方寒这样一个流落在外的小辈，第一次回族内就能见到老祖。
一尊天命境的老祖，那是何等的强大与尊崇。
世间九成九的修士，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这种人物。
本就已经是世间难得的殊荣。
雨凝被方寒带回方氏祖地，本以为他只是宽慰自己。
只要他能见到那位老祖，并且得到老祖的认可。
消除它体内隐患之事，待方寒在方氏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
谁能想得到，他头一次回家就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夫君，你先去拜见老祖。”雨凝并没有迈步，而是半惊喜半迟疑地站在原地。
“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去见见吧。”族长方剑周见状，竟然直接同意了这一请求！
“族长，真的......可以吗？”雨凝变得比之前更紧张了。
方寒想带她去见方氏老祖，她心中自然是欣喜。
不过她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第一次到来就能见到那位超级大人物。
“当然可以。”方剑周不顾其他三老那犀利的眼神，直接拍板。
“多谢族长。”
方寒带着雨凝一起朝着族长方剑周行礼。
后者只是笑笑，便带着两个年轻人往里走。
至于方云周等三个须发皆白的老家伙，只能老老实实在外等着。
族长方剑周亲自带路，两个年轻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因为紧张，雨凝这位超凡星主级的大高手，此刻手心都全是汗。
王境巅峰，尤其是踏足超凡星主层次的修士。
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一方巨擘。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就凭修为而言。
她确实是最弱的那个。
要不是方寒带着，她甚至都没资格踏入方氏祖地。
莫说是她，便是她的父亲雨皇无诏也不得踏足。
元古方氏，即便是在元古皇族整个超百万年的传承之中，也可以算得上最强盛的三两支之一！
“没事的，不用紧张。”
方寒低声宽慰。
前方的方剑周虽然听到了小两口的轻声细语，却并没有回头。
直到他们来到这座宫殿深处，这才驻足。
“老祖这些年极少过问世事，一直都在方寸山闭关。”方剑周一脸严肃地给方寒二人介绍。
此刻的他，再没了之前当着两个小辈的面，给几位皇者吃脑瓜崩时的松弛感。
“方寸山？”雨凝听到的时候，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一座宫殿，哪来什么山。
且就算是假山类的存在，也没见到。
在界外界，有一些芥子纳须弥的手段。
可以将一些宏大的建筑、甚至是大山化作极小的，类似模型一般大小。
她有些好奇，但是方寒可不这么想。
因为这个地名，可是太具有传奇色彩了。
在他从蓝星来到大荒世界之前，这个名字所代表之地的神话色彩，可谓是人尽皆知。
“老祖！”
方剑周说完，突然朝着宫殿深处的墙壁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整个宫殿内，能沾着“山”的边儿的东西。
唯有墙上的一幅水墨画。
画上的那座山，看着非常的简洁。
不过即便是简洁，却也能看出它的巍峨与险峻。
整幅画画风简单明了。
除了这座孤峰，就只有峰顶的几间草舍。
“来。”
一道满是沧桑，带着无尽岁月气息的声音，竟真的从墙上。
不对，是从这幅画中传出。
下一瞬，一个丈许方圆的旋涡，出现在方寒三人面前。
“你们且去吧。”
方剑周不无羡慕地开口。
他虽为一族之长，可是距离他上次见到这位老祖，已经是两万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刚刚接任方氏族长的位置。
雨凝越发地紧张起来。
此刻的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太顺畅。
“你可是我方寒选定的人。”方寒声音坚定地开口。
此前他已经各种安慰，可是雨凝却依旧紧张。
方寒的身份，方剑周他们或许没办法具体推算。
可这位方氏老祖，绝对能叫出他的来历。
所以她的紧张，可不单纯因为此刻要去拜见一位天命境的超级强者。
万一方寒的出身，在方氏之中不怎么好。
以后他可怎么办啊。
与方寒对视，雨凝看着男人那坚定的眼神。
对啊，他可是击败了元古星域这一代最强天骄。
且顺利渡过了帝皇大劫的人！
即便放眼整个元古星域，都很难找出比他更年轻的皇者。
就算是方氏那位老祖，应该也不会亏待他！
在方寒的目光注视下，雨凝的呼吸重新变得正常。
眼看雨凝这么快就调整过来，方剑周的眼底也是透出了一抹欣赏之意。
方氏，跟其他大族不太一样。
但如果小辈自己属于扶不起的烂泥，方氏也不会强行托举。
主打一个——随性。
随着方寒二人携手踏入前进，刹那间消失在旋涡中。
而这旋涡，很快便消失。
殿内恢复平静，方剑周也快步离去。
若是有其他人在此，会发现殿内挂着的那幅水墨画上，山脚的位置多了两道身影。
......
一步踏入方寸山。
方寒二人很快就发现，自己竟真的来到一处山涧。
抬头看去，正是一座矮山。
说是矮山，那是跟修炼界那些动不动就高耸入云的大山对比。
这座矮山，其实也有数百丈高。
它就孤零零地“摆”在这方天地间。
其他地方，则是一望无垠的芬芳草地。
矮山不高，方寒二人也没有施展神通飞上去，而是心怀憧憬与崇敬地徒步上山。
矮山之巅，也非常平整。
一口约莫三十丈方圆的清池，池边有草舍三间。
“小辈方寒，携内子雨凝前来拜见老祖。”方寒二人在来到三间草舍之外时，恭恭敬敬行礼拜见。
“回来了。”苍老的声音响起。
随着方寒二人抬头，却发现清池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尊苍老的身影。
老人身高最多六尺，比方寒矮了一头还要多。
他身形有些许佝偻，须发皆白，甚至还有些发灰。
只看外表，面前的这位或许已经行将就木，走到了岁月的尽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矮小，甚至佝偻着的身影。
却给了方寒二人极大的压迫感。
此人好似就这般站着，就是一部活着的史诗。
面前这位，分明就是一尊活着的传奇！
“拜见老祖。”
见到老人家以后，方寒二人齐齐拜倒。
只是不等他们拜下去，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拦下。
“老夫并不喜欢这些俗礼。”方氏老祖笑了，这一笑，眼角的皱纹凑到一起，几乎要把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全部遮掩。
随着方寒二人站定。
老祖的目光扫过二人，很快便轻咦一声。
“丫头，你的体内有些许古怪啊。”方氏老祖直接开口。
方寒带着雨凝过来，最主要的就是为了寻这位天命境的强者为她解决体内的麻烦。
“不瞒老祖，小子带雨凝过来，就是为了求您为她解决这些个小麻烦。”方寒嘿嘿一笑。
“小子，你倒是敢说。”方氏老祖轻哼一声。
“不过这些小麻烦，老朽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方氏老祖说到“小麻烦”的时候，将“小”字加重。
雨凝顿时紧张起来，倒是方寒厚着脸皮，没有吭声。
“丫头，你是雨锰的大女儿？”方氏老祖看向雨凝。
“是的，老祖。”雨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待你的麻烦解决，就让这小子去东耀星提亲。”方氏老祖拍板，“该举行的婚礼，我方氏不会负了你们姐妹。”
雨凝瞬间羞红了脸，只能是轻“嗯”一声低下头。
“去吧，右手边的那间草舍里，有解决之法。”方氏老祖笑着挥手。
雨凝柔声道谢之后，便踏入了那间草舍。
随着她的踏入，方寒竟发现自己完全感应不到草舍内的情况。
“别看了。”方氏老祖轻哼一声，“丢不了。”
雨凝的情况，又或者说是雨家父女的情况。
他其实早就知道。
只是方氏一脉做事，向来都很随性。
如果对方不找上门，他们也不会主动干预。
他们这一脉的行事风格，就是从这位老祖传下的。
“老祖早就看出雨凝的情况，所以提前留手......”方寒朝着老祖躬身一礼。
“些许小麻烦。”方氏老祖则是摇头，“若是老朽亲自出手，顷刻间便可解决。”
“不过这些小麻烦，任它自由滋长确实会威胁到她的本心，可如果稍加引导，未必不是可利用的一份专属机缘。”
方氏老祖说得清楚明白。
他老人家早就知道雨家父女的情况。
只不过雨皇早就踏上了帝皇之路，倒是无需太过担心它的威胁。
雨凝天赋不错，却也只是不错。
若是没有其他外力助益，这一辈子都别想踏过帝皇大劫。
他老人家，算是顺水推舟。
不过。
随着雨凝的事说完。
方氏老祖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恐怖气息。
只一刹那。
方寒便感觉面前站着的人，不是一尊身高不足六尺的佝偻老者。
而是一尊神威盖世，身高三千丈的无上巨人。
这是——天命之威！
“我方氏最近两万年内，并无任一血脉后裔流落在外！”巨人俯瞰着他，“你这个流落在外的方氏族裔，又是从何而来！”
方氏老祖的喝问，来得这般突然。
不过这一切，也都在方寒的意料之中。
他如今虽然已经具备堪比部分命星境修士的战力。
可是在这神鬼莫测的天命境强者面前，还是太过稚嫩。
但是！
他早就做好了身份被质疑，甚至被识破的准备。
所以任凭方氏老祖的喝问在前，方寒依旧面不改色。
杀戮剑魂在他的识海无声嗡鸣，镇压住了他动荡的神魂。
“小子自记事起便姓方，黑发黑瞳。”方寒抬头直视着这尊巨人，“年幼时，不知自己的出身来历。”
“四处流浪，挣扎求生。”
方寒所说，九成真一成假。
所以即便对方是天命境强者，他也敢保证，对方单从他的话语中，难寻出半点儿破绽。
方寒说着说着，真情流露。
他是孤儿出身，未曾被老院长接回孤儿院的之前。
他在街边乞讨为生，吃百家饭长大。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方寒是有些厌世的。
他恨抛弃自己的父母。
也恨着这天地。
直到老院长的出现，并且一点点教他做人的道理，他才从那种心态中走出。
老院长就如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童年。
吃百家饭，就要懂百家恩。
所以他哪怕早就不记得当年为他施过饭的恩人们。
但是他却依旧在为了守护“他们”而努力修行。
他们，便是亿万人族同胞！
“孩子，苦了你了。”
就在方寒诉说着自己的过往时。
巨人消失，一切异象都瞬间不见。
只剩下一个泪眼婆娑的老爷子。
“嗯？”
方寒心中疑惑，但依旧不为所动。
好似他，依旧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
“我方氏，在过往的两万年内，确实没有子嗣血裔流落在外。”方氏老祖看着方寒，眼中满是疼惜。
“但是在两万多年前，我们确实丢失过一个孩子！”
两万多年前？
方寒从出身到如今，修行岁月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载。
两万多年前的那个孩子，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出身在蓝星，虽然是在诸天百界成长起来并渡过至强大劫。
但是他跟界外界的这个方氏，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老祖，您的意思是......小子是那个孩子的后裔？”方寒停下了“哭诉”，而是问起自己的身世。
“不！”方氏老祖摇头。
“虽然老祖我不知道原因，为什么本该两万五千余岁的你，如今看起来最多五千岁。”
“但是，你就是当年我方氏丢的那个孩子！”
方氏老祖的几句话，让方寒如遭雷击。
就算是这是一个修行世界，强者一个坐关就是千年万载。
一念之间，就是普通凡人的永恒。
但如果要说，他方寒是元古星域方氏在两万五千年前丢的一个孩童。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岁月之力，乃是世间最神秘莫测的力量。
两万年岁月，谁又能轻易偷走。
再说了，方氏这般强大。
从寻星境到天命境，皇境强者不下一掌之数。
谁能在他们手中将孩子偷走？
所以哪怕方寒很想在方氏得到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却也不想被这样糊弄，甚至是忽悠。
他方某人行走天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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