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羡冰凑过去，用脸蹭了蹭豆豆的小手手，“我们豆豆真乖，都知道亲外婆了，是个好宝宝。”
秦时蓁看着父母逗弄孩子，脸上的暮气一扫而散，想来是孩子的到来让他们的心情变得愉悦。
钱善于在一旁看着，眼睛有些湿润。
秦少先和刘羡冰夫妻太苦了。
好在秦时蓁也在这边，又嫁得好，还有了对可爱的龙凤胎，不然的话，秦少先夫妻可能很难捱过去剩下的岁月。
老夫妻凑在一起，看一会自己怀里的娃娃，又看一会对方怀里的，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贺澜亭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能看出来岳父岳母是真的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能看出来岳父岳母很疼自己媳妇秦时蓁。
而且两人都是文化人。
对蓁蓁很重要。
秦时蓁看着父母，这两年下放改造对他们的影响是很深的，秦少先脸上的风霜更多了，刘羡冰也老了不少。
曾经养尊处优，拿粉笔执教鞭的双手上全是口子。
很苦。
但他们不能怨。
只能把这股无法发泄的苦压在心里。
这样的日子还有四年。
希望他们能撑过去。
到时候自然会还他们一个人间清白。
只是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再生活四年，哪怕是个人都会疯。
秦少先夫妻自到牛棚改造后就没说过太多话，一股脑儿全和外孙子外孙女说了。
没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开始闹腾，刘羡冰惊讶：“这小胳膊小腿腿的，力气这么大，是个好娃娃。”
秦时蓁赶紧把豆豆接过来，“妈，估计他们是饿了，你们坐，我去给孩子喂奶。”
这会已经快九点，孩子起得早，九点多就要睡上午觉了。
先给闹得凶的豆豆喂，把他喂饱又接着喂朵朵。
贺澜亭就和秦少先他们坐在院子里聊天，坐得笔挺，他对秦少先有问他必答。
井井有条，不卑不亢，只聊了十来分钟，秦少先就十分中意这个女婿。
主要是在贺澜亭的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的钱善于。
都是当兵的好料子。
“蓁蓁没有给你添麻烦吧？”秦少先的语气让出来的秦时蓁有一瞬间心酸。
爸妈担心她过得不好，也希望他们放低姿态，能让贺澜亭对她好一些。
“爸妈，你们放心，蓁蓁很好，是我给她添麻烦了，蓁蓁很能干，我在边境服役，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操持，说来是我愧对她更多。”
贺澜亭的语气很真挚，刘羡冰心里放松不少。
只要女儿女婿和睦，他们即使看不到女儿和外孙也没关系。
总有一天他们能熬到头的。
到时候苦尽，肯定会甘来。
“也不是这么说，你身上有更大的责任，不过你也要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这是秦少先到了鲤鱼岭后说得最长的一个句子。
贺澜亭郑重点头：“爸妈，你们放心，这辈子我对蓁蓁一定不离不弃。”
刘羡冰拐着弯儿提了一句：“事业重要，家庭也很重要，有时候很难选，如果真的要选另外的路，我希望你能和蓁蓁开诚布公的说，而不是使什么手段。”
都是聪明人，贺澜亭一下就听懂了：“妈，你放心，前途什么的都没有他们母子三人重要。”
即使扒了这一身军装，他也自信能养得活秦时蓁母子几人。
人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这话刘羡冰只信了一半，因为贺澜亭还没到做这种选择的时候。
他还如此年轻，这个年纪的团长不是没有，有也是凤毛麟角。
等以后官场上他会碰到更大的诱惑。
能不能坚持守着自己女儿，刘羡冰没有这个把握。
所以才提了这么一句。
自己女儿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她相信女儿会潇洒的放贺澜亭走。
秦时蓁把两个孩子喂饱，递给爸妈一人抱一个：“爸，妈，你们帮哄他们睡觉吧，别担心我们。”
“嗯。”
刘羡冰站起来，抱着朵朵走了几圈，小家伙打着哈欠，时不时又睁开一下眼睛，悄悄看还有没有人抱着她。
然后突然就咧开嘴笑了一下，刘羡冰惊喜不已：“乖朵朵，知道是外婆抱，这么开心呀，小机灵。”
豆豆已经在秦少先怀里睡去。
贺澜亭看着这一幕，想着的是如果自己爸妈还在，就好了。
可惜。
秦时蓁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手背，无声安慰着。
等两个娃娃都睡了后，几个人又坐到了一起，轻声聊着天，刘羡冰和秦少先的手时不时还不忘给两个娃娃拍一下背。
中午，钱善于买了吃的回来，吃过后，秦时蓁和贺澜亭先离开。
等了有大半个小时，钱善于和秦少先夫妻才从那房子后门走，出去就是集市，买了些东西，匆匆坐上了鲤鱼岭的牛车。
回到牛棚，秦少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阿冰，这贺澜亭是个人物，蓁蓁嫁对了人。”
刘羡冰：“嗯，看以后吧，不过，以蓁蓁的性子，就算以后两人之间出问题，蓁蓁也不会妥协的，我对女儿有信心。”
秦少先哭笑不得：“你咋就不盼他们小夫妻好呢？”
“不是不盼他们好，只是希望咱们女儿遇到任何困境都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底气。”
以前他们还风光的时候能给女儿撑腰，可如今他们在牛棚里自身难保，女儿要是遇上事他们这身份起不到半点作用。
反而还会成为她的拖累。
如果秦时蓁自己勇气足够，就不会想不开，不会走上绝路。
这才是她这个做妈的能放心的。
他们的女儿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成长，刘羡冰很欣慰，却也有心酸。
秦少先握住妻子的手：“我知道了。”
“嗯，走，上工去吧，投入农村生产，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刘羡冰已经想开了，为了女儿和外孙，她和秦少先得活着离开牛棚。
她相信国家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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