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陈医生……你是在睡觉吗？我应该没有打扰你吧？”
当张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了。
确切的说，是陈医生的那个办公室，差点给游戏副本之中的张本，造成生命危险的地方。
停尸床上散出来的那些风刃，所造成的疼痛，他现在还记得。
他忍不住抬起头，去寻找那张停尸床。
但是并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找到那张床……
但是别的，都与当时自己见到的，一般无二。
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至于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刚刚在王暴暴病房内见到的王婧。
此时的她，已经少了几分憔悴了。
穿着虽然仍旧很朴素，但是完全无法掩盖她的漂亮，这廉价简朴衣着在她的身上，甚至都变得昂贵了起来。
“这是？陈亮……啊不，我的办公室？”张本还有些迷迷糊糊。
他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王暴暴的病房之内胖揍那个秃子，怎么现在就在这里了。
“你刚刚好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王婧的神色有些歉意，“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只是……我们昨天约好了，今天一起带暴暴去逛街的……”
“去……逛街？”张本还没有接受这件事情，他只能试探性的问道：“我现在有些头疼，昨天的事情有些记不得了，你说得……什么逛街……”
“就是……”王婧犹豫着说道：“暴暴似乎很喜欢您……昨天一直吵着让您带着他出去玩……您就答应了，和我一起带着他出去逛街……”
“奥奥！我想起来了！”张本听到之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
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一男一女领着一个小孩儿，显得十分惹眼。
主要是那个小孩儿，穿着一身病号服，眼睛上绑着一圈绷带。
他左边的那个女人，穿着朴素，却难掩美貌。而相比于她漂亮的让人挪不开视线的五官，更绝的，是那典雅出尘的气质。即便穿着简单，脸上的些许皱纹也难掩风尘，但是这风尘似乎沾不到她的身上，只会给她的典雅，增添几分柔情与妩媚，像挂着露珠的莲花。
右边的男人，身材中等，但是长相白净，斯斯文文的样子，看上去也像是经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与这斯文气质所格格不入的，是他的那双死鱼眼……
这双眼睛毫无生气，似乎要将周边所有的光彩都吸进去。
像是十年没睡好觉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砍人……
他们走在路上，回头率还是蛮高的。
当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小孩身上。
有人只是瞄一眼，也有长久看着的。
甚至还有出言讨论，甚至低声嘲笑的……
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途经的都是一个个看客。他们满心的猎奇与好事，只是觉得这小孩不同，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射过去，肆意的打量。
似乎想用目光，将小孩的衣服全部剥开，将他赤裸裸的从头看到脚。
或许人们不喜欢驻足美好，只喜欢笑看他人的伤疤。
张本那双死鱼眼在游移着，这些过客猎奇的目光，也被洞察入其中。
他冷笑了一声，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位大文豪笔下的一个个“冷漠的看客”。
他不由讽刺的想：
或许文豪逝去已有近百年，但是冷漠的看客们，至今犹在……
王婧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道道如刀一般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将王暴暴将身后拉了拉，试图将他藏在自己的身后，不受到这些目光的注视。
“妈妈……怎么了？”王暴暴由于双眼根本看不见，不知道这些冷漠的打量。
“没什么……”王婧低声回答道。
虽然她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她原本走在路上，体态很好，腰背直挺挺的。但是如今，在这无数的目光的注视下，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两颊火辣辣的，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弯了下来。
“对不起……”她低声向张本致歉，“让你受到这么多注视……会很不舒服吧？”
张本没有回答她，只是皱住了眉头，同时也注意到了她如今窘迫的状态。
“小暴暴！想不想举高高！”张本突然低下头，询问王暴暴道。
这个询问，让王婧直接大惊，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张本，同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想！”王暴暴听到后，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张本也说话算话，将王暴暴给举了起来，并让他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完成了这次举高高。
但是伴随着举高高，王暴暴也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而且还占据了极其引人注目的最高位置。
这与刚刚王婧想将其挡在身后的举措，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对照。
“这……”王婧显然慌张了起来。
“不用怕！就是要让暴暴占据这个位置。”张本低声对王婧说道：“伤病不是你自卑的理由，被很多人打量和议论，错误也不在你们身上……”
接着，他扭过头瞟了一眼王婧，道：“把背挺起来！”
这句话很轻，但是又像是有魔力一般，王婧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将刚刚驮下去的背给挺直了起来。
“要学会扞卫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别人，而失去了勇气……”张本接着说道。
而此时，正巧有一对儿年轻情侣经过他们身前。
那情侣拉着手，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张本脖子上面的王暴暴。
情侣其中的男生，滔滔不绝的说着：
“这瞎眼小孩，看上去真可怜……啧啧……”
接着他又扭过头，对自己女朋友大谈特谈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平常就看不得这些可怜人，老爱去各种地方捐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他女朋友则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更自鸣得意了起来。
而一边的王婧，在听到“可怜”两字后，又神情黯淡的低下了头。
“把头抬起来……”张本又轻声提醒了王婧，接着扭过头，叫住了刚刚经过的那对儿小情侣：
“喂！”
“怎么了？”那男生见到张本叫住他，还有些奇怪，但他看张本文邹邹的模样，也就没有多紧张。
张本只是缓缓的将王暴暴放下，“来！拉住你妈妈的手……”
在确保王暴暴拉住王婧的手之后，他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那对儿情侣，对着男生说道：
“很可怜吗？平常很喜欢帮助这些人？”
“呃……怎么了？”男生一头雾水。
“没什么……”张本和善的笑道：
“只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被帮助的感觉……”
“啊？你什么意……”
嘭——
“啊！”
没等男生问完，重重的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直接打翻在地……
咯噔咯噔——
张本活动着骨头，死鱼眼中仍是毫无生气，此刻却满是戾气：
“我会把你也打成可怜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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