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劳作下来，苏晓就跟这田里的苗儿一样，蔫儿吧唧的。
这时，她才想起来，韩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呢，不知道他在县城还顺利嘛？
而被她念叨的韩瑾正一早上都做什么了呢。
韩瑾正去县城本来是两件事的，后面又加了苏晓想要买的调料，就变成了三件事。
一是卖鱼，二是送卤杂，三是换调料。
但，昨天他突然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卤杂，天气太热，一直吃也不是个事，肯定都吃不了几天的，与其这样子坏了，不如……
想起莫大厨那或许会对这些感兴趣，便在分完三大份之后，干脆找了个干净的带盖木桶把剩下的卤杂装进去。
他一大早去的，先去找了邱鸿凯，给了他一份，当然，他那份最大，至于郑主任那份，就拜托他转交了。
然后两人又迅速去食堂找了莫大厨。
莫大厨收到卤杂很兴奋，他试了两口便说食堂收了，郑主任很信任他，在一定权限内他是有决定权的。
他给的价格也很高，完全超出了韩瑾正的意料，那一桶他说35块收。
韩瑾正估摸着应该有20多斤吧，这个价格，倒是出乎他意料的高，“嗨，就是吃个新鲜，而且味道确实很赞。”莫大厨笑着说。
莫大厨收到送给他的那份卤杂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你小子，行了，有心了，心意我收到了。对了，以后你有其他的好东西都可以直接来找我，就算我这里不能收也会帮你找路子的。”
他看了看地上放着的韩瑾正带来的几桶鱼，摇了摇头，“我这里是可以收，但是价钱没办法太高，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去找他，他那里有路子吃下这些的。”
这少说也有好几百斤鱼了，他收只能按杂鱼收，那价钱就不美丽了，这小子这么会做人，好东西都不忘记他，给他再介绍其他的路子也没啥不行。
“南街那边有个叫五爷的，你应该知道吧？”这话他是对邱鸿凯说的。
邱鸿凯有些诧异，是他知道的那个五爷吗？“是那个五爷吗？”
莫大厨大笑，“我们这可不就是一个五爷嘛？还有谁敢自称伍爷？”
邱鸿凯讪讪的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没想到您老人家路子这么宽。”这是表示他知道了。
“嗯，这下你知道了吧，跟着我不会吃亏的。”莫大厨开玩笑地说。
韩瑾正听他们说起五爷，之前却也听说过，不过往日他在家的时日少，倒是还没会过这个五爷。
几人聊了一会，莫大厨告诉了邱鸿凯一个地址，让他们直接去这里找他，就说是老莫介绍的。
另外，韩瑾正又把苏晓的单子给莫大厨看，当然他已经把瓷器划掉了，问他能不能直接换成单子上的这些给他。
他想过了，他们做这一行的总会有些渠道，苏晓要，他就给她弄多一点，这些干料放不坏可以弄多些，油盐酱醋那些就斟酌着给她往上加一些。
莫大厨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都是常用的调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以物易物到时他跟郑主任说一声就可以了。
“这些我这都有，但是也不用那么多吧，还有多的钱怎么办？要不也给你换东西？这样你就不用特意跑一趟财务那里了。”
邱鸿凯也凑上前来看了一眼单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调料。
他感兴趣的问，“还可以换什么？”
“粮食啊！”莫大厨白了他一眼。
“这些你能做主？”邱鸿凯对这个更感兴趣。
“当然了，这厨房都是我做主，要不然老郑怎么会让我管着这里？这些都是小问题。一会跟他说一声就可以。”
韩瑾正听了心里一动，小姑娘说过想换粮食的。
邱鸿凯手肘碰了碰他，“换吧，大厨不会亏待你的。”
韩瑾正点点头，邱鸿凯比他更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那能换多少？”
莫大厨看韩瑾正也是感兴趣的样子，沉吟了下，“大米60斤，85粉50斤，玉米面45斤 ，再加你上面写的调料，如何？”
韩瑾正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说实话能换这么多他实在惊喜，这个市场价可无法买到，而且市面上买还要票呢。
他觉得自己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邱鸿凯也觉得有点意外，莫大厨还真给自己这兄弟面子，遂笑嘻嘻的在一边说好话，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行了别拍马屁了，趁着还早人少，赶紧找人去吧，赶新鲜卖个好价，这些东西准备也要时间，你们先去那里，回头再来这拿。”
他刚才看了，有些杂鱼不值钱，可有些稀罕的鱼价钱可是比肉还贵，不过因为县城最近鲜鱼较少的缘故，这些鱼倒是能赶个好价钱。
沿着莫大厨给的地址两人找上门去，路上，韩瑾正向邱鸿凯打探关于这个五爷的消息。
“我听人提过南阳这边地下黑市的掌权人姓费，费爷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叫他五爷，据说是从上面下来的，在这边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通吃。”
邱鸿凯凑近了韩瑾正，压低声音，把他知道的告诉他。
不过，因为他本身并没有跟那边打过什么交道，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倒没想到今天能见识到这样的人物，不过也并一定能见到就是，听说五爷并不经常在这边。
韩瑾正听了倒是眉头蹙了一下，这么一说，倒是跟那个人的信息有些能对上了。
他之前听说地下这边跟某方有点关系，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他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很快就到了莫大厨说的地址，邱鸿凯放好自行车上前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谁呀？”
邱鸿凯朗声道，“天王盖地虎。”
里面顿了一下，好一会才传来下一句，“宝塔镇河妖。”
邱鸿凯硬着头皮接了下一句，“老子是第五。”当时他听到这暗号的时候，还一脸莫大厨你玩我的表情，但莫大厨认真的表情可没有一丝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接完暗号后门后就没动静了，正当他怀疑自己是否被莫大厨玩了时，几秒后门打开了，一个彪悍大汉从里面出来，看到邱鸿凯两人便冲两人抱了抱拳，“两位是？”
邱鸿凯立即接道，“我们是老莫介绍的。”
大汉立即抱拳道了声，“原来是莫大厨，失敬失敬，两位里面请，我们爷在等着两位了。”
说着便引两人进去。
邱鸿凯立即推上车招呼韩瑾正上前，此时他心里已经镇定下来了，莫大厨没有玩他，真的有这样无厘头的暗号！
“五爷在？”随即他又想到刚才大汉的话。
“嗯。”大汉应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言，直把两人带到一个庭院才停下，“两位进去吧，五爷一会就到。”
此时。
费老五正懒洋洋躺在西洋沙发上，手肘撑着头，“哦，是老莫介绍来的？来路打听清楚了嘛？”
“是在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小办事员，名叫邱鸿凯，还有他的发小，来自平湖公社青溪村的韩瑾正。”手下毕恭毕敬的答道。
“喔？”费老五立马坐正了身子，“你说，他叫韩瑾正？来自青溪村？”
“是的，五爷。”手下不知道为什么五爷会对一个乡下泥腿子感兴趣。
“他是不是腿脚不好？”费老五颇感兴趣的问。
手下，彪悍大汉回忆了一下，确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五爷。”
心里却在奇怪，怎么五爷知道的那么清楚？莫非认识？
他难得有些好奇，逾矩地问，“五爷认识？”问完他就知道不妥了，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苦哈哈地想，这八卦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好啊？免不了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费老五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难得的好心情没有对下属发难，“不认识，不过，这不是就认识了？”
二哥三哥盛赞的西北新星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人了。
韩瑾正和邱鸿凯并没有马上见到费五爷，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听那些大汉叫他王叔，是的，这座院落中，随处可见那些彪悍的大汉。
不知道为什么，韩瑾正总觉得他们的身姿有些眼熟。
看了一会还没看出头绪，王叔一到他便把这放一边，没时间再去想了。
王叔热情的接待了他们，邱鸿凯把两人的来意讲了一遍，王叔没有多做犹豫，立马让两人带他去看货。
韩瑾正从后座上把木桶卸下来，王叔上前仔细查看。
呦呵，还有好几种罕见的鱼类，不过比较少，普通的草鱼、鲢鱼、青鱼这些占多数。
“草鱼4毛3，鲢鱼3毛，青鱼4毛9，鲤鱼4毛，……价格就是这样，韩同志，邱同志，可以接受嘛？”
刚才几人已互通姓名。
邱鸿凯不是很懂鱼类的价格，再说这都是他兄弟的，还是得他自己拿主意，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韩瑾正。
与此同时王叔的目光也放在韩瑾正身上。
这就是五爷要见的人？
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军绿色上衣和裤子，但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和自家二爷倒是很像，又一看他那板正的身姿，心中不由有了一个猜测，莫非，这位也是那的？
一看他走路他就排除了自己的怀疑，刚才看他站着还真没看出来，一身气势逼人，一走路，那微微瘸着的腿就看出来了，尽管不是那么明显。
不过，就这一身的气度，也难怪五爷要见他。
韩瑾正能感受到王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过这样的探视他早已习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就按这个价吧。”
卖多卖少其实他也不是多在意，左不过是看主人的心情，他今天来这儿，莫大厨是背后推手，他想要干什么呢？或者说，他想得到什么？
这费五爷和那位又是什么关系？
相信他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这一刻也没等多久。
价格定好后，邱鸿凯就被支开跟着去过秤，而韩瑾正，则被请到了茶室。
他进去的时候，一个俊朗不羁的男人正坐在茶桌前品茶。
冉冉升起的茶香中，这位恰似故人的容貌让他一瞬间恍惚，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男子开口，“韩队长，欢迎莅临寒舍。”
知道他队长身份的人不多，连这都知道，那这确是某人的至亲无疑了。
“费恒勋是你二哥？”他单刀直入地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什么都瞒不过韩队长的眼睛，费恒勋是我二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恒源，家中排行第五,初次见面，请韩队长多多指教！”
男人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一脸严肃的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伸出右手。
“指教不敢当，你与费长官，有六成相似。”剩下的四分，在神，费长官严谨克己，不苟言笑，而这老五吊儿郎当，风流不羁，性格比他要外放得多。
“我听二哥提过韩队长，韩队长是打算在平湖发展了？”费老五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推向对面，“韩队长，请。鄙室无好茶，韩队长勿见怪。”
这还是个懂得享受的男人。
茶香悠然，韩瑾正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入口，回味甘甜，就这还不是好茶？
“五爷过谦了，好茶。”他又抿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青溪村是我的家乡，既已退伍，自当在家里的。”避重就轻，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句。
费老五若有所思，轻笑一声，再次拿起茶壶斟满茶杯，“青溪村离平湖也不远，我在平湖也有个住处，欢迎韩队长改日莅临寒舍。”
“好说好说，恭敬不如从命，”韩瑾正知道这是说得差不多了，遂拿起茶壶一饮而尽，“感谢五爷招待，茶是好茶，只是农家事多，正就不打扰五爷了。”说完便站起身来。
费老五也笑着站起来，“韩队长不必客气，叫我老五就是。”
“寒舍简陋，源就不留韩队长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王叔即可。”两人走到门口时，费老五又说了一句。
韩瑾正点点头，抱拳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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