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岗，顾燕早上也没顾得上吃早餐，到了中午这会儿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只是一上午楼上楼下往来反复，累的顾燕坐下来就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谭涛见状走到顾燕跟前轻声问她：“姐，食堂今天有米饭，炒菜，还有面条，你想吃啥？我这就给你打去。”
“你先吃吧，我歇一小会儿，不急。”顾燕一边掏出手绢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大口喘着气回了小师傅一句。
“那你就坐着歇会儿。”谭涛把身上背着的黑皮包，手里一直拎着的大水瓶，放到顾燕坐的这张餐桌上，转身便跑到打饭窗口去了。
没多一会儿谭涛端着一个大餐盘，上面既有米饭，小炒，也有面条，都是一模一样的双份餐，一股脑都给端到了顾燕面前。
“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哪个顺口你就来哪个吧。”谭涛站在桌边细声细语的说着，又把一次性筷子递给顾燕，叮嘱她“明天你最好从家里带自己的餐具来，这筷子不环保，用起来也不大好使。”
顾燕特别不好意思，赶紧从口袋里找出志哥留给她的那张饭卡，说：“你是我师傅，怎么还劳驾你给我打饭！这饭卡我也没用过，你来帮我刷一下吧。”
“餐费已经刷过了。”谭涛就一直站在顾燕身旁，指了指几样饭菜接着问“姐，你愿意吃啥你就端走赶紧趁热吃吧。”
顾燕这才察觉到餐厅里好多双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和谭涛的一举一动；特别是早上见过的几位收费员同事窃窃私语，朝她俩这头指指点点，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西洋景似的。
谭涛这会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方面他也留意到同事们对他的举动在寻开心，取笑他，一方面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挨着顾燕身边坐下来。
“那明天午餐我来。”顾燕谢过谭涛，拍了拍身旁的圆凳招呼他坐下来，说“你也赶紧坐下吃吧，上午你为了带我进度都慢了不少，咱们吃完饭下午就抓点儿紧。”
“嗯。”谭涛这才应声坐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旁边餐桌那些同事，一个个朝向他做着挤眉弄眼的样子，还羞涩的把自己的凳子离顾燕移开了一段距离。
午餐后，谭涛没等顾燕起身，就麻利的将用过的碗，盘收拾好，拿到水龙头处洗净，放回到餐具柜里。
开早会时，谭主任在交待顾燕下一步工作时曾明确说过：虽然收费员是两人一组，但具体到个人还是有明确的考核分工。
也就是说一个区域的几栋楼，两个人各有各自负责的单元，只不过在遇到难度稍大的业主时，相互协商，互帮互助来一同攻坚克难。
可能是一上午的传帮带，谭涛注意到了顾燕有些体力不支。
下午他和顾燕在开工前，便对顾燕说：“姐，咱俩以后的分工我有个想法。”
“你是师傅，我听你的。”顾燕点头回应道。
“我俩就不按哪个单元楼划片了，混搭着一起做。”谭涛说“你只负责一到三层业主家，高层都归我来。那些难缠的业主我这儿都有数，那些家也算我的。”
顾燕听明白了，这是谭涛在照顾自己。
短短半天的功夫，谭涛这个大男孩处处由内而外散发着小暖男的细腻，温存，点点滴滴很自然的都在关照她这个新人，给她减压，心细如发，这一切都无不让顾燕发自心底的感动。
“没关系的，我是长这么大没怎么爬过楼，慢慢就会习惯了。”顾燕说“我的份内工作还是我来做吧。遇到我一时处理不了的麻烦，我再请你帮忙。”
“别争了，姐。”谭涛很少看着顾燕说话，总是脸朝向另一侧，说“我妈，谭主任不也是这么交待的嘛。我是男孩，多上两个台阶不叫事儿。”
年轻男女在一起有一个益处，就是熟络起来分外快。
这天，顾燕和谭涛收完了一个单元费用后，离午休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俩人便席地坐在小区的廊道台阶上歇歇脚，纳凉，消消汗。
谭涛难得主动开口，有些羞答答的突然冒出了一句：“姐，你其实就只比我大一岁。”
“是嘛？你怎么知道的？”顾燕没想到这个大男孩第一次跟自己闲聊天，竟然提了这么个奇怪的话题。
“你填的入职表我看了。”谭涛垂下头，低声说。
“哦，怎么？大你一岁你叫我姐觉得吃亏了？”顾燕开了句玩笑。
“不，不是那个意思。”谭涛很容易红脸，依然低着头说“我就说咱俩年龄差不多......”
顾燕笑着点点头，便接着问了谭涛一个问题：“我听说你都在物业做两年了，看你做事情有板有眼，脑子绝对聪明够用，为啥不继续读书？这么早就出来打工了？”
“我小时候就想当兵，考军校。”谭涛捡起一个小石子，在地上胡乱划了划说“后来听大人说，我这种情况不允许报名，后来我也不再想了。现在能有这份工作，我已经挺开心的了。”
顾燕看得出来，这个懂事，不张扬的大男孩在他的心里，一定有许多比同龄孩子不为人知更多的心事，创伤。
多年来，他和谭主任孤儿寡母一起度日，自己没见过面的父亲生死不明。
“你还小，又这么能干。”顾燕既是鼓励也是在慰籍谭涛，说“我相信我这个小师傅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绝对错不了！”
不知是这两天突然运动量过大，还是顾燕猛地要起身用力过猛，顾燕突然感觉自己腹内有些痉挛，弯下腰来，皱着眉头“哎哟”了两声。
“姐，你怎么了？”谭涛立即站起来扶住顾燕，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顾燕闭目大喘了几口气说：“不碍事儿，可能就是没注意，不知道哪里抽筋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志哥在向谭主任介绍顾燕时，并没有告知顾燕怀有身孕的情况，只是打了招呼说顾燕身体不是太好。
谭涛也听自己母亲说起过此事。
所以当他看到顾燕突如其来的痛苦样子，也就认为这个小姐姐体质弱，还没有适应他们的工作节奏所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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