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喉头一哽，嘴里的那一口窝窝头咽的十分艰难，
“给妈倒一点吧，太干了，咽不下去。”
三个儿媳妇抽签决定谁送哪顿饭，老大家的抽中了早饭，老三家的抽中午饭，老二家的是晚饭。
三个儿媳妇都是等她吃完就立刻走了，没人留下来照顾她的屎尿。
昨晚她憋的不行了，还是阮林英帮她接的尿。
大儿媳撇撇嘴，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提了一下床边的暖水瓶，
“哎呀~~~你瞅瞅，一点热水都没有了。老二家的真不干人事啊，昨晚来送晚饭，也不知道打壶热水的。”
大儿媳叨叨了一顿，直接把暖水壶放到了床边，一点没有要去打热水的意思。
打一壶热水得花一分钱呢，她才不要去。
老太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嘶哑的说道，
“你--你去打一壶热水，等村里算工分了，妈补给你。”
大儿媳挑了挑眉，眼一横看向了老太太，“补多少？”
老太太扯了扯唇角，艰难道，“一块钱。”
“一块钱啊。” 大儿媳嫌弃的撇了撇嘴，“行吧，妈你别忘记了啊。”
“放心，忘不了。”老太太苦笑道。
大儿媳翻着白眼弯腰再次去提暖水壶。
起身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隔壁床床边的暖水壶。
她眼珠子一转，放下暖水壶，拿着茶缸走了过去。
“咦~~这谁家孩子，咋滴了这是，挨打了？”大儿媳好奇的看着阮林木。
老大大侧头看了过去，唇角蠕动了一下，
“生病发烧了。你去打热水吧。”
大儿媳左右看了一下，提起阮林木床边的水壶，试着有分量，赶紧打开壶塞，往茶缸里倒了一杯热水。
“你~~~~”
老太太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倒人家的热水干啥？”
大儿媳把暖水瓶放回去，端着半茶缸水放到了老太太床头，
“半杯热水而已，喝一下咋的了。”
“妈~~~算工分的时候，一块钱别忘记给我啊，我得回家去了，家里还是有事。”
大儿媳提着饭盒，忙不迭的跑出了病房。
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着半茶缸热水，把两个窝窝头吃了下去。
......
中午12点多的时候，程久生才赶到医院。
那么远的路，一步三滑的，走的确实有些慢。
“英子~~~”
程久生连续找了四五个病房都没找到人，他刚准备推下一间病房的时候，看到了打热水回来阮林英。
阮林英愣了一下，抬头看去，瞬间哽咽的喊了一声，
“舅舅~~~~”
程久生心疼的走过去接过阮林英手里暖水壶，安慰道，
“别怕，我都知道了。林子咋样了？”
阮林英擦了一下眼泪，摇了摇头，
“医生说他太虚了，还没醒。”
“带我去看看。”
阮林英点了点头，带着程久生去了病房。
程久生看着阮林木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肿胀的脸颊，气的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阮林木脑袋，抬头看向阮林英，
“钢厂那边去帮林子请假了吗？”
阮林英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去。”
“现在去吧，让医生开个病假。”
“好。”
有舅舅帮忙看着阮林木，阮林英麻溜的就去给阮林木办理请假的事情了。
这事确实得早点去，无故旷工可不是啥好事。
......
“先过来抽签，抽到几号就几号，号排的晚的就先回家，晚点再过来。”
李书记站在石磨上，扯着嗓子对着满打谷场的人喊道。
这零下二三十度的天，让村民一直在打谷场等着也不现实。
算工分、杀猪肉、分猪肉、分口粮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一户人家那至少得耽误三四分钟，全村162户人家，全分完得一整天。
一直都在这里等着，那不得冻坏了。
“好好好，知道了，赶紧先抽吧，冻死了。”
村民们抄着手，闹哄哄的喊着。
又不是第一年算工分，每年都这样，谁傻了才在外面一直等着。
李书记点点头，“好，一个一个过来抽，一户派一个代表就行。”
片刻后，打谷场上的众人都抽到了自己的号。
排前面的自觉的去算工分桌子前排起了队，号码排在后面，早就缩着脖子回家去了。
“先回去吧，估计得到吃午饭前能轮到。”
程母看着程大力手里抽到68号，拉着他回家去了。
程大力刚抬脚要走，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大力~~~等一下。”
老村长颠颠的跑到的的程大力面前，“来来来，你小子力气大，给村里出出力气，来帮忙杀猪。”
程大力笑了笑，“行，别的没有，就只有点力气了。”
杀猪好啊，那些猪内脏最后都是给几个帮忙杀猪的分的，还有猪血，一个人也能分个半盆。
“去吧，小心点。”
程母接过程大力手里号码，把身上围裙接下来套在了程大力脖子上，
“穿好，别把棉袄弄脏了，不好洗。”
程大力穿好围裙跟着老村长去杀猪。
杀猪的总共六个人，四个年轻人，两个村里以前的杀猪匠。
杀猪很快，慢的是抓猪和摁住猪。
抓猪的场面那是相当热闹，村里不少人都喜欢围观抓猪杀猪，猪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村子，人群里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笑声，气氛十分热闹。
杀猪匠手起刀落，动作麻利的放倒了肥猪。
猪肉这边杀好，转手就被抬到了打谷场准备好的案桌上。
“哐哐哐~~~~”
杀猪匠用力的剁着猪肉，挨个按斤数分给排队的村民。
剁猪肉是个体力活，不一会儿杀猪匠脑门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程大力几人帮忙杀完猪后，提着分到的猪内脏和猪血回家去了。
东西瞅着不多，中午添两个菜是够的。
“中午做个猪血羹吃。”
程母看着桌上的小半盆猪血，拿了三个鸡蛋敲到了碗里搅拌起来。
“好多年没吃过猪血羹了。”王小翠笑着吧唧了两下嘴，“妈~~~多加点水，这样多一点。”
程大力笑了一声，“猪血够多的，多打两个鸡蛋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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