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百鬼厉行
炎国
“你们是谁？云遥？云慧？……”
“大师姐！”
暗室之中，望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纳兰嫣然的面容中尽显慌恐。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萧炎，为何会突然让她……
“师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炎国的新任主人居然是你？”
“难道，你也忘记云岚宗，忘记老宗主？忘记宗门的教诲了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纳兰嫣然美目泛红，她不想，她真的不想。
“一定是萧炎那恶人胁迫你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
“你如今是炎国的主人了，只要我们暗中联手，就一定能杀了雅妃，杀了萧炎，为云岚宗，为老宗主报仇……”
“……”
“你们不要再说了！”
“……”
“趁我现在还念及同门之情，请你们离开这里，离开炎国……”
“师姐……你……”
“我想你们一定是疯了……”
“……”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
“师姐！”
“……”
“你们一定是疯了！你们是觉得当年的萧炎不够残忍，还是认为如今的炎帝足够仁慈！……”
她颤抖着，抽泣着，那言语格外渺小，小到只有她一人方能听到……
这一日，当破晓来临的第一缕曙光撒向大地。在广袤无垠的百国之地上。
一个女人登上了那漫漫白玉阶，朝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方向渐渐行去，身后万众臣服。
而她脚下，那无尽的象征着通向无穷权利之路的红毯，却显得那般殷红，如同……鲜血一般……
北州
血腥，弥漫在北州的每一息空气中。北天府楼阁中，萧炎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的看着眼前这片黑与红交织的世界。
也正是在这时，一声如同厉鬼般的尖啸声从远方悠悠传来。
萧炎眼眸虚眯。
第一声、第二声，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清晰。
漆黑的瞳孔、尖锐的牙齿、修长锋利的手爪。在尘土飞扬与血雾弥漫中，那些人形生物四肢如影，面色贪婪朝着北天府狂奔而来。
一头、两头、三头……
千头、万头、百万头……
北天府防御结界瞬间显现，扭曲着整个北天府周遭的空间。
此时的萧炎仍然面色平静，直到那些人形生物爬满整个北天府的防御壁层。前者这才缓缓伸出手来，于半空中轻轻一握，那北天府防御壁层竟然是发出了一阵阵强大的波动，炙热的温度瞬间席卷而出，将那些爬满防御壁层的生物瞬间气化的一干二净……
望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萧放只觉得胸口窒息。
“族长，这是开始了吗？”
“还早着。”萧炎道。
眼前的一幕，不过是这场灾难开始的前兆罢了。三生界中的数亿灵傀已经被尽数布置在了北州各域。他们的行动速度再快，也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在如此广袤的北州形成百亿吞灵倾泻的效果。这才只是先兆。但饶是如此，整个北天府也是被数百万吞灵包围其中。
“大人，雪慕城，已经沦陷。”
就在前者说话间，一位身着古色战袍的男子出现在了萧炎的身后。
那男子带着面具，并不能看清其相貌，但从其身上不加掩饰的强悍气息来看，此人分明是一位有着圣境七星实力的强者。
此人，正是那“帝府”之中，被世人称之为“人屠”的金轮圣者——周锟。
虽然帝府数万强者并没有直接被萧炎安排参与在解救北州的战场上。但是，这数万中人，却是有不少人被其布置在了北天府所在之地的虚空下漩之中，以随时出动，保护北州周全。
由于不被调动的原因，帝府众人也都在被萧炎复生之后，得到了更好的修养，在适应了新的躯体的同时，周锟四人都在前者给予的丹药下，不仅实力恢复到了以往的巅峰状态，在还在此基础上更为精进。
如今的金轮圣者与其胞弟更是双双达到了七星斗圣初期的层次，两位音魔的实力也皆是达到了六星巅峰，二者合璧之下甚至能产生七星中期斗圣的实力效果。
除此之外，在帝府中，还有着十名五星之下的斗圣强者，与二十五位半圣强者，上尊，斗尊，斗宗不计其数。
这样一股庞大的力量，足以在北州产生极为强大的作用了。
萧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便是在身后数人吃惊的目光下，身体缓缓悬浮，踏空而立，一跃至北天府的上空，伫立在那空间防御壁层之外。
目光望向下方，雪慕城已是一片断壁残垣毫无生机。北天府，被密密麻麻的吞灵生物包围于其中。悍不畏死的冲上那散发着炙热热浪的防御壁层之上，然后被气化成一团团黑色烟雾，飘散而去。
再往外的天地之间，更是一片哀鸿遍野，凄惨狼藉。
大批大批的难民，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逃窜着。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之中，不仅仅有着吞灵生物对他们的追咬与撕扯，更有着无数恐怖的身影从他们的体内撕肚破脑而出。血液，脑浆，碎肉。
追绞他们的，还有无数带着神魔面具手持镰刀的黑衣人。
天地间何止能用凄惨二字形容。
萧炎眸露怜悯之色，可面庞上却是露着一股决绝与漠然。
“能救下一半吗？”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萧炎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吞灵生物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快很多。
萧炎抬头看向天空，此刻的天庭中，同样因为北州上发生的这一幕而混沌汹涌。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这天上确实是存在着什么东西，因北州而动。
“制衡于我的存在……”萧炎低语喃喃。
孕育、聚拢。
“快了。”感受着北州的变化，萧炎知道，那一幕要来了。
天空上，混沌之物翻涌，在萧炎的眼前，遮蔽了整片天空。
一张巨大到遮天蔽日的面部轮廓出现在了前者的眼前。那张面孔仿佛覆盖了目光所及的整片天空。
眼窝凹陷，死意重重……
“天……意。”萧炎面色凝重，那原本琢磨不透的气息在他的头顶快速凝聚，凝聚在那庞大的如同雕塑一般的面孔之上。
小依的感觉是对的。有一个“帝”一般的存在，无处不在于北州的天地之间。此刻的他正出现在了萧炎的眼前。那是一张脸，像是天的脸。
萧炎不再抬头看着那面孔，双手一挥，天空中，以其身为点，出现了数千道空间裂缝。
“得加速了。”
裂缝启口，一团团黑色的雾团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些黑雾似极了当年魂殿的灵魂体护法模样。但与之不同的，是那黑雾中弥漫着的并非是浓浓的死亡之气。而是异常炽热的气息。黑雾缭绕间，也似极了火焰燃烧的性状。
这些黑雾中，也仿佛有一双双漆黑的双手，擒着一段段锁链，一柄柄镰刀。
这些黑雾，正是三生界中所收拢的灵魂体强者。
“事到如今，也算是撕破脸皮了。”萧炎冷声道，“末，倒是要看看，你这北州的幕后，究竟是人是鬼！”
“去！”指向前方，那些黑雾从裂缝中飞拥而出，迅速扩散。如同乌鸦一般，漫天飞影，冲向北州大地上的人群。
冰冷的锁链洞穿无数人的肉躯，将一道道虚幻惊恐的灵魂勾索而出，收割灵魂，自然要用灵魂体才更加有效。
萧炎再度抬头，凝视着那天庭上方的面孔。也就在这时，那面孔竟是一动，面孔的眼睛与嘴巴居然森森张开，浸射出黑色的光芒。
在这样的空间中，看着这样一张庞大的面孔，即便是萧炎的心中都不仅有些毛骨悚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继续僵持，此刻的北州，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到了一个活着的北州之人了。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州民众而言，要他们的命很简单，难在夺走他们的魂魄。
萧炎不知道他救下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片天地之间。他不敢去算，因为不论怎么算，那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天空中，雷暴轰鸣，血雨浇灌着北州的大地，浇灌着遍野的横尸，这里的空气已经无法呼吸了。到处都是鲜血的腥臭味。而那漆黑的面孔依旧朝着大地，应证着这残酷的场景。
那面孔上仿佛有了动静，一颗颗毛孔从本是光洁的面庞上冒出，眉发，纹路。混沌凝聚的面孔仍在涌动，在孕育，那张只有着轮廓的不明确的脸，似乎有了更多的细节，好像有了自己的相貌。
“那是……”
在北天府众人以及萧炎的注视下，天一样的面庞似乎有了一缕喘息。他仿佛在吮吸着消受着北州那血腥的气息。
眸，不再是漆黑的空洞，眼珠扭转间，也似乎有了自己的神色。
“这……”北天府中的每一个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颤栗。
“这不可能！”
彩鳞，紫妍……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容？
萧炎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脸。
在那面孔双眸蕴显的那一刻，即便是萧炎自己，都陷入到了一茫然与无措之中。
那张脸，他很熟悉。北天府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
因为，那正是……萧炎自己的脸……
那张神色狰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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