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皱眉，“到底是谁，能够这样的本事，让京城内所有的大夫都不敢去给她看病？”
“是啊，能有如此本事的人，除了是凶手还会是谁？”方锦琇淡淡道。
“大小姐，这凶手也太矛盾了。”琳琅不解道，“难不成，秦二小姐对那凶手有用？”
“有用又不想让她清醒，这倒是怪了。”方锦琇冷笑道。
琳琅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说的该不会是？”
“你我心知肚明就是。”方锦琇慢悠悠道，“毕竟，咱们没有任何地证据。”
今儿个，也算是收获不少。
接下来的几日，谢璟琰也并未再来寻她，算着日子，腊八将至，她也该准备准备，腊八一过，紧接着便是小年，而后除夕，春年……
故而，京城内百姓们也都忙着过春年，少不得忙忙碌碌的，就连皇家，也要准备除夕祭祀大典。
而上回谢璟琰带着她前去刑部之事儿，也渐渐地被淡忘了。
就算没有忘记，如今也是不会再提起，一切都为过年做准备。
方家自然也不例外。
“大小姐，这春年的新衣都做好了，夫人刚派人送过来，奴婢拿来给您过目。”芳儿捧着衣裳行至她的面前。
方锦琇看了一眼，笑道，“总归也只是过节的时候穿，今年这雪下的日子长了些，听说冻死了不少人。”
“是。”芳儿垂眸应道，“周边来了不少难民，都被安置到了郊外的城隍庙。”
“腊八是要喝腊八粥的，你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去城隍庙施粥，多准备一些过冬的东西。”她说道。
“是。”芳儿垂眸应道。
琳琅看向她，“大小姐，您可要去？”
“我就不去了。”方锦琇又道，“这个时候去了，反倒被旁人以为我是去作秀的。”
她慢悠悠道，“让阿芜去吧，你陪着过去，切莫闹出什么事儿来就是。”
“是。”琳琅垂眸应道。
“拿着我的拜帖，去请云神医前往城隍庙一趟。”她说道。
“奴婢这便去。”琳琅笑道。
方锦琇便轻轻点头，自顾自地去忙了。
外头，琳琅刚出来，便见谢璟琰正站在廊檐下，自然将方锦琇的话尽收耳中。
“殿下又来了？”方锦琇抬眸看向他说道。
“又？”谢璟琰无奈道，“我何时如此讨人嫌了？”
“不如，殿下亲自去一趟城隍庙？”方锦琇说道。
“我若去了，那事儿便不好办了。”谢璟琰无奈道。
方锦琇笑了笑，“我这派人前去，旁的府上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外头怪冷的。”谢璟琰委屈地站在廊檐下道。
方锦琇笑了笑，便道，“臣女恭迎殿下大驾。”
“哎。”谢璟琰无奈叹气，抬步入内。
他将身上的大氅褪下，随即便坐了下来。
芳儿已经入内奉茶，随即退了下去。
方锦琇坐在对面，见他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眉头微蹙，显然不喜欢。
“一股药味儿。”他嘟囔道。
“本就是药茶。”她慢悠悠道，“暖身子的。”
他抿了抿唇，虽不喜，却还是都吃了。
他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脸上才有了笑容。
方锦琇见他这样，也只是笑了笑。
“殿下不忙吗？”她看着他。
“我将事儿都交给爱操心的了。”他直言道。
爱操心？
她大概知晓是谁了，嘴角忍不住地勾起，“苏大公子怕是好奇心太重。”
“就是。”谢璟琰附和道。
方锦琇看向他，“那沈世子呢？”
“你还关心他？”谢璟琰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方锦琇温声道，“谁不知晓，沈世子与苏大公子可是殿下的左膀右臂，这不能厚此薄彼。”
“他如今可没有心思当我的左膀右臂。”谢璟琰慢悠悠道。
“这……”方锦琇不解。
“他自从痛失爱子之后，自此一蹶不振。”谢璟琰低声道，“如今都没有缓过来。”
“这……”方锦琇一怔，“沈世子对安乐公主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这语气听着有些酸溜溜的。”谢璟琰慢悠悠道。
方锦琇勾唇浅笑，“臣女有何酸溜溜的？不过臣女听着殿下的话，倒是觉得酸溜溜。”
“你知道就好。”谢璟琰温声道。
他竟然很坦然地回了，这反倒让方锦琇愣住了。
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与太子有这样深的交集，更何况，二人虽然快要成亲了，可是，按照正常的礼制，太子也不用总是过来看她。
可，谁让这位太子性子本就怪异呢？
倘若不是在祁年镇的那段日子，怕是，她也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虽说，那段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是，在她看来，不论是她，还是他，那段日子都是他们最为轻松自在的时候。
二人对视了一眼，算是心照不宣了。
谢璟琰不会轻易地提起，却也会让她能够重温一下那段时光。
也不知为何，方锦琇只有在想起那段日子的时候，才会与他这般轻松自在地相处。
也许，这才是谢璟琰的聪明之处，知晓个如何与她相处。
芳儿掀开帘子进来，一阵冷风吹进，使得温暖的屋子内冷不丁地生出了一丝凉意。
谢璟琰的喉咙有些痒痒的，他端起茶盏，便抿了几口。
方锦琇见他如此，便清楚，那药的确猛烈，即便过了几日了，他的身子还未恢复。
也不知晓他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呢？
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谢璟琰见她这样，便笑了笑，“你是在心疼我？”
方锦琇嘴角一撇，“殿下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谢璟琰反倒又乐了。
方锦琇见他只是在笑，似乎她说什么，都能将让他开怀大笑似的。
她挑眉，便也不理会他。
外头，阿芜抱着汤婆子进来。
正要念叨，便瞧见了坐在里头的谢璟琰。
她愣了愣，连忙行礼，“臣女参见殿下。”
“我如今是客人，不必如此。”谢璟琰回道。
“是。”阿芜垂眸应道，便又起身。
“三妹妹特意过来，可是为了腊八的事儿？”方锦琇问道。
“嗯。”阿芜显得有些拘谨。
谢璟琰这才起身，“我正好有些累了，方小姐可有什么地方让我歇会？”
“琳琅，请殿下去客房歇息。”方锦琇温声道。
“客房？”琳琅看向她，敛眸道，“是。”
谢璟琰便被琳琅带着去了外间。
阿芜凑近，“大姐姐，你与太子大婚在即，太子还这样三天两头地过来，也太没有规矩了吧？”
“我也拦不住啊。”方锦琇无奈道。
“哎。”阿芜重重地叹气，“罢了，谁敢置喙太子？”
“你知道就好。”方锦琇看着她，“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如今年关将至，又加上城内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咱们若是真的施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阿芜担忧道，“人太多了，到时候谁来控制啊？”
“倒是我忽略了。”她笑着道，“三妹妹比我想的周到。”
阿芜低声道，“不如让大哥帮忙吧，到时候，他自去交涉，我只管去发放就是了。”
“好。”方锦琇点头应道。
阿芜又与方锦琇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
琳琅回来，“大小姐，太子真的睡了。”
“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方锦琇嘴角一撇，随即道，“你先陪着三小姐将施粥之事儿准备妥当了。”
“是。”琳琅垂眸应道。
方锦琇随即道，“庄子上的粮仓内，还有多少粮，能拿出多少来？”
“大小姐，您说的是老夫人给您的那个庄子？”她问道。
“嗯。”方锦琇点头。
“能拿出一年的口粮，不过城隍庙的灾民太多，这些也只能维持两个月。”她说道。
“两个月够了。”方锦琇又道，“若真的都拿出来，到时候会被有心之人趁机打劫，须知人心险恶。”
她又道，“每日都派人去救济，等到开春之后，一切平稳，若是还有愿意留下来的，到时候留他们下来做些养家糊口的营生。”
“是。”琳琅低声应道。
“明儿个给各府下帖子，只说大家集思广益，并非是方家一家所为。”方锦琇直言道，“各家都出一些，总好过到时候吃了不讨好。”
“大小姐放心，奴婢这便去办。”琳琅垂眸应道。
方锦琇轻轻点头，便出了里间。
谢璟琰已经坐在那了，她愣了愣，“殿下何时醒的？”
“我只是过来喝口水。”谢璟琰温声道。
方锦琇笑了笑，“殿下既然听到了，不知能否派人维护秩序？”
“你既然不想担着这个好名声，那何不顺水推舟呢？”谢璟琰说道。
方锦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道，“殿下所言甚是。”
她随即又道，“去将先前太后与皇后娘娘赏赐的如意也一并带着，再添两千两银子，换成保暖之物。”
“既如此，我也该出份力。”谢璟琰说着，拿出一个锦盒，放在了她的面前。
方锦琇抬眸看他，愣了愣，随即拿过，待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万两银票。
“我可只有这些了。”谢璟琰温声道，“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殿下。”方锦琇倒也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谢璟琰又在她这小坐了一会，才离开。
次日。
琳琅便将帖子送去了各个府上。
金大夫人看了一眼帖子，感叹道，“这个时候，她本该借此机会来出风头的。”
“这才是她难得之处。”金老夫人道，“咱们这能拿出多少粮食，便都送过去吧。”
“是。”金大夫人垂眸道。
金梧桐看着她，“母亲，女儿要过去吗？”
“到时候你与她们商量一下，莫要一同去，轮流前去就是了。”金大夫人道。
“是。”金梧桐点头。
永安侯府。
陈氏自然也收到了。
她盯着面前的帖子，抬眸看向沈老夫人，“太后与皇后娘娘也派人送东西过去了。”
“此事儿也不能马虎了，这蓉丫头怕是担不住事儿，你亲自去办，将准备好的直接送过去。”沈老夫人看向陈氏道。
“公主那？”陈氏小心地问道。
“咱们也管不着啊。”沈老夫人淡淡道。
“儿媳明白。”沈老夫人垂眸应道。
苏家。
苏墨尘正从东宫回来。
他脸色不怎么好，这几日当真是累吐血了，他当时就不该多嘴。
他现在只想回去歇息，压根不想说话。
苏沁晚与秦月夕、林菀之、苏怜晚正在坐在一处说着事儿。
苏劲尘也得了消息，又道，“这御寒之物是要多准备的，还有就是药材。”
“我这处列了清单。”秦月夕说道，“都是需要的，我那还有一些体己，都拿出来。”
“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苏沁晚说道。
苏墨尘过来，林菀之看了一眼他，起身道，“回来了？”
“你们商量好谁先去？”苏墨尘褪去身上的大氅，疲惫地坐下。
林菀之递给他提神汤，不过苏墨尘并没有什么胃口。
林菀之知晓他很疲惫，“你去歇息会吧，这里我们都会商量好的。”
“好。”苏墨尘这才起身离开。
“二嫂，这种机会，怕是少不得你娘家那位，到时候，咱两一同过去，莫要让她坏了事儿。”苏怜晚直言道。
秦月夕一听，并不气恼，而是的轻声道，“好。”
苏沁晚又道，“她自然是要积极一些的，不然，日后嫁去武陵王府，无法立足就不好了。”
秦月夕抬眸看向苏沁晚，也只是笑了笑。
毕竟，她们都清楚秦月瑶的性子，少不得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果不其然，秦月瑶这得知了此事儿之后，这病也好大半了，自告奋勇地要亲自张罗。
章氏见她有了精神，便也没有拦着，让她去办了。
不过，她可不想跟着方锦琇的屁股后面打转，她打算另起炉灶，在对面另外开设一个。
故而，她还特意找了几个与自己相熟的几家一起。
奈何，没有人参与。
毕竟，秦月瑶忽略了，此事儿是得到太后与皇后恩准的，而且还特意送了救灾的粮食与御寒之物。
户部还派了人前去协助。
秦月瑶被泼了冷水，只能作罢。
如今，京城内倒也没有太多地流言蜚语了，大家都各自忙碌。
开设粥铺，安置难民，一时间大家都聚在了一处。
方锦琇并没有前去，她如今的身份，若真的前去了，必定会引起不少的骚动。
故而，全程都是让阿芜去忙活的。
方逊则是带着方家的人前去维护秩序。
各府也都派了人，一切都井然有序。
很快，便到了小年。
外头冰天雪地，城隍庙内却是另一种的温情。
方锦琇也是偷偷地去看过几回，自然也看见了云神医的身影。
宫中。
太后寝宫。
苏皇后与贤妃恭敬地坐着。
太后抬眸看了一眼她们，“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太后明鉴。”苏皇后随即便将礼单呈上。
太后拿过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又看向她，“太子呢？”
“还未回来。”苏皇后直言道。
太后收起礼单，“你看着办就是了。”
“是。”苏皇后垂眸应道。
太后沉吟了片刻，“我听说，他总是偷偷地去方家？”
“他身子才刚好些，原先，方小姐给他配制了一些止咳的药丸，想来是定期去瞧瞧，好进行调剂。”苏皇后回道。
“你倒是护着他。”太后慢悠悠道。
“也是太后疼他。”苏皇后附和道。
从太后寝宫出来，贤妃朝着苏皇后福身，便先回自个的寝宫了。
苏皇后也没有多言，而是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傍晚。
皇上驾到。
苏皇后恭迎，陪着他一同入内。
皇上坐下之后，“太子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
“今个太后提起了他总是偷偷去方家的事儿。”苏皇后看向皇上如实回道。
“哦。”皇上慢悠悠道，“他这身子就算去了能做什么？”
苏皇后一怔，叹气道，“皇上竟也能说这种话。”
“儿大不中留就是了。”皇上牵着苏皇后的手，“这外头都在看他的笑话呢。”
“太后当真不介意？”苏皇后皱眉。
“她既然有本事成为太子妃，那便要学会如何在这后宫生存。”皇上淡淡道，“你还要操心到何时？”
“哎。”苏皇后无奈，“我只是担心太子的身子罢了。”
“放心吧，这方小姐不是医术了得吗？”皇上低声道，“她留在身边，对太子不是更好？”
“可她终究是方家女。”苏皇后皱眉。
皇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怎么？你也担心那个诅咒？”
“这……”苏皇后敛眸，“险些不是吗？”
皇上冷笑一声，随即起身，“朕忘了，还要等一份奏报。”
“恭送皇上。”苏皇后也只能无奈行礼。
皇上出了寝宫，生着闷气去了勤政殿。
转眼便到了春年。
谢璟琰自那日之后便没有来过。
方锦琇也忙着自己的事儿。
初二时，方大老爷陪着章琳琳去了章家。
方锦琇与方逊并未跟着一同前去。
直等到上元节，方锦琇带着阿芜外出。
那烟雨长廊上挂满了各色的灯笼，两岸还有杂耍，各种猜灯谜，好不热闹。
阿芜拎着一只兔子灯笼，戴着同样的面具，牵着方锦琇的手穿梭在人群中。
“大姐姐，咱们去前面瞧瞧。”阿芜高兴地唤道。
“好。”方锦琇笑着点头。
正好，她走到了面前的姻缘桥。
她一步步地往前，刚到了桥头，便碰上了一个人。
不是旁人，是正拎着一只螃蟹灯笼的谢璟琰。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大氅，站在她的面前，俊朗的脸上带着独有的笑容。
可是，这姻缘桥上除了她与他，并未有旁人。
就连阿芜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琳琅则是识趣地站在桥下。
“我就知道你定然会出来。”谢璟琰笑道。
“殿下是特意在此处等我？”她问道。
“走走。”谢璟琰看着她。
“好。”方锦琇欣然应道。
二人便往前走去。
琳琅远远地看着，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太子还真是个怪人，明明是个病秧子，可是，有时候正常的不像个正常人。
琳琅的武功也不弱，可是，却根本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可见这位太子的武功有多高深了。
故而，琳琅对这位太子是心生畏惧。
她小心地跟着，却也感觉到周遭有不少人陌生的气息。
哎！
琳琅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谢璟琰看着她，“在想什么？”
“殿下隐藏够深的。”方锦琇仰头看向他。
“彼此彼此。”谢璟琰倒是笑着回道。
“殿下难道没有别的要与我说的？”她又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谢璟琰问道。
方锦琇抬眸看向前方，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依旧难延此处的安静。
她看向他，“殿下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谢璟琰直言道。
“很久？”方锦琇驻足，又道，“难道比我想的还要久？”
“嗯。”他并未否认。
方锦琇只是静静地往前走，“看来，是臣女的想法太天真。”
“你想知道的，正是我想要查出来的。”谢璟琰看着她，“所以，我们才能走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这话若是旁人所言，她只会觉得是借口，可是出自谢璟琰的口中，她却清楚这是真的。
毕竟，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与她有交集呢？
二人便这样走着，突然听到了阿芜的声音。
“大姐姐。”阿芜适才回头，方锦琇便不见了。
她焦急地四周寻找，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好在如今终于找到了，她连忙冲了过去，“大姐姐，你吓死我了。”
“是你适才跑的太快了。”方锦琇无奈道。
“殿下怎会在这？”阿芜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谢璟琰。
“缘分。”谢璟琰似笑非笑地看向方锦琇。
阿芜了然，随即道，“哎呀，我光顾着找你，我的面具跟灯笼都掉了，我再去买，大姐姐，我在前头的茶馆等你。”
“好。”方锦琇点头应道。
阿芜便拽着芳儿一溜烟地跑了。
谢璟琰看向方锦琇，“倒是没有想到，你与她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是啊。”这也是方锦琇不曾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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