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做到的？”
这首《穿越云端》连续唱几遍，最后一遍还是杰西卡自己独唱，等到她推开录音间的门，麦琪就扑上去扒对方的嘴：“你怎么做到的？你为什么能发出区别这么明显的声音？见鬼，你，你长了两副嗓子吗？让我看看！”
“恕我拒绝。”杰西卡扭头挣开，在光头女人莱蒂好笑的眼神中走向沙发。而直到德鲁女士坐好，麦琪还是在盯着她，半晌忽然长叹一口气：“我后悔了，弗雷。”
“啊？”
经纪人抓着一瓶水，满脸错愕。
“......好吧，我承认我跟杰西卡不是一个水平，Fxck......”暴躁小妞两手叉腰，气鼓鼓地瞪起眼睛：“恭喜你签到了大宝贝，然后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在现场合唱中让我变成一个笑话！还不如让她自己独唱呢！”
“拜托，别这样麦琪！”弗雷以为她认真的，吓得站起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杰西卡也答应配合你的，我是说，在现场的时候，她会主动收敛一点......对吧杰西？而且你唱得也很好，麦琪，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杰西卡摊手。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
麦琪骂骂咧咧坐到沙发上：“我只是......Fxck！Fxck！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杰西，让那个嗨草的吉他手见鬼去吧！”
“所以你真打算更换版本？”杰西卡给自己开了瓶水。
“为什么不？反正这首歌又还没正式发布！原先那版我就挺不满意，现在跟你的版本一比就更像坨屎！我现在就打电话！Fxck......我手机在哪？弗雷！我的手提包放哪了？”
“在这！”弗雷生怕她又反悔，赶紧去拿手提包。
“你想用哪个版本？木吉他还是电吉他？”
“说实话我都很喜欢，所以干脆出两个版本好了，你考虑一下出价吧，当然，编曲那栏我会写你名字的。”麦琪火速通完电话，又瞪起一双眼睛：“我嫉妒你，知道吗？只要你一唱歌，我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够好！”
“你有你自己的风格，麦琪。”这种时候杰西卡当然不会说什么继续伤人自尊的话，更何况面前这个暴躁小妞脾气还很不好：“而且这才是你的强项，你现在不是做的很好吗？伦敦唱歌厉害的姑娘那么多，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出名呢？”
“好啦......”
麦琪翻了个白眼，不再瞪着她。
眼看两人关系趋于融洽，经纪人弗雷终于松下肩膀，将后背缓缓靠在沙发皮上。他再次庆幸自己当时放低姿态一顿求，成功签下了杰西卡，这姑娘天赋超绝不说，性格也很好，光是这点就足以击败绝大多数同行。
更别说她情商还挺高，懂得说话，更是极其难得。至于麦琪......自己这回的做法确实不太对得起她，可这也是同时签下多个艺人的弊病，手里资源有限，总要有所倾斜。
弗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又想起了自己当时心里做的决定。
好友莫利斯说得对，不论是“疯狂麦琪”还是弗里德·延森，上限其实也就那样。而杰西卡完全不同，她简直是个天大的机会，或许自己余生都不可能再遇见第二个。
以对方的水平，第一张专辑肯定能打响知名度，到时候自己对她来说就可有可无了，大量更好的经纪人随便挑选。弗雷虽然自信，但也清楚手里有多少筹码，如果到时候杰西卡决定换个资源更多、专业技能更强的经纪人，那么按照合约，她也只需要付给自己一笔解约费用。
更何况目前合约只签了1年，万一到期了杰西卡选择不续约呢？
这个未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自己也无力反抗。
完全取决于杰西卡的想法。
她现在性格很好，但出名以后呢？恐怕自己也只能依靠态度和忠心来打动她了，也唯有这么做，才可能争取到留下的资格。
赌一把。
再然后，就是赌杰西卡会念着这份旧情，不会将自己踢走。到时候自己手里没了其他艺人，又被杰西卡解约，那就真正完全回到了起点。而且万一杰西卡成名之后性情大变，变得跟那些整天嗨草打架惹事的年轻人一样，还肆意挥霍，也不再专心磨练唱腔，白白浪费一身绝佳天赋......
这种案例还少吗？
到时候自己一样要糟。
也正是因为这个顾虑，弗雷一直都没下定决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无奈的事实：一拖再拖，留在杰西卡身边的概率就越来越小。想到这里，弗雷甚至开始埋怨自己能力不足，否则应该直接给杰西卡单独安排登台，而非被迫跟麦琪一块，还要惹得后者心生不满。
“弗雷！”
“啊，怎么了？”
耳边有人喊自己，弗雷赶紧睁开眼睛。
“你说怎么了？”麦琪瞪着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身穿西装男人，其中一人还是杰西卡的律师伯特：“我们在讨论授权合约呢，律师都叫来了，你这个经纪人在干嘛？”
一首歌的编曲授权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再加上老伯特经验丰富，十几分钟后双方就各自签了名。杰西卡继续和麦琪待到晚上6点，德鲁女士自降水平，去掉大部分高难度技巧，总算没把麦琪拉得太远。而这小妞估计也是看开了，很快接受现实，也没再提什么反悔的言论。
“明天见！”
简单的晚餐过后，杰西卡朝弗雷和麦琪挥挥手，背着吉他离开。本来今天下午只是练歌磨合，没想到后来反而干起了编曲的活，还正儿八经叫来律师商讨合约。
说实话，自己这个编曲水平充其量称得上还好，拿来应付《穿越云端》能算凑合，可编不出什么传世经典——讲道理，自己要真有这能耐，何必还去抄上辈子那些爆火的歌呢？
反正每次听弗雷说到“创作型歌手”，杰西卡就免不了一阵心虚。
或许吞噬几个音乐家能有所帮助？
啊，好邪恶的想法。
......
接下来这二十多天，算是杰西卡定居伦敦以来最平静的日子，白天带着吉他出去练歌，晚上回来扮成蜘蛛女侠充当义警，再不然就跟着米歇拉出去吃吃喝喝逛逛街。自从大吃了一顿，悬浮斗篷干劲满满，任劳任怨，就差自己出门干活了。
但杰西卡知道这玩意惦记着下次打劫。
可哪能这么快啊？
悬浮斗篷某种程度上很像猫，对它不好不行，太好又容易宠坏，天天喂那种小鱼干零食，一旦口味养刁了，普通猫粮那是根本看不上。上辈子作为半个猫奴，杰西卡对此是有所体会的，这种猫咪就得锁房间里饿几顿，然后就什么都愿意吃了。
随着演出时间临近，行程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最主要的就是彩排。
麦琪和杰西卡最终还是决定采用《穿越云端》的电吉他版本，所以德鲁女士这阵子又给自己买了把1997年产的吉布森-莱斯·保罗电吉他，除了音响之外，连带的效果器还搞了一整只手提箱。
前前后后又花了上万英镑，这要放到穿越以前，自己哪里买的起啊......
“杰西卡！”
“啊。”
听到麦琪的喊声，杰西卡回过神来，跟上对方的脚步：“轮到我们上场了是吗？”
“是啊，所以你别再走神了。”
“好的。”
工作人员已经等在后台出口，外边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那么女士们先生们，欢迎‘疯狂麦琪’和杰西卡·德鲁——！”
嗯，很投入。
迎着不存在的掌声，杰西卡跟着麦琪踏上台阶，顺便检查了一下电吉他背带和耳返的位置。主舞台结构其实很普通，就是个平整的扇形，前部正中央偏左位置铺着自己的效果器，一根6.5mm音频线已经挂在话筒加上。
迅速接好线头，杰西卡将电吉他的音量旋钮调到最大，然后蹲下身用左手调整效果器，右手还不忘跟着拨两下。返听音箱中立刻传来动静，而麦琪的动静更大：“嘿——你们好吗！！！”
台下半个观众都看不见，只站着十几个工作人员。
于是有人挥挥手以示配合。
电吉他的拨弦还在继续，大约20秒钟以后，杰西卡停止拨弦，起身朝后方的乐队高高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完毕。随着耳返里清脆的鼓棒敲击，杰西卡数着拍子，准确跟上了第一下。
《穿越云端》前奏不搞什么种类渐入，架子鼓、电吉他、贝斯和键盘都在第一个八拍全部出现，杰西卡自然承担了最主要的旋律部分。这段时间她已经弹了几十遍，闭着眼睛换和弦，等待麦琪的声音响起。
“噢~宝贝，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毕竟只是彩排，麦琪也就装装样子嚎一下，此刻也跟着闭起眼睛：“自从离开了你......”
这种伴奏已经没什么难度，杰西卡还有闲暇转头去看乐队，因为要把主音吉他角色暂时让给自己，所以原本的主音吉他手正坐在键盘手旁边，叼着一支烟冲自己笑。
麦琪这边已经开始飙上高音。
她把话筒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反正有耳返播送乐队伴奏，所以很放心地离开正前方中央的返听音响范围：“......如此美妙的过去——噢~宝贝——你知道我从不愿，你知道我从不愿意——”
突然，一声尖锐啸叫闯入所有人的耳朵。
“停下！停下！”
杰西卡的耳返里突然有人说话：“暂停一下。”
身后的乐队也停止伴奏。
歌曲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麦琪就跟被人掐了脖子似的，她显然也听到了耳返中的人声，小脸拧巴着退远两步，伸手指指侧面的返听音响：“我靠太近了吗？”
“我们调整一下。”
耳返那头的现场导演不再说话，估计是在跟音控小组沟通。
过了约有半分钟，他再次出声：“麦琪，你回到刚才站的位置，我们直接从副歌开始唱，直接来吧。”
“好的。”
麦琪瞅了杰西卡一眼，快步站回去。
咔！咔！咔！咔！
鼓手的小棒敲完节奏，从副歌前的最后一段开始进入，杰西卡一直注意着对方，电吉他准确跟进。麦琪深吸一口气，高音直接飙起来：“噢~~宝贝——你知道我从不愿，你知道我从不愿意——”
这次没有再出现啸叫，演奏顺利继续，两人之前和乐队沟通过，省略掉旋律重复的第二整段。所以副歌刚刚结束，杰西卡一踩效果器脚钉，三根手指并排推高1弦，从圆润的推弦音进入了电吉他SoLo。
这个同样属于闭着眼都能弹。
停顿，勾击，转爬低音弦......
旋律一路往下降，杰西卡左手腕轻扭，带动指尖反复揉弦，奏出愈发伤感而婉转的音色。她侧身朝后边的乐队笑了一下，得到没事干的主音吉他手的大拇指称赞，最后一拍SoLo结束，德鲁女士准时踩到效果器脚钉，回归了和弦伴奏。
“穿越云端——！”麦琪最后一声唱完，杰西卡再给脚钉来一踩，转入结尾。所有的乐队成员都在盯着她，见到这种场面，杰西卡也明白要由自己来牵头了。
鼓手已经起身，用敲击吊镲的密集动静坐宣告。
杰西卡拨出最后一声即兴音，转身朝着乐队高举右手示意倒数，举了三次便用力下扫。
“呜呼——！”
台下几个人在拍手。
“很棒，各位。”现场导演连连称赞：“继续保持这样就行，好了，你们可以退场了，下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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