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了？”
“喂，你应该听得到吧？”
“喂喂……”
秦元在意识朦胧间隐约感到有一抹冰凉的触感正在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脸，可他现在的眼皮真的好重，他也真的好累、好困……完全不想睁开眼睛，倒不如说就这样直接睡过去比较好。
可是那被拍击脸颊的力道却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唔……”秦元眉头微蹩，这才终于艰难地将双眼撑开了一条缝隙——
“谁啊……唔啊啊啊啊啊…！！”历经许久的黑暗之后再见光明的第一眼，秦元看见的居然是一个浑身晶莹剔透的诡异人形！
“叫什么叫啊你，没看过帅哥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不耐烦地从水晶人影脸部的位置悠悠传出。
“你……这……寒泉子前辈？”秦元满怀错愕，资料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原先不是……”
“还不是为了去捞你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寒泉子语气愤愤地斥责道:“原本老夫好不容易都可以在水晶封印中舒舒服服躺着的，结果就是为了把你这胡来昏迷的小子拽回来，我还不得不特地将封印改造成便于行动的姿态亲自去捞你！”
“啊？”听到这话，秦元更震惊了，随后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寒泉子的姿态——
那般身形修长有质，除了没有五官与过于晶莹剔透且光滑的外表以外，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类肉身啊！
“您这……该不会一开始你就能自如行动吧？”
“三百年前不行，近几年随着我力量的稳健恢复之后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干？”
“我嫌麻烦……反正这段时间都有你这个小子帮我跑腿，我干嘛要自己搞？”
“……”
这一刻，秦元的内心突然变得很憋屈，一想起来自从遇见了这位寒泉子前辈后的那几年就里，他一直看在前者自我封印的份上帮他跑东跑西、任劳任怨地打杂……他的心里就好难受！
这使得他又一次想起了，被太行支配的恐惧。
“行了，别转移话题，你这次没遵守约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楚账呢！”寒泉子似乎丝毫没有感到气氛的微妙，反而接着语气十分不满地斥责道:“你小子出发前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办完了那些凡人的事情后就会立刻回来的！”
“……我也没想到那个叫烈的会来得这么快，我得保证大盛国人们的安全。”
“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挡住那个叛徒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身份的重要性了？！”
“叛徒？”听到这个字眼，秦元突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了寒泉子——
“您先前认识他？”
“……别转移话题。”
“不，这个您得跟我说——”秦元这次变得无比坚定，连刚刚摆脱了昏迷状态后的表情斗已经脱离了疲态。
“我在这次和他的战斗中，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力量有很多熟悉的感觉，但其中的某些东西却又让我感到十分陌生……”
“更何况，我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纯粹的心魔，他以前一定是人类！”
“这对我很重要，至少我要知道……现在神州那边的联军里是不是也会有他这样的人类叛徒！”
这一次，秦元的情绪罕见地激动了起来，而也正是这一次，寒泉子罕见地没有打断他的话语。
气氛在此时仿佛陷入了憋闷的沉默之中——
“唉……”等待了许久，寒泉子终于随着一声叹息缓缓开了口:“你小子，总是在这些奇怪的地方上如此敏锐多疑……不过也不是坏事，毕竟你是太行那小子的弟子，也算是半个咱们天魔众的人……”
“这件事说起来是个很耻辱的历史，本来我们都打算让他就这么烂死在我们的记忆中的……不过既然你也提到了，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寒泉子轻轻一挥手臂，揣在秦元怀里的盒子居然随即飘了出来！
再然后，盒子缓缓打开，其中的一支破破烂烂的笔杆子被单独拎了出来。
“这是……”秦元有些不解地看着寒泉子的这些动作，心中却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
“你不是一直在找第三个天魔中的圣子吗……他就是。”
“啥？”
“我说——这个叫烈的混蛋，就是你要找的第三人。”
听到这话，秦元的脑子在一瞬间出现了宕机的情况，但紧接着，先前在寻人之路上的一系列反常的情况如今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为何这第三人不像勿思他们那样有着固定的位置，为何无论秦元如何定位最终找到的结果永远都存在巨大的偏差……原因就是这第三人一直处于移动中，而且非常巧妙地总是和秦元擦肩而过！
怪不得为何在他见到了烈之后，那枚寻人玉锥便再也没了动静！
“那，您刚刚说的叛徒……”
“没错，烈就是背叛了天魔众十子，堕落到了心魔深渊的那个叛徒。”
“只不过这是我们分别之后的事情了，而我知道这件事时，还是在三百五十二年前与他的一次相遇……”
“难道您自我封印的原因就是……？！”秦元瞪大了双眼。
“与他有关，但并不是他亲自出手就是了。”寒泉子语气淡淡地说着，明明这应该是让人无比气愤的回忆，可他似乎对这一切都看得很淡，就连现如今的谈论叙述都是如此的平静。
“或许看在是曾经我们是挚友的份上吧，他没有出手……哼，‘挚友’……我倒希望当时他出手了的……”
“这样的话，这次我也不必拖这么久的。”
寒泉子将手臂缓缓抬起，而那支破败的笔杆子也随之旋转着飘了起来——“咔嚓！”
伴随着这一声脆响，那根笔杆子在无形的伟力压迫下立刻碎成了粉末！
“无所谓了，叛徒已经正法，他也彻底失去了在我们记忆中存在的必要性了。”
“……”听完这些，秦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不过寒泉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动情，想必也不需要他多嘴了。
“那……前辈觉得我现在该做什么？”
“嗯？你怎么反而征求我的意见了？”寒泉子颇为惊讶地反问道。
“呃……”秦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本来我此行就是为了完成万象姥姥交给我的任务，其他几人的信物基本都让勿思前辈拿去了，如今这第三人的线索也已经落定，我似乎也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了……”
“那你口中的那些凡人呢？”
“我把他们迁进了我的世界领域里了，等到有安全的地点后我再和他们协商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三大世家的血狱空间吗……哼，没想到那等神圣的囚魔狱界居然被你小子当成了百宝囊用，若是让那瑶家当家的知道了，怕不是要当场气得七窍流血～”说着这话的时候，寒泉子的语气总算多了些许松缓。
对此，秦元也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说起来，当初他把瑶清月从那订婚的仪式上“掳”走，三大世家还特意派了各路高手过来追杀他呢，现如今心魔乱世，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看来，我总算也该回去了啊……”
……
被寒泉子带回领域之后，秦元大概花费了三日的时间才将身体的消耗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只可惜，当初在与烈的交战中他受到了许多根深蒂固的伤结很难在短时间内祛除——尤其是左臂的那道贯穿伤，那种诡异的物质已经深入其中了，哪怕是寒泉子出手遏制都效果不佳，现如今最多也就只能将那恶毒控制在小臂的范围内……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里怕是难以对秦元的战斗有什么裨益了。
“话说……勿思前辈他们现在还不知所踪呢，要不要去和他们汇合再回神州啊？”秦元向寒泉子征询意见道。
“呵，你要想找到那家伙，除非他自己亲自来找你。”
“啊？这么难的吗……可是当初我……”
“你那是有信物的指引，在这一层意义上就已经意味着是那家伙主动让你找他的了。”
“现在你那信物还在身边吗？”
“呃……被勿思前辈拿走了……”
“那就是他不希望你主动去找他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
听了寒泉子对自己的分析后，秦元也只好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了，毕竟现在自己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大佬，而自己现在这般状态又恐怕只有全盛时期的八成力量，若是不小心谨慎地抱好大腿，怕是难以安全地回到神州啊！
“那，寒泉子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急什么，再等七天。”
“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去好好调养一下你自己的身体？”
“……好吧……”
于是接下来的七天，秦元偶尔在寒泉子的指导下调整了一次又一次的气息流转，而那顽固扎根在体内的恶毒也借此削减了丝丝毫毫……虽然程度非常有限，但至少也是进步。
而除此之外的大量时间，秦元便再也见不到寒泉子的影子了……
如此一般，七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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