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内，戴着眼镜的刘垣坐在角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头发也乱糟糟的，油得发亮，一副好几天没洗过的样子。
他的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人，两人的存在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看守他。
刘垣低头等着，直到前方的门打开才抬起头。
穿着板正西装的男人从门内走出来，捏了捏眉心，“录音结束了，紧急通知会通过媒体向所有人传播。”
他的脚步路过刘垣时没有停留，只是略一颔首，站在刘垣身后的人就推了推他的肩膀，“走吧。”
刘垣抹了把脸，顺从地跟在男人后面，走过长长的已经清过场的走廊，来到尽头的会议室。
进去之后，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
屋内只有他和男人两个人，又不止是两个人。
这间会议室没有窗户，开着灯，一个连接着电脑的屏幕亮着，上面开着一些会话窗口，一部分是黑的，一部分则露出人脸。
每一个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正通过摄像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刘垣推了推眼镜，感到有些不自在。
男人坐在屏幕前，戴上一个耳机，朝他伸手示意，“坐。”
刘垣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视线扫过男人胸前的名牌。
许鹤山。
“许先生，我知道的事我都告诉你们了，不知道这个会议是为了什么？”刘垣先开口问，“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吗？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
“我们没有怀疑。”许鹤山抬手止住他的话，偏头听着耳机里的声音，过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是需要确认你留在我们的视线里，并且能随时解答疑问。”
他定定地看一眼刘垣，接着说道，“也没什么可瞒你的，只是因为你说过，你曾经被那个人占据身体，我们无法确定你的危险性，只能将你看管起来。”
刘垣无法反驳。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还能不能完全算是他的。
最后他只能无奈开口，“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们。”
“嗯，相信你会说到做到。”
许鹤山在面前的电脑上操作了一通，于是他后面屏幕上的会话窗口一一最小化，最后只留下一个占满屏幕的直播画面。
从视角来看，应该是佩戴在头上的仪器传过来的画面。屏幕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持有直播仪器的人站在马路边上。
马路对面的左边是个小公园，绿化做得很好，不止有深浅不同的绿色草木，地上还种着颜色鲜艳的花朵。
右边则是一片灰扑扑的居民楼，最高的都没超过五层。
对刘垣来说，这地方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熟悉是因为，刘垣曾经无数次来过这里，并且穿过马路，走到右边的居民区，通过其中一栋楼的地下室进入机房。
他曾经还自得地想过，谁能想到《幻域》的机房竟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居民楼下面呢。
而现在，看着那片居民楼，陌生感袭上心头，因为他也找不到他的机房了。
难怪他知道那么多事情，却还活得好好的，因为那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只要那个人有心，他根本沾不到那个人的边。
刘垣颓然地垂下头。
许鹤山点了点键盘，会议室的音响传出声音。
“人群已经全部疏散，飞鹰组所有人已就位，先锋者三人已到达目的地，并未发现目标，请指示。”
许鹤山视线微偏，看向刘垣，“你所说的居民楼，是哪一栋？”
刘垣无奈回答，“它消失了。”
“是消失？还是你不愿意告知？”
“是消失。”刘垣抬起头肯定地回答了许鹤山的质问。
他嘴角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近乎绝望地喃喃，“他是修士啊，你看过修仙类的作品吧，他能破开空间来到这里，就算是在修士里也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我们怎么能抗衡呢？”
许鹤山的视线一直落在刘垣身上，耳机里传来各种质疑的声音。
总的来说，那些大人物有的怀疑刘垣这个人有问题，没说实话，正在商议是否要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还有人对刘垣的话半信半疑，认为消失的居民楼仍然留在原地，只是用特殊的手段——比如说结界之类——隐藏起来了。
一力破万法，也许丢几颗导弹下去，藏起来的居民楼就跑出来了。
这个提议被纳入了考虑范围。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许鹤山能参与讨论的，他只能算是个传话的中间人。
许鹤山捏了捏眉心，根据其中一位大人物的要求问道，“如果派人进入游戏，你觉得能否围剿那个人？我记得你说过他现在控制着一名玩家的数据，叫衡尧对吧？”
“是叫衡尧。”刘垣木着脸点头，“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围剿他，只知道很危险，非常危险，因为那是他的世界。”
他可以说是最早就发现衡尧不对劲的人。
因为对衡尧抱有一些希望，希望这个异世界来客可以解决另一个异世界来客带来的危机，所以很认真地在监测数据。
发现衡尧在意那一段的数据稳定下来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她，然后……那段数据诡异地消失或是隐藏起来了，而衡尧的数据则突然出现在了玩家数据库中。
最初他还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直到后来毫无预兆地冒出来个完成隐藏任务的玩家，使游戏直接进入更新。
更新后的“衡尧”非常高调，和原来的她判若两人，可以说没有遮掩的意思。于是，有过类似经历的刘垣很快就想明白了，衡尧被夺舍了。
衡尧那边的希望破灭，他感到非常不安，通过秦氏集团联系上媒体，试图将所知的一切昭告天下。
但是被许鹤山带人拦住了。
这几天他一直被关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除了没网，其他的倒是一应俱全，没有人为难他，甚至给他送食物的时候还会问他喜好。
他想，关他的人应该是在确认他说的东西是真是假。
直到今天被放出来才知道，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怪物，经过调查，那些怪物都是曾进入过《幻域》的玩家异化出来的。
迟了啊……
他好像……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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