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胜文和梁拉娣是从尤凤霞的床上起来的，王胜文洗着脸告诉女人：
“凤霞，梁姐，你俩抓紧点，提前过去吃饭，凤霞昨晚累着了，今天早上就不用骑自行车过去了，我先送你们一趟，告诉秦姐一起，先送过去你们三个，回来后我再接灵儿妹妹他们四个人。凤霞，今天他们去了，由你带着弟弟弟媳他们参观咱们厂，我除了教美美技术之外，还要处理厂里的其他事情。”
“知道啦。”
王胜文刷完牙，敲了敲张灵儿屋子的门：
“妹妹，起床了，你这当嫂子的，得去叫弟弟弟媳起床，今天让他们去厂里参观。”
“知道啦！”
屋里传出来一个同样的声音。
吃早饭的时候，王胜文把一张纸递给弟弟：
“你俩不是说在这儿再待五天吗，我给你们写了一个行程，按这个来吧。”
弟弟拿过去看了看：
“行，那就按你写的办吧，明天回老家？”
“对，今天让秦汉回家跟咱姨说一声，让她做些准备，我安排你淮茹嫂子回家看着孩子，晚上估计咱姨和表哥会请你们吃饭，得安排个人回去照顾孩子们，给你们钱的话你们就接着，也算家里老一辈的一个心意，家里孝顺的事儿有我呢。”
“哥，你跟灵儿嫂子结婚的时候，他们都给多少钱？”
“没给，因为老家的人除了玉贵姥爷和二舅他们，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娶自己没出五服的表妹，总不是件光彩的事儿，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再说了，咱们老家张家村在我们厂里上班的人太多，几乎每家都有，我们要是说了，那以后就没办法回老家了，咱二舅又刚当上书记，不大操大办都不成。这事儿连咱大舅家都不知道，你别说漏了嘴。”
“知道了哥，港岛的人也是十点多就到，我们是在家等呢还是去厂里呢？”
“十个人是吧？那你们去厂里等吧，我厂里还有两辆吉普车，到时候我让我那些徒弟们开车带着你过来再接就可以。”
向美美问：
“老公，我也回来接吗？”
“你不用，在厂里还是和你灵儿姐姐一样，叫我王厂长吧。
你以后跟着你灵儿姐姐就可以了，其他人的事儿你都不用管，我们厂里有专门负责管理她们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
陈小小也笑嘻嘻地问：
“哥，要不我留这儿帮你们干一段时间吧？反正现在是淡季，我们厂里也不忙。”
王胜文指指张灵儿：
“你问问你嫂子，其实我们那里的活儿没那么简单，一般都是需要两个多月才能学会的，所以港岛这批人，最快也得在这儿学到十一月份，操作不熟练的话，很容易就出次品。”
“那美美嫂子也得在这儿待到那时候？”
“差不多吧，她除了要学会缠绕电热丝之外，还得学会电饭锅的组装，缠绕电机倒是不用完全会。”
……
接着弟弟刚来到试验厂的办公室，分配好生产任务，人还没坐下呢，电扇厂的曲厂长就找过来了，满脸的兴奋：
“王厂长，我回来了。”
“嗯？咋这么高兴啊？又娶新媳妇了？”
“我艹，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多大年龄了还娶新媳妇。我跟你说啊，昌平那厂子的设备可是太好了，我弄了快一个礼拜，全给他们维修保养好了，有些根本就没用过呢。”
王胜文从橱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扔桌上：
“设备好是好事儿啊，说明咱做这事儿的设备基础有了，我已经把工艺编制出来了，整个加工过程只缺一台加工缸体的铣床，正好我们这儿刚做出来两台，就先给那边用吧。
这个工艺，牵扯到铸造工序的部分，我已经拿给徐勇去组织生产了，应该这周就能铸造完了。
这样，你还得再回去一趟，让那边过来人，和咱们局里谈谈合作的问题，去了直接找刘金凤副厂长就可以，让她去找纪区长。”
曲厂长跑到身边来：
“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区长区委书记早就找过咱们苏局长了，说是已经定下来了，局里和区里一人一半呢。”
王胜文一想：我去，自己还以为自己是黄世仁，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苏局长是位周扒皮，更他妈的狠。
“情况属实吗？”
“纪区长昨天说的，估计没错。”
“不对啊，昨天不是礼拜天吗，怎么你还在那边，你没休班啊？”
“哪儿休班了，说是明天咱们局里的领导会去参观，让我们务必把设备整理好呢，今天他们全厂打扫卫生呢，这不纪区长让我跑过来给你报信儿。”
“这时间也太紧张了啊，你这样，赶紧去找徐勇，让他务必把铸造完了的铸件今天下午先拉过一批去，你再选几个机加工能力比较强的工人，今天晚上赶过去，一定咱做到明天领导们去的时候你们能开始加工，知道了吗？”
曲厂长笑了：
“你放心吧，我们的工人上午就过去，下午就开始试车，我回来，就是带着人来拉铸件的。”
“你跟徐勇安排的？”
“对啊，看你忙，我们就没打搅你。”
“说的是，这段时间光忙活着给你们编制加工工艺了，弄得头昏脑胀的，还有分房子那些破事儿，这不，分房政策贴大门口了，你看了吗？”
曲厂长点了一根烟，自己泡了一杯茶，坐下来，不慌不忙地说：
“我又不要房子，我管那些破事儿干嘛，听说孙厂长为了这事儿都躲广州去了，是你安排的吧？”
王胜文指指他：
“我跟你说啊老曲，以后你不能随便冤枉好人，人家孙厂长那是发扬风格，去帮助广州水厂安装设备去了，什么叫躲广州去了。”
曲厂长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切，又不是我说的，全厂职工都这么说。”
“你不是这段时间没在厂里吗，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问你个问题，这次你想在那边干个什么职位？”
曲厂长有些惊喜：
“还有我的事儿？”
“多新鲜啊，能没你的事儿吗？”
“我想干个管生产的副厂长可以吗？”
“我艹，本来是想安排你儿子干生产副厂长的，你想抢他的位子？”
“我抢他的位子干嘛，他那孩子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也就他舅舅给他安排了个车间主任而已，很多职工都不服气呢，他干生产厂长还不得被你给熊死？”
王胜文感到奇怪：
“着关我什么事儿？”
“啊？你真不知道啊？编工艺编傻了吧？你是咱们局里派过去的厂长啊，纪区长亲口跟我说的。”
王胜文一拍大腿：
“我艹，老纪这小子是硬性捆绑啊，他是不是昌平区那边派过去的厂长？”
“对啊，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是我想让他干这个厂长的，没想到他说服了他们区长区委书记，又跟咱们局里让我去当这个厂长，老曲你忘了，我还是局里技术处的处长呢，很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我一去当这个厂长，着厂子一下子就成了处级单位了，那他这个区里派过去的厂长，是不是也水涨船高成了正处级？”
“我艹，还真是，你们领导怎么这么多弯弯肠子啊？”
“滚蛋，什么弯弯肠子啊，你也跟着沾光了，你去当个生产副厂长不就成了副处级干部了？真是得了便宜卖乖，我还真就鄙视你了！”
挨了骂，曲厂长不怒反而笑：
“嗨嗨，我那小子当不上这个副厂长还真不亏，他还没什么级别呢。”
“行，那你巴结巴结纪区长，怎么也得给他弄个副科长当当啊。”
“我巴结你不行吗？”
“你？怎么巴结我？你家还有未出嫁的闺女啊？”
“那倒没有，我闺女都三十多岁了，早出嫁了。”
“还是的啊，巴结我这条路走不通了。”
“要不我让我儿子给你当徒弟？”
“我徒弟够多了，以后不再随便收徒弟。他要真想学，跟着你或者是徐勇都可以，我又在那边待不了多长时间，跟着我也学不到什么。”
曲厂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王厂长，这是我计划带过去的人，你看看行不行，都是机加工能力和组装钳工能力特别强的。”
王胜文边拿过来看着边说：
“是不是收人家礼了？”
曲厂长倒是诚实：
“嗨嗨，是收了点，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呦，你这是要把电扇厂掏空了吗，技术好的，都让你挑走了啊，你问过张斌他们了吗？”
“没问，管他呢，反正他们也不管原来轧钢厂的人。”
“那和郭主任商量了吗？”
“这名单就是我们俩商量着弄出来的，他还说以后说不定和我们一起干呢。”
“嗯，可以，这次就让工人们每人带一套他们生产的工具过去吧，再有需要的专用工具，再找他们做好了，记好账，等有了利润，再把钱给厂里交回来。”
“啊？这个还要钱啊？”
“当然要钱了，你别忘了，你是轧钢厂派过去当这个副厂长的，怎么人还没过去，胳膊肘子就往外拐啊？
我跟你说啊，他们绝对吃不了亏，我还想给他们把名字改成红星柴油机厂呢，你知道光用咱这牌子有多难吗？”
这次曲厂长不犟了，点了点头：
“王厂长你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干脆弄成个咱们轧钢厂的分厂得了。”
“你要是当着昌平区的领导们说这话，信不信他们会打死你？”
“嗯？怎么着？”
“人家还指望着这个厂子给他们区里财政挣钱呢，你想掐断人家的财路啊。”
曲厂长摸了摸头皮：
“我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王胜文又看了以后，抬起头来问：
“怎么？易中海和孙二虎也想过去啊？”
这下曲厂长改挠头皮了：
“嗨嗨，他俩也是送了礼了。”
王胜文拿出一张纸，在上边写着什么，写完了递给曲厂长：
“他们去可以，但是，你的收他们的礼物给你们还回去，还记得去年四合院给我们买羊的事儿吧，恐怕以后他们会拿那点礼物拿捏你。
易中海那人，钳工技术确实好，可以给他安排个小组长，但是他安全意识不行，我那个表哥贾东旭的死亡事故，他这个当师傅的是有责任的，知道吗？
还有就是，他倚仗自己的技术，是不在乎领导的，当时我到四合院，我都是设备科科长了，他还在院儿里开会，让我姨和我换房子，拿别人的东西做好人，这叫做道德绑架。
你把这张纸拿回去，和收他们的礼物一起给他们，告诉他们已经在我这儿犯过两次错了，下一次决不饶恕。”
曲厂长拿过去看了看：
“嗯，你这样安排挺好，再犯了错不用你收拾他们，我就替你收拾了。”
王胜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去忙吧，抓紧组织人员过去，我希望明天过去，能见到床子边的铁屑，我这儿上午还要有广州那边来学习的人要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下午我去局里找苏局长，把你副厂长的任命给你要来，最好明天去的时候，当着全厂职工的面给你宣布了。”
曲厂长激动地站起来：
“谢谢王厂长，我真的要巴结巴结你！”
王胜文把他推出门去：
“三十多岁的姑娘不要，改嫁也不行！”
“臭德行！”
……
九点半，安排陈晓燕她们去火车站接人，这次这个小妮子比较豪横，连王胜文的车一起开走了。
尤凤霞领着陈小小进了办公室：
“哥，你真厉害，两年多搞了这么大一个厂啊？”
“见着你嫂子们了？”
“见着了，我美美嫂子学得可认真了。”
“这下知道我们这儿也不容易了吧？”
“是，我还以为都像我们那里一样呢。”
“跟你说实话吧，就你们那种产品，如果我们这儿生产的话，不用男工人，光女工就能比你们多生产两倍，要是让我们的男工人干，基本也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全国市场我们也能给填满。”
尤凤霞随声附和到：
“你哥说的没错，他是不屑于干那些东西，就我们产的那个水泵，试验完了，就交给别人干了，不是你们那里还建厂了吗，我们这边也搞了个车间。”
陈小小抬起头看着王胜文：
“哥，要不你去我们那里吧，我和胜义不当这个厂长了，我们俩去搞研究。”
王胜文摆摆手：
“你们那边随便一个人都能当厂长，我才不去呢，我建议你们还是理论和实际相结合吧，像你做的热敏开关就不错，回去继续生产，产出来给你婉儿姐姐，让她出口给你美美嫂子用，我还会给你们一些产品让你们生产，以后把你们那边搞成一个复合型的企业，不能靠一种产品发展。”
“像你们这样？”
“不是，我建议你们往电子方面发展，反正理论上的东西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你们只要把它实现就可以了。”
“哥，你是说的和上海电子厂的合作吧？”
“对，听说他们正在搞液晶显示呢，如果成功了，你们就可以和他们谈用逻辑电路进行控制，我给你的那三本书上都有，到时候用个编码器在逻辑电路上输入固定的程序就可以。”
“编码器是什么？”
“编码器就是零和一的关系啊，比如说用零代表关，用一代表开，那零一零一就代表关了开再关了开，当然也可以用字母表示一个固定指令，你回去研究一下就明白了，编码器就是几个按键的组合。”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跟你说啊，咱们家宋美淑那个女孩儿，逻辑思维能力就特别强，以后你可以跟她一起研究，看看她能不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
“那你怎么不直接找她讨论？”
尤凤霞代替回答：
“她才上高一，再说她总贴乎你哥，你哥怕她。”
这下把陈小小成功逗笑了：
“嘻嘻，哥，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
“行了，尤凤霞，你拿电饭锅的各种配件过来，让她在这儿组装试试吧，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了！”
他真会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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