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殿。
洛染、洛素被入座在左侧列席的首位。
对面，右侧列席坐着青阳王和赵烨。
与那些西城百姓比起来，日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她叹了口气，执起玉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起来。
洛素看着徐徐走到自己下首，缓缓坐下的谢允。
心中一紧。
谢允嘴角微扬，轻声道，“洛素姑娘身子好些了吧？”
洛素点了点头，“好多了。谢大人那里的恩情，洛素以后会还。”
谢允嘴角微扬，“是要还的，到时我会 告诉洛素姑娘如何还的。”
洛素一紧，死死看向谢允。
她知道他是一个心思缜密，极其会算计的人。
难不成他让住他们谢府，是想算计她。
洛素转念一想，算计她什么呢？
她又没有钱，又没有比他高的门第和权势。
他能算计自己什么呢？
谢允看着她蹙眉凝着他想事情。
轻轻笑了起来，“洛素姑娘想什么呢？”
“谢大人向来冷漠无情，且心思缜密，会算计。”
“我在想谢大人让我住谢府休养身体，目的是什么？”
谢允嘴角微扬上下打量着她，“洛素姑娘觉得我会算计你什么？”
洛素蹙眉想了想，“我一无钱，二无本事，三无高门第的小姐身份，四无身材容貌。”
“着实想不出，谢大人算计我什么？”
“奥？洛素姑娘可真是过谦了。”
“你如今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多少世家小姐都羡慕着你。”
洛素一愣，“我和姑婆那是缘分，我不觉得这与身份有关，而且我也不可能长期在宫里住的。如今洛府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可能不接我们回府，我最多还是洛府嫡女的身份罢了。”
“况且我受伤时，谢大人也不知姑婆是太皇太后吧？”
谢允笑的更甚，“洛素姑娘以后就知道我算计你什么了？”
洛素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
已经到了大殿的众臣及家眷看着首辅大人的笑容时，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首辅大人向来一张肃穆无任何表情的脸。
可如今此时，首辅大人竟然笑了。
还越笑越甚，这让他们颠覆了曾经对首辅大人刻板，一张冰雕脸的认知。
太皇太后、皇上和凌云王缓缓入殿。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太皇太后一身吉服，眉眼带笑，正与凌云王轻声说着什么。
凌云王那凤眸凝着慵懒的笑意，微微点着头。
举手投足尽显王者贵气。
待三人缓缓坐下。
皇上宣布开席后。
席间朝臣们来回举着酒杯相互交谈敬着酒。欢声笑语弥漫在大殿之中。
洛染已经喝的脸颊有些微红。
被洛素收了酒盅，此时百般无聊。
支起小脸四处张望。
看着各家眷三五成群的说笑着。
对面一丝惊讶的目光正与她对上。正是赵烨。
洛染轻轻一笑，大抵赵烨未见过她现在安静的模样。
竟然眼睛里蕴着惊讶。
想想曾经与青阳王去后山玩耍时，自己没有半分安静的时候。
爬上窜下的，一刻不消停。
那时赵烨每每被青阳王强行带到后山。
离他们远远的，安静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兵书。
从未与自己说过后。
在她的印象里，那时赵烨冷漠傲骨。
记得他被毒蛇咬了，她把他裤子撩起，给他排毒。
他的脸当时都窘迫成熟透的大虾了，还变扭的不愿她帮忙。
那时她看着他拒绝还迎的动作哭笑不得。
洛染眉眼弯笑，嫣然一笑，朝赵烨挥了挥手。
赵烨向她微微点头，别过眼，不在看她。
心中却隐了一丝疑惑，她似乎与曾经不同了。
一道锋利的目光看向洛染，洛染继续四处张望，但从不往高台方向看去。
不知何时，洛染支着脑袋无聊的闭目睡了过去。
洛素看着她那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果然不喜参加宫宴。”
将自己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了食物，直到有些撑她才停了下来。
半响，太皇太后放下手中酒杯，轻轻一击掌。
席间欢声笑语突然停止了。
太皇太后眉眼带笑，缓缓开口，“哀家除夕夜没有叫人安排舞姬歌姬来助兴。”
“想着帝都贵女们才华卓越，也该在宫宴上露露自己的才华了。”
“不如这会就让各府贵女展现下自己才华吧。”
“先从我的侄女洛素、洛染开始吧！”
洛素一愣，起身行礼道，“小女不才，估计会扫了大家兴致的。”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身旁琴台，“我已经准备好了，哀家想听。”
洛素没在说什么，缓缓走向琴台前，婉婉落座。
小洛辰坐在皇上身旁，兴奋的看向洛素。
大殿内一片沉静，静待洛素的琴音。
洛素凝了凝神，玉指微扬，轻落琴面。
指尖灵动揉拨琴弦，琴音清灵婉转。
一如山涧的溪水，投进每人的心里。
洛染被琴声唤醒，迷迷糊糊的看向琴声之处。
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抚琴的是洛素。
空灵的琴声中隐了淡淡的忧伤。
洛染从小听洛素的琴声，便知道她心里隐着痛苦与忧伤。
她不明白为何未经人事的洛素怎会有那么深的痛和伤。
最后一个伤感的音阶从琴弦倾泻而下，殿门众人脸上都浮着淡淡伤感。
片刻，有人鼓起了掌，众人也跟着鼓掌了起来。
有人扬声道，“弹得甚好，心琴合一，牵动了每个人的心。”
洛素起身，向太皇太后福了福身，缓缓行至到自己位置落座。
洛染给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天皇太后凝着洛染，随即道，“洛染该你了。”
洛染瞪大眼眸看向太皇太后，“姑婆，什么意思？”
洛素微微一笑，“该你上去展示自己的才华了。”
“展示我的才华？”
太皇太后眉眼弯笑的点了点头。
“姑婆，我哪里有什么才华啊，只会武功的，你这不是给我上眼药水呢吗？”
家眷们低头掩嘴笑了起来。
太皇太后轻轻笑了起来，“什么是眼药水？”
洛染眉头一紧，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的意思是太皇太后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从小便没有半分女娃该有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男娃的样子。”
“琴棋书画半分不通，所以没有一点才华。”
太皇太后哈哈笑了起来，“谁说你没有才华的，你躺到树上，屋檐上哼的那些曲子，很好听，你问问小洛辰，他都喜欢的学会了。”
洛染一愣，随即蹙眉，摆了摆手。
“太皇太后您别开玩笑了， 那只是随意哼唱的而已。”
“洛染，过个十几日青阳王被凌云王派去花城做事情，我看你这近一个月呆在宫里无聊很。到时你要不要也随着他们一起去那玩一玩？”太皇太后说道。
洛染猛点头，“好啊，在这个金丝笼里呆的人要发霉了。”
众人一愣，洛染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赶紧低下了头。
只听到太皇太后徐徐开口，“那你也给哀家表演一个，哀家满意了才能同意你和洛素一道去。”
洛染闻声，眯着眼眸看向太皇太后。
片刻，淡淡道，“太皇太后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洛染此生不嫁官吏世家！”
“若能遇到江湖英雄，洛染倒是愿意与之相伴仗义天涯！看尽这天下美景！行尽这天下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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