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长夜之下。
长路穿梭山间，依附在地表之上来回蜿蜒，随着揽胜油门声音逐渐渡过风声，顾寒身后的家乡越来越远。
在遥遥黑夜当中，只看得见最高处了望的灯塔。
在顾寒还没有上大学之前，曾经以为只有贫穷的地方，才会有那么多山脊环绕。
而生活在山沟里的人，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走出大山。
直到真正的走出大学才发现，这个世界本来就修在一座山里面，只不过这座山更大，更雄伟，更不可逾越。
而你曾经避之不及，讳莫如深的山沟，终有一天会成为你这辈子都无法斩断的羁绊。
自从后来老顾肝癌去世之后，顾寒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情结，可就是总觉得这块地方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不说话，小顾总，跟我装深沉？”
简薇看顾寒有些沉默，打开车内的音响开关，将一张车载内存卡插入音响的内存条。
“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听什么，将就听吧。”
一段激昂的音乐过后，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开口，“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这霸气而又侧漏的声音，以及田镇极具个人特征的演唱，着实把顾寒从伤感的氛围中拉了出来。
这就叫打断施法，听这歌谁能emo得起来？
就是没看出来呀，堂堂一大御姐，原来也是一朵铿锵玫瑰。
果然人不可貌相。
简薇轻声跟着吟唱，只是他的声音确实不太适合这种霸气侧漏的歌曲，莫名其妙的带着几分诡异。
“你笑什么？”
“我们成年人听的歌曲肯定不是你们高中生能欣赏得了的，你懂吗？那种经历过困难困苦之后，不服输，不甘心……”
顾寒笑了笑，摇下车窗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果然是营销总监。
就听这歌都能写出来一段听后感，并且还能将主题得到升华，很专业。”
简薇对顾寒这种拍马屁的方式很是受用，明明能听得出来这话有几分不怀好意，可就是舒服。
“给我也点一根。”
顾寒索性笑着把自己刚点着的烟递了过去，果然御姐都是有点烟控的。
顾寒对女性抽烟这方面倒没什么太大的看法。
大多数人归结的点在于，传统女性抽烟似乎就是不良女孩的特征。
一个人的好坏最少不应该用她抽不抽烟来定义，说不定人家只是想为中国的烟草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反正顾寒抽烟就是这么想的。
烟盒上都写了吸烟有害健康，所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啧，嘶。”
顾寒本是开玩笑的意思，这烟自己已经吸过了，简薇应该不会拿去抽，谁知道这大姐姐根本不介意，单手夹着猛吸一口。
“你看我干嘛？你吃过的牛排我都吃完了，这有什么好介意？”
“呼……”
长吐一口烟圈，简薇被这烟呛的有些咳嗽，看起来应该是有一阵子没抽过烟了。
顾寒笑了笑，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这行为倒是很符合简薇的形象。脾气暴躁且不拘小节，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强人。
“真是奇葩，换在一周之前，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和一个十八岁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一起谈项目。
一起吃西餐，还会在同一辆车里抽烟。”
“你说顾寒，这是不是就是命运的安排？”
“或许吧。”顾寒没有给出否定答案，当然这也不是肯定自己重生之后已经改变了太多事情。
比如简薇，比如简舟月，在原来自己的人生线路上，从来没有和这两位有过任何形式上的交集。
简薇也自嘲的笑了笑，一根烟吸到一半。
“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大伯好像有预料自己会出车祸一般，从小就把简舟月当做接班人培养，也正如大伯预料的一样，十八岁的简周月，几乎拥有雷霆手段，在他出车祸只有一周的时间之内，基本就拿到了公司的控制权。”
“说句不想瞒你的话。其实在简舟月出手之前，我是很抵触，她坐我顶头上司的。直到她跟我说，如果我不同意会毫不犹豫的裁掉我，我才有几分恍惚的反应过来，这是公司的新任总裁……”
顾寒笑着调侃。“这不是人之常情，要我我也不愿意。”
“只是这么想，简舟月挺可怕的，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觉得她和你嘴里面说的有雷霆手段的，商业天才有任何的联系。”
在顾寒的视角，简舟月就是一个喜欢成熟且有点蔫坏的少女。
会因为自己没回消息而生气，也会笑着调侃自己当海狗的事情。
这么看来，简舟月真的倒很有当一位重生者的潜质……
至少十八岁的简舟月和重生之后，自己的灵魂才有相契合的点。
不过，按照网络小说的惯例来说，一本小说不能出现两位重生者，不过顾寒估计自己这情况应该不能用惯例来比较。
毕竟重生者还有另外一个惯例，那就是没有父母双亲，很不恰巧的是自己双亲健在，还有一个姐姐。
不行，得找简舟月对一下暗号，万一她也是重生者呢？
顾寒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出现这个抽象的想法，打开qq找到简周月，发送暗号过去。
【奇变偶不变】
简舟月回的很快，几乎是秒回。
【符号看象限】
顾寒心里阴沉，果然么？再对一句试试。
【过年过节不收礼呀】
简舟月先发来几个问号，随后跟上一句。【收礼就收脑白金】
顾寒不假思索噼里啪啦的在手机键盘上敲出火星。【果然你也是重生者，是吧？】
【暗号全对！】
简周月坐在办公室里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笑了很久，虽然不知道顾寒又在搞什么妖蛾子。但是能和顾寒聊天已经挺开心的。
这王八蛋上边足足有二十几条消息没给自己回复。
【什么重生者？这不是穿越者的暗号吗，顾寒同学又在玩什么？】
【这里是地球，你快醒过来，地球人谁不知道这两句？】
“啧！草率了！”
顾寒合掉手机，这妮子太过谨慎，竟然不露任何马脚，自己故意试探，没想到她滴水不漏。
行，等下次有机会再试。
简舟月拍了一张自己在办公室里吃饭的照片发给顾寒，这年代还没有出现过分的p图软件，不过简周月也用不着，反正天生丽质。
【发送一张照片】
【你在干什么，顾寒？今天在办公室忙了一天真有点累】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
简舟月嘴角微微跳了跳。
很好，符合顾寒的一贯作风，自己先发消息，然后自己又不回，这种人真的应该拉出去判刑！
简舟月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对着里边的小男孩狂扇巴掌。
“判刑！判刑！必须判刑！”
倒不是顾寒故意不回，实在是这按键手机顾寒还没来得及适应。
更何况回消息这件事情，在顾寒三十岁之后就没有多大兴趣。
男女之间聊来聊去还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儿，顾寒不需要，很多时候靠脸，已经可以抛去聊的这个环节。
合上手机关掉消息提醒，要不然过一会儿，白芷柔他老弟又该给自己发消息了……
昨天他刚把他两个表姐给顾寒推过来，今天轮到小姨了。
这倒霉孩子对促成顾寒做他们家亲戚的事情，表现出了近乎癫狂的热情。
路上又闲聊了两句，顾寒和简薇很快展开对大厦运营工作的第二次讨论。
因为不能用纸笔记录，所以简薇干脆用自己手机的录音机，把顾寒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有了前两次的提醒，简薇也不敢拖大，光说市场营销上的眼光还有格局，她还真有可能不如面前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男孩儿。
“消费群体定位。”
“这事听着挺新鲜的。一座商厦不是基本面向，所有人群吗？”
简薇对顾寒这话有些不理解，确实一座百货商场涵盖的商品种类复杂繁多，应该包括各种年龄阶段人体的需求。
所以一般的商厦，根本不需要做消费者定位。
“市场在发展。”
顾寒顿了顿，把车内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一些，下半身只穿着黑丝的简薇已经有些发颤了。
“不做消费者定位，很快就会淘汰一批老式的百货商场。”
“商品摊多掺杂只会搞砸一个品牌。”
“像一些老年群体用户，其实基本上没有什么购物需求，平时生活买菜，去超市就足够了。”
“我的建议是，贵公司应该把大厦的消费群体，定位在20岁到45岁之间的中青年主力军身上。”
简薇看顾寒的眼神，有些发光的意思，稍稍失神，差一点撞上了对向来的货车。
“woc！不要命了！”
顾寒抓紧车内扶手，幸亏大货车司机手疾眼快躲得急，要不然今天要被这娘们给害死。
简薇倒是心大，尴尬的笑了笑，“公路上紧急避让的事件又不少，再说了，我就失神一瞬间。”
“有点理解，简舟月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和你小子油腔滑调的在一起了？”
“你这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挺吸引人的。”
顾寒故意做了一个自信的表情。“简总，你怎么能有老牛吃嫩草的想法？你是很好，但是还差了一些……”
“我呸！我就不应该。”简薇一脚油门，把车速提到一百二十以上，这个小王八蛋，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找到适当的破坏氛围的契机。
“老娘的意思是欣赏你。”
“什么老牛吃嫩草，你身上草长全了吗？”
顾寒大笑，这就叫聊天的手段。
如果一个女生夸你，你故作谦虚，反而会让一段聊天进入到僵持阶段。
相反，你大胆承认，并且对她稍加嘲讽，你们的关系就会更上一层。
当然，这里指的是朋友关系。
“这第三点嘛。”
“我的建议是做好商品分区。”
“大厦最好能够引进饭店，一些特色美食，专门布置在一层。”
“引进一层游乐设施，类似于电玩城，溜冰场，台球室。”
“美妆，衣服，鞋子包包的，可以归类到同一层。”
“剩下的可以做高端品牌，奢侈品专区。”
基本是后世所有商厦百货的经营模式，经过无数年商场的净化和调节，这种商业模式几乎无解。
适应于有各种消费需求的人群，而且能够最大程度的吸引回头客。
在零八年商厦百货还如此单一而又平凡的年代来说，这种经营模式绝对可以杀出重围。
简薇这一次没敢愣神。
倒不是，这种经营模式不够震撼，是因为太过于震撼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种消费模式几乎打破了传统的大厦所有的经营理念，至少在国内应该还没有这种先驱者。
且不说这种理念可不可行，单凭能够提出这种创造性的建议。
顾寒就是一个营销理念上的天才！
这两条建议已经完全不是，简薇能够触及到的层次。
几乎每一个都关乎着大厦的未来走向，这是要开股东大会进行商讨的。
“是这样，顾寒。”
“我谨代表公司，向你发出入职申请。”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做公司的特别运营。”
“毕竟你说的这几点，都是在你的思想范围之下，如果你不参与，我很难把你说的这些都完美的做成企划书呈现给公司股东。”
“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在三个小时之前，简薇绝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简薇嘴里说出来的。
可生命就是这么无常，人生下来，说出来的话总是要被打破的。
这无关乎面子的问题。
“如果你愿意来任职，我可以给你时薪制度。”
车子缓缓驶进了高速，路上的服务区，简薇需要顾寒给自己一个态度，她也需要休息休息。
顾寒的表情总是如此轻松，做决定无需太多思考。
时薪制度，对于任何一名白领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尊重，且根据行价不同，时薪几乎很快能让一个人来到经济独立，走向财富自由的道路。
但顾寒不需要。
投资一个项目，从策划，到成立，到运营，最后盈利，需要太长时间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时薪越高，项目花费的时间越长，挣的就越多。
可顾寒不一样，顾寒没那么多时间花费在这样一个项目上。
会浪费奥运会这个绝佳的契机，更何况顾寒马上就要开学了，顾寒不想因为赚钱再错过自己的青春一次。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青春重来的机会，只有自己亲身去体会这一种。
划不来。
“不好意思简总，我拒绝。”
“按照你的能力相信经过一定的市场调研，可以把我说过所有运营的点，完美的策划出来。”
“我给你时薪五百，每天只用上三个小时的班。”简薇只以为顾寒是至于自己的态度，直接给出了自己能给的最高待遇。
“按照普通的工薪家庭，你父亲的工资应该在四千元左右，你母亲二千元左右，如果你愿意的话，一天就能拿到你母亲一个月的工资了。”
车稳稳停下，顾寒解掉安全带，跳出车门，迎着夜晚的风伸一个美美的懒腰。
“确实很诱人。”
“不过我拒绝。”
“理由呢？”
“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上班？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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