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桐道：“那你真的希望我去？”
“那还能有假”，蒋碧云道：“我诓你不成！”
郑桐道：“我这出国留学，至少要两年，我这要走了，你能耐得住寂寞啊？”
“切！”
蒋碧云不屑声，道：“离了你郑桐我活不下去似的，别说两年，三年四年我也没事，你就放心去吧！”
“不是，你这话听着……”郑桐道：
“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放心去？喂，蒋碧云，你是不是在学校里重新找了个相好，把我使唤完了，就想一脚踢开？真要如此，哥们认了，咱也不是跪地求人抹眼泪珠子的窝囊废，我会祝福你们的……哎哎，别揪耳朵，别揪，疼！”
还没说完，就被蒋碧云拿捏了，没好气道：
“让你胡说八道，一天没个正经，就你这样的还当老师，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还敢不敢乱说了？”
“不敢，不敢！”郑桐求饶着，再没了先前的气势，道：
“你先松开，松开，疼！”
蒋碧云这才松开，郑桐右手揉搓着耳朵，道：“勇哥和晓白都在呢，给你男人我留点面子成不成？”
“就你这厚脸皮还要面子呢”，蒋碧云道：
“已经够皮实了，可别再往脸上加了，我说你决定好了，那就赶紧去把名儿报了，我知道你淡泊名利，但是也得为咱以后的生活着想着想，远的不说，就是以后有了孩子，总得有个住处吧？还有各种开销，柴米油盐醋，这些都要花钱的，可不是你在陕北那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往后可要拖家带口了。”
郑桐道：”你这想得可够远的。”
“远什么呀”，蒋碧云道：
“我都觉得是晚了，等用到了你再去琢磨，这哪里还来得及！”
郑桐道：“房子单位应该分配的吧？”
“你想多了”，蒋碧云道：
“这我早就问了，我们师范的毕业生，去向一般都是京城市区的各中学，大多数住得是双人间的宿舍，有的甚至是四个人，房子分配的倒是有，但是都有严格的选拔条件，最重要一条就是任职年限，再者竞争者也多啊，后面一堆排着等着要房子的，有些老师都快四十多了，还没分配到房子呢，住得是单位提供的夫妻宿舍。”
“那不也挺好的”！
“好什么呀”，蒋碧云道：
“几十个平方，一家人挤一块，做饭外面楼道，公共卫生间，上个厕所排半天队，要换你你愿意嘛？”
郑桐无所谓道：
“我觉得还行啊，这条件比过去咱在陕北窑洞的住宿条件要好多了。”
蒋碧云真给气着了，打了人一下，“那你回陕北住去吧！”
“郑桐！”李奎勇开口道：
“蒋碧云说得对，你小子又不是孤家寡人，在陕北那会你是没对象，跟大家伙一块睡炕，扯淡吹嘘，怎么开心怎么来，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有家了，就得有个家的样子，到时实在不成，哥们给你们买套四合院，就当我和晓白送你俩的结婚红包了。”
“勇哥，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郑桐挺腼腆，道：
“不过你真要送我俩呢，我也不会假客气跟你推托的。”
几人都是笑起，两人坐了一个来小时便离开了，还要去看望钟跃民，这边刚送走两人，李严、刘娇、王红几人，过去一同在陕北插队的知青上门来了，跟几人有些年头没见了，一番热聊叙旧，刘娇道：
“奎勇，你和晓白结婚了嘛？”
李奎勇摇摇头，“还没呢！”
“那你可得抓紧啊”，刘娇道：“晓白这么漂亮的姑娘，要被别人给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李奎勇笑打趣道：
“刘娇，咱在陕北插队，也一块生活了三四年，彼此了解，我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别的我不敢吹嘘，女人方面嘛，只要我想抓着，就没人能逃脱我的‘魔爪’，也就你俩比较幸运，不然，呵呵……不用我多说了吧？”
刚说完，坐一边的周晓白右手掐自个男人腰上了，‘威胁’道：
“说什么？说啊，我们都听着呢！”
“别掐，别掐！”
他这立马怂了，陪着笑脸，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刘娇几人都笑起，道：“晓白，也就你能治这家伙了。”
王红道：“奎勇，那你现在是退伍了还是在部队里。”
“我倒是想退，奈何上面领导不批啊”，李奎勇道：
“可能还得待段时间，不过迟早要退的。”
王红道：
“你现在都是连长了，又这么年轻，晓白父亲还是军区司令员，往上升的道路一片光明，要就这么退了，不挺可惜的。”
“我也觉得是！”
“哎，我说你们呐，还是不了解勇哥”，坐一边话不多的李严这时开口，道：
“要找个普通人来，肯定不会退伍的，照勇哥这路子，以后营长、团长，旅长……对吧，奔着军长去了，但勇哥他不一样，外面还做着这么大买卖，干嘛还在部队里折腾？勇哥之前不都跟咱说过，人最悲催的是什么？人没了，钱却没花了，想想确实挺糟心的。”
几人又笑起，王红道：
“这倒也是，我刚听奎勇讲战场上的事，一个不慎，命就丢了，就我家住的那片胡同，也有去西南那边打仗的，人牺牲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谁遭得住！”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没办法”，李奎勇感叹一声，随即摆下手，“不说这些，说说你们几个，在大学都还好吧？”
“挺好的！”刘娇道：
“大学毕业就能分配，有个体面的工作，离家也近，也能照顾父母，说起这个，奎勇，我们几个能考上大学，最感谢的人就是你，当初要不是你让我们坚持学习，你走之后，还给我们寄来那么多复习资料，说真的，没你的鼓励和帮衬，我们怕是早就放弃了，就算高考恢复，也别指望能考上，哪有机会进大学校园，搞不好这会还坐在陕北窑洞的炕上发呆，后半辈子就待那山沟沟里了。”
李奎勇道：
“别谢我，我就这么一说，但愿不愿意学习，能不能坚持下来，可全看你们自己了，说起这个，那曹刚、钱志民他们，还在陕北待着吧？“
李严点头，
“他们都在县城里工作了，几人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跟子元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听说张广志、郭洁他们后面也参加高考了，不过都没能考上。”
王红道：
“现在再考，肯定比咱之前的要困难许多，你们想想，我们考那会是早有准备，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地里面干活，书本都扔了十多年了，以前学的那点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我们几个算是占了‘大便宜’，虽是千军万马过河，但咱几个是赶在头前，顺利过河了。
现在则不一样，不单报考人数多了，而且大家都有准备，你不考个高分，大学根本指望不上，要让我现在再去参加高考，很大机率要落榜。”
几人都点点头。
李严道：“张广志、郭洁他们可惜了，当初要努努力，兴许这会都是大学生了。”
“人各有志！”
李奎勇道：“这东西也强求不来，不过我看用不了多久，国家也会允许知青返城了。”
“真的假的？”
“你们都在大学里待着，消息应该灵通才是”，李奎勇道：
“去年年底YN那边，事情不是闹得挺大，还有知青代表专门来到京城，跟上面谈判嘛，所以啊，返城是必然的。”
“那那些在农村结婚的怎么办？”王红道：
“有媳妇孩子，一同回城？”
“估计不可能！”
李奎勇道：
“你们想想，从67，68，69年开始算起好了，到现在的79年，全国下乡知青一两千万肯定有的，国家让这些人返城，不说别的，这一张张嘴都要吃饭，光是口粮这块就是大问题，还不算后面的工作、住房等等，一个城市瞬间挤入百万人口，压力得多大？
光安排这些人，已经是筋疲力尽，怕是到极限了，要是在拖家带口，这人数体量还得增加一两倍，整个城市的‘运营体系’怕是要崩溃了。”
刘娇道：“那总不能抛妻弃子回城吧？那也太绝情了。”
“这种情况肯定有，估计还不少”，大环境如此，没办法，造成这种现状的，怨谁呢？
李奎勇道：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都回来了，王红，我看你这么紧张，怎么着？在农村那边还有相好啊？”
“去你的，你才有相好！”
刘娇笑着道：“奎勇，你可别乱讲，王红孩子都有了，他男人也是大学生，两人一个系的。”
“是嘛？”
李奎勇诧异，道：“那你这速度够快的，太不够意思，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一声，看不起人怎么着。”
王红道：“我这哪里敢，我倒是想喊上你这大老板，你不是在部队嘛，哪里有时间，不过人没来，红包可得补上，呵呵！”
“成！”
李奎勇道：“婚礼和孩子的红包，我一并给你吧。”
刘娇、王红几人离开时，都快中午了，本要留人吃饭，不过几人都还要回学校，便不勉强了，李奎勇给送到院子门口，李严落最后，也没走意思，李奎勇道：
“咋了，还有事啊？”
“有点！”
周晓白看两人一眼，道：你们聊吧，我先进去！”转身进了院子。
待剩两人，李奎勇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严道：“勇哥，那个你……你能借我点钱嘛？”
“多少？”
“挺多的！”李严道：“我知道这样很唐突，这刚一见面我就问你借钱，我，我……”
“行了，行了，别墨叽”，李奎勇打断，道：
“咱之间不需要来这套，说吧，挺多不也得有个数！”
“一……一千！”
“呵，对别人来说确实不少”，李奎勇道：
“你等我会！”转身进了院子，过了会出来，手里拿着一沓钱，道：“这里是两千，你拿好了！”
“这……不用这么多！”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奎勇直接塞人手里，道：“我这是借你，你以后得还的！”
“那我给你写张借条！”
“别埋汰我啊！”李奎勇道：
“钱不急，你现在还在上大学，也不会挣钱，等以后毕业工作了慢慢还！”
李严手里抓着钱，鼻子发酸，
“勇哥，谢谢啊，我知道也就你能帮我，别人就是想帮他也没那能力！
勇哥，你怎么不问问我这钱用来干嘛的？”
李奎勇道：
“你在学校也是有补贴的，也花不了什么钱，你什么性子我也了解，不会乱来的，想来是家里人或者朋友出事了吧？我看这朋友八九成是女的！”
李严点点头，直说道：“是……是萧薇！”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李奎勇平淡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严道：
“我也是偶然碰到的，就在上个月，我去学校门口买个早餐，巧不巧，就碰到了萧薇，人摆了个烙饼摊，后面还背一孩子，一个人操持着。”
“摆摊？”
李奎勇道：“我先前不是听你讲过，人跟一公家人员结婚了，对方家境也挺好，怎么还出来摆摊了？”
“离了！”
“什么原因？”
李严恨恨道：
“那一家子人太不是东西，你不知道，那个男的外表看着光鲜，但身体一直有毛病，就是那方面有问题，一直在吃药治疗，这也是在萧薇跟人结婚后才知道的，这也就罢了，萧薇她也没闹，有病就治，还帮着到处找一些偏方治疗，吃了几年药，可能有效果了，萧薇也怀孕了，可你都不知道这一家子人有多恶心，不给好好照顾着，反倒污蔑萧薇在外面偷男人，是又打又骂，后面婚也离了，就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关键这孩子吧，身体也不大好，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治疗得一大笔钱，所以……”
李奎勇算是听明白了，道：
“哎，李严，我问你，你是真碰巧遇到了呢，还是一直关注着，别不好意思，跟我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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