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山晚上回来时小珍已经走了，李云霞还在门口站着。
李云山说“李云霞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下午的时候回来的，听三婶说是来打秋风的，被堵在门口没让进去，你怎么知道的？”
“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四爷喊着进去了。”
“当时李云霞的银子估摸着是在四爷的手里，如今分家了大多数都落到了三婶他们的口袋里，哪怕李云霞是打秋风的，大冷天的也不该堵着不让进门，太过分了些。”
李云山又“嗯”了声，洗了个手坐在小床边上看孩子去了。
黑子下午出去后还没回来，一直到吃完饭她打算堵门睡觉的时候才叼着个什么东西进来。
那东西还活着，翅膀扑棱着厉害。
她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走出来从它嘴里把鸟扯了出来。
黑子咬的深，鸟的翅膀见了血。
毛小岁盯着这种比野鸡小些，又不像是寻常鸟的东西问他“啥呀？”
“不知道。”李云山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肉不少，先养着伤好了再说。”
毛小岁点头，提着扔去了野鸡圈，想着是鸟应该跟鸡差不多，又扔了些糠皮进去。
第二天李云山去后院的时候毛小岁也跟了去。
昨晚扔的糠皮鸟没吃，窝在角落。
李云山进去看了一眼，也没管。
毛小岁从茅房出来打算回屋的时候就听一声“我给你们跪下了……”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四爷家门口没人。
紧接着又是骂骂咧咧的声音，有张红的，还有张怀霞的，像是在对骂。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锅里水已经烧开，她倒进洗漱的盆里一些又掺了些凉水，把粥倒进锅里煮着才开始洗漱。
洗漱好了又拿了簸箕去后院割葱洗了揉咸葱。
吃过饭李云山又要去新村，毛小岁也要去打草，两人往坡下走。
走到半路就见小珍从门里出来，笑着喊了一声“小岁姐。”
毛小岁笑了一下连忙扭过头。
李云山看她这副样子有些奇怪，往小珍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毛小岁余光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小珍不在之后才说“她昨天来家里要棉花，我没给。”
“生气了？”李云山皱眉“看着不像啊。”
“她生不生气的我又不在乎。”毛小岁说“她就一直缠着我，笑嘻嘻的，我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烦人。”
李云山笑了起来。
在路家岔口分开，毛小岁小跑着去了河附近。
专挑大的草籽拔，拔完两捆又拔了些青草装进篓子里。
把草籽捆着背上，把篓子背到前面，又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走到村口已经没有四爷家的吵闹声了，等她从坡上上去，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有个脑袋。
她以为是小珍，走近了才发现李云霞。
毛小岁愣住了，刚想问一句“你有事？”李云霞直接跪了下来。
毛小岁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你干什么？”她声音一下子拔高，连背着孩子打算出门的李晓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李晓问她。
毛小岁没回她，瞪着李云霞“你要干什么？”
李云霞满脸是泪，开口就是“小岁，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我又不是大夫，我救什么……”毛小岁说完往后院去。
李云霞跪着跟了过来，哭着说“娘说了，你家有银子，你救救我女儿，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说着磕起了头。
毛小岁有些来火“你磕大夫比磕我有用，你亲娘亲爷爷都不管你，你求我，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求我，你求的着我吗？”
“我家有个屁的银子，我家真要有银子一块肉还能省着吃一年？我还能把孩子扔家里火急火燎的去打草？我不早就去镇子里享福了。”
“你娘说我有钱你就来求我，镇子里有钱人一大把你怎么不去求？”
“我知道，可我没法子了，我女儿病的很重，我求求你救救她。”李云霞哭的很是绝望。
毛小岁被她哭的不忍，但确实也没辙，语气放缓了许多“你真的别跪我，我也受不起。”说完越过李云霞就要往前院走。
李云霞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的撕心裂肺的“你行行好，我求求你行行好……”
黑子听着动静在门里急的直叫。
毛小岁看向站在路口的李晓，烦躁的不行“你求我没用，村里就没个有钱人，真要细数王霜大概算一个，你愿意去求她，她可能给你吗？你出嫁的时候你男人给了不少银子，家里怎么可能没有。”
“我知道。”李云霞哭着说“我求了，他们不给，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那是你亲娘，亲爷爷，他们不给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给？我但凡是个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我立马带你的孩子去看大夫，可我不是，我们一年到头都得挖野菜过日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李云霞突然间就像是失了魂，喃喃道“我闺女死了我也不活了。”
“这话你别跟我说，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哪怕你死了我也不会觉得是我的问题，更不会愧疚。”毛小岁越过她走了。
一开门黑子就跑了出来，毛小岁也不管它，堵了门进屋。
屋里李如意醒了，一看她嘴巴立马瘪了起来，毛小岁忙把她抱起来哄了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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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霞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等她给李云山开门后人已经不在了。
李云山看向地上的痕迹问她“你又摔了？”
毛小岁无语“你盼着点我好。”
李云山笑了笑，也没问，一直到进屋洗手的时候毛小岁才说“我打完草回来李云霞来了。”
“干什么？”
“借银子。”
“问我们借银子？”李云山也是一脸的惊讶。
“谁说不是呢，简直离谱。”毛小岁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就一阵烦躁“她闺女病了过来借银子的，四爷家的人说我们有银子，又是跪又是磕头的，还说要去死。”
“干什么呀……”她骂“这话说的她女儿真要出点事还是因为我们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
李云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惊讶过后立马淡定了，说“别管，这世上苦命的人多的是，哪是我们这种人能管的了的。”
“我知道。”毛小岁说“她后面说的那些话，我还是挺不高兴的。”
“人逼到绝路的时候就是这样。”李云山并不放在心上“穷人的命本来也不值钱，连她爹娘都不愿意帮一把，指望别人本就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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