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被弹起。
向着窗外横飞，速度越来越快。
圆润的雨滴被风拉扯着，逐渐变形。
原本厚实的雨滴，越来越薄，成了一柄锋利的剑！
从天空坠落而下的雨滴被轻易地割裂，挡在路途前的树木也在一瞬之间就被洞穿出一道裂缝。这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对这滴雨剑造成阻碍，也不能使其减小分毫。
雨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然超出了肉眼能够捕捉到的界限！
百步的距离，雨剑在瞬间横跨。
沿途的一切都被割裂！
嗤！
一道薄薄的真空长线显露出了雨剑的轨迹。
夜歌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气，一股不可名状且锋利无比的气，远比夜魔即将落下的拳头还要恐怖。
世间的一切，都不能阻挡这道气！
铮！
夜歌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声响，并不是从他的耳中传来，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形成，那柄雨剑的模样也随之闯了进来。
“一柄剑？”
“雨剑？”
“飞剑？”
夜魔的拳头在飞速下落，速度却在锐减，在到达夜歌身上的时候，纵使还有些速度，却已经不剩多少威力。
砰！
夜歌被一拳砸落在地，却没有在地上砸出多大的深坑，只是溅起了积聚的雨水而已。原本可能轰碎脑袋的一拳，此时根本不能对夜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强忍着疼痛，夜歌一拳砸地，靠着反冲力滑到了一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夜魔突然感觉自身的力气尽数被抽空，竟然都无法再继续控制自己的双手。
“咯咯咯……”
夜魔想要嘶吼，发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咯咯声。
奋力抬手，却已经感知不到双手，夜魔向着夜歌望去，视野也跟着模糊起来。它想不明白，身体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它不知道夜歌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最后的意识里，夜魔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接着便是口鼻不受控制地向外冒血，直至脖颈上出现了一圈细密的血珠。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头颅从脖颈上滑落而下，鲜血喷涌而出！
夜歌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着说不出的震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刚才的那道剑一样的雨滴吗？”
“是师父？”
“可师父明明在几百米外的营地！”
“竟真的有跟子弹一样的飞剑？！”
“不，这飞剑，比子弹还要强！”
砰！
夜魔倒在了地上，那颗头颅滚落到洞穴，掉了下去，尸体光滑如镜的伤口上向外汩汩地冒着血。
堪比知空境的夜魔，竟然这么轻易地死去。
弹雨成剑，百步杀敌！
冰冷的雨继续飘落，夺走了血的余温。
现在对夜歌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扭头回到营地，将他所遇见的一切说明，叫上所有的人连夜撤回扼夜长城，甚至再继续往后撤。
在此处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谁也不知道这个洞口还会不会再跳上一只夜魔来，也不知道那山海般堆积的夜魔什么时候就会倾巢而出。
喘息过来的夜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走向了夜魔。
很明显，这头夜魔跟挤在洞口的夜魔不同，其所拥有的力量超出了常理。
夜歌很清楚地预见到未来他必定会跟这样的夜魔打交道，要是全靠着跟今晚一样的雨剑救命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他必须要明白夜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锋利的匕首沿着夜魔脖颈处的伤口向下割去。
即便这是失去了生机的尸体，夜歌也不得不使上全力才能够将其剖开。过度的用力带动了身上的伤，造成了剧烈的疼痛，但夜歌顾不上那么多。
从胸膛破开，挑开肋骨，摘下内脏，割开周身的肌肉……
夜魔，竟然跟壮硕的人没有什么差别！夜魔的肌肉、骨骼，甚至是内脏都要比人的更硬更强大！单论身体的素质，夜魔远在人之上！
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夜歌将夜魔的尸体解剖完毕，捏着手中的一颗血红的珠子沉思起来。
“跟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心脏上生出了这样一颗珠子！”
“就是这颗珠子才让夜魔这么强大的吗？”之前或许是隔着夜魔的身体夜歌无法感知到，现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珠子上散发出来的元气，只不过是这元气跟平日里吸收的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元气略有不同，感知起来总会有暴虐的情绪。
“不应该！”
“与夜魔对抗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早就应该被探查出来了才对！”
夜歌沉思着，心中有了一种可怕的推测，他的脸色沉到了极点。
在积聚的雨水坑中，夜歌洗掉了夜魔的血，将珠子装好。他再次向洞穴望去时，洞穴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雨落的声音在其中回荡着。
“全部都已经退回去了吗？”
冰冷的雨落在身上，将疼痛产生的灼热感洗去一些，夜歌长呼了一口气，好似将疼痛一并吐了出来，紧皱的眉头也平展开来。
“若真的跟我猜想的那样，那到底是夜魔不是人，还是我们不是人？！”
——
岩浆填充的裂缝犹如一条条巨大的赤色蟒蛇，盘亘在裂缝的最深处。
赤红的双眼遍布洞窟，齐齐向着这一处望来，目光中皆是畏惧跟臣服，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随着洞窟越来越往下，盘踞在其中的夜魔也越来越像人。到了最后一层，则是真正可以站立行走的夜魔，只是其现在双膝跪地，更加畏惧地低着头。
顺着所有夜魔所往的方向再往前，在岩浆填充的裂缝之间，有着完全人类模样的夜魔跪伏在地，双眼中有着更加拟人化的情感，不仅仅是畏惧跟臣服，更有着尊敬。
在所有夜魔目光的尽头，是用白骨堆起的小山，山顶上坐着一个“人”。
那颗被雨剑割掉的头颅，正被“人”用手捏着。
“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么强大的人类来莽荒原林。看来不需要再等下去了，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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