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祈白宥坐在废墟里骂。
告诉她走下去，却不告诉她怎么走下去。
未来的自己怎么这么坏！
到底是她的未来很顺利，所以瞒着她，准备给她一个超大的惊喜。还是一路惨到底，甚至越来越惨，所以只字不提，免得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彻底放弃，最后变成行尸走肉？
看未来自己的样子，无悲无喜，没有情绪，毫无触动。那副模样可以说是阅尽千帆所以处事淡然，不再轻易地产生感情的波动，也能说是完全麻木了，和行尸走肉没太大差别。
一直以来哪怕跌进尘埃也满怀着回家的信念的自己，到底要经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祈白宥相信自己肯定会不止一次地向未来借能力，未来的她亲眼见证、也亲身经历了她遭遇的所有困难，以及在面对困难时穷尽一切手段战胜困难。
她经历了一切，所以知道无论怎么努力，摆烂也好摸鱼也好积极向上勇往直前也好，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告诉，蒙昧无知地往前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祈白宥终于平复情绪，从废墟里爬出来，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自从开启精神力离体搞单独行动的技能后，日子是过得越来越浑浑噩噩了。
心声之海从来没有坍塌得这么严重过，祈白宥小心地绕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深渊漩涡，走到卜茫的记忆链条大楼前。
大楼早塌了，只剩一个底座，能力楼层灰飞烟灭，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祈白宥全力开大自毁时用的是吞噬技能，但她并没有感觉自己多了什么能力，或许是未来的自己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吞不下卜茫的力量，直接把他的能力毁了？
她不放心地绕着大楼底座走了一圈，想读取卜茫的心声和记忆，发现完全一片空白。
她被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走近了细看，发现是一枚鳞片，银色，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和之前修复秦泽志阶层的时候，在他的能力楼层里看到的鳞片很像。
只不过那时候远远一瞥，现在却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直接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细看。
半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起来很有质感。
祈白宥捏着鳞片研究，手腕上的手链毫无预兆地脱落，却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像突然活了一样在空中盘旋游走，一节节骨骼发出许久没有活动的咔咔声。
祈白宥：“？”
“唰”地一声轻响，蛇骨头部眼睛的位置突然亮起两团猩红的火苗，这下更像这串骨头活了，它渐渐变大到手腕粗细，绕着祈白宥游走了两圈，她手里那枚鳞片自动脱离她的手掌，向蛇骨飞去，最后嵌入骨头里，覆盖住第一节骨骼，变成它的一部分。
祈白宥：“？？”
完成融合后，蛇骨再次缩回手链大小，回到祈白宥手腕上，变成一条多了一节鳞片的蛇骨手链。
祈白宥：“？？？”
什么意思？
鳞片代表卜茫的能力，而她的蛇骨手链吸收了能力？
祈白宥回想了一下，之前她试着使用各种稀奇古怪异想天开的技能时，手链确实会发出奇异的光，那时她就怀疑和推测过它的作用。
而且这东西时而能看到时而看不到，比如在她跟着常五灵进天门总部的时候就没有冒出来，所以没有被收缴……完全根据不同的情况随机应变，机动性超强。
难道是卜茫的能力激活了它的真实作用，而它的真实作用就是收集异能者的能力？
而且还必须是神级异能者的能力，之前祈白宥对高阶超高阶下手的时候，可没见它有过什么反应。
既然如此……
祈白宥高高抬起戴着手链的胳膊，振臂一呼：“钱来！”
钱从四面八方来！
卜茫的能力不是造物吗？金子车子房子票子想造什么造什么，那就来一场钞票雨砸死她吧！
蛇骨：“……”
她等了半天，毫、无、动、静。
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切，亏她白高兴一场。
祈白宥试了几个东西，都没能成功造出来，就对蛇骨的行为失去了兴趣。她收拾和修复好心声之海，做好准备，让精神力回到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睛，祈白宥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
她在一个装潢简洁却高级的房间里，身下的地毯已经被血完全浸湿，卜茫的手勾成鹰爪的模样，离她的脖子只差几厘米。
卜茫整个人都僵直着，眼睛瞪得巨大，里面全是恐惧和怨恨。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了。
和刚刚祈白宥在心声之海里自毁时，身体溶解的程度一模一样。
祈白宥拍着胸口回过神后才发现，卜茫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她的精神力被关在卜茫的声牢，相当于和他的精神世界相连接，未来的她降临到他的识海，相当于他的能力降临到现在的祈白宥的识海，造成的毁灭性打击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在祈白宥的身体被他的能力溶解时，他的身体也在被未来的她溶解。
只不过祈白宥可以再生，而且还有她的庇佑，在彻底坠入堕落和混乱之前被她拉了一把，得以生还。
但是没有人拉卜茫，所以他的结局只有死亡。
没想到只是过来一下而已，就直接把大名鼎鼎的三大组织之一的神级首领干掉了。
未来的自己真的挺厉害。
祈白宥苦中作乐地想。
她从被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卜茫还是两者皆有的血染红的地毯上爬起来，再次尝试读取卜茫的记忆，发现仍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被刻意洗掉以防她看到一样，防她都赶得上防狼了。
这可不好办了，她本来还打算通过卜茫找到联系“他们”的方法。虽然天门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能和“他们”联系的，只有卜家兄弟。
卜茫已死，记忆被完全清楚，剩下的希望全在卜遂身上了。
祈白宥不确定这个房间有没有监控，不管有没有，首领抓了个小姑娘来要弄死她，这么久没动静，天门的人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来。
祈白宥看了一圈，用桌上的座机给常五灵打了个电话。
她没抱希望对方会接，只是想留个言说自己从卜茫手底下跑了，免得常五灵还满世界的转圈找她，和天门的人起冲突。
再怎么说常五灵也是天门的人，因为一个外人闹出这么多事，影响不好。
没想到常五灵接了，还猜到了是她，开口就是一句：“卜茫不会用他的办公室电话打给我，所以你把他怎么了？”
祈白宥看着只剩半截的卜茫的尸体：“……”
沉默代表回答了一切，常五灵说：“你待在那儿别动，我让伏樾去接你。”
祈白宥赶紧问：“伏樾来之前天门的其他人先来了怎么办？”
“不会。”常五灵说，“我不会让他们先找到你。”
于是祈白宥只补充了一句，“那就麻烦提醒伏樾做好心理准备。”
常五灵：“？”
做了再大的心理准备的伏樾看到卜茫的惨状，也还是被吓得差点惨叫出声。
祈白宥扶额说：“想着常五灵是通过座机号码确定地点，万一我换地方了你找起来麻烦……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幸好你说过自己不是天门的人，不然我今天真的很难能站着离开这里。”
伏樾表示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宝宝，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抓起祈白宥就通过空间通道离开了。
常五灵在的地方很眼熟，祈白宥很快认出这是那栋已经塌了的天门总部的卜遂办公室。
卜遂的喜好非常从一而终，无论在哪儿，办公室的装修都是一样的，非常好辨认。
这姑娘居然在卜遂的办公室里等她，这都不是嚣张两个字能概括得了的了。
伏樾一见到常五灵就告状，因为太过震惊和激动，说的结结巴巴的，“常常常爷！她她她，她杀了卜茫！！！”
“知道了。”常五灵非常淡定地吃冰淇淋，“刚刚在电话里就猜到了，这很正常，没什么好惊讶的。”
伏樾：“……”
正常？
超高阶反杀神级，而且一看就是虐杀，这叫正常？！
这个世界得多么不正常才会觉得这是正常的？
祈白宥被她勾得嘴馋，走向冰箱也想拿一个吃。
她有些不放心，“你说我们在卜遂的办公室里大快朵颐，要是他知道我刚杀了他亲哥，我们今天会不会寄在这里？”
话没说完，祈白宥看到沙发后的卜遂。
死了的卜遂。
祈白宥：“……”
她十分相当特别震惊地扭头看向常五灵，“你干的？”
常五灵塞一口冰淇淋，“对。”
祈白宥完全想不通，“为什么？”
“聊不拢，吵起来了，然后打了一架。”常五灵耸耸肩，“说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我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
祈白宥皱着眉，“可是他喜欢你。”
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喜欢到疯魔的地步了，哪怕祈白宥只看到冰山一角，也能深刻感受到卜遂对常五灵汹涌澎湃足以淹没万物的炙热感情。
常五灵乜她一眼，“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决定杀了他是我的事。他再喜欢我，也不能打着喜欢的名头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我更不会因为他的喜欢而对他手下留情。深情？那只不过是男人自以为是自我感动的东西而已。”
说完，她吃了两口冰淇淋后，又加了一句，“同情男人是一切不幸的开始，希望你铭记这个道理。”
祈白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已经打开的冰箱冷冻室的冷气扑到她身上，让她回神。
“你刚杀了人，就当着尸体的面吃冰淇淋啊？口味好重。”
常五灵反击，“你不也一样？刚杀了卜茫，身上血都还没干就馋我的零食，咱俩根本就是同类人。”
祈白宥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个看到被解剖的人体会吐到站不起来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她能坐在血泊里吃炸鸡喝可乐舔冰淇淋，尸体当前，丝毫不影响炫饭。
她拿出一个甜筒，走到常五灵身边和她一起吃。
伏樾的心理素质明显没这两个怪物强，经得常五灵的同意后已经躲远缓和被重创的精神去了。
这恰好给了祈白宥和常五灵独处的空间，聊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祈白宥问：“天门两个首领都没了，护着你在这里横着走的人都死了，天门高层势必会对我俩赶尽杀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常五灵笑了笑，“赶尽杀绝？他们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挨个打趴下，打到服气，把整个天门踩在脚下，谁还敢抓我杀我？”
祈白宥冲她竖大拇指，“有魄力！”
常五灵无所畏惧，“本来就是这样。”
祈白宥又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说明你对天门的战斗力很了解。天门高层里还有没有神级？”
“类神吧？”常五灵不太确定，“估计和之前的我一样，已经有了神级能力，却一直卡在超高阶上不去。”
祈白宥：“你都能打过吗？”
常五灵：“打卜遂没问题，打他们自然也没问题。”
祈白宥把甜筒的最后一点蛋卷壳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认真地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常五灵：“说。”
祈白宥：“你帮我转告天门的所有超高阶，告诉他们我有能让他们进阶神级的办法。如果还有上进心，想提升实力的，欢迎来找我。如果安于现状不想进阶的，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杀掉给其他有上进心的异能者腾位置吧。”
常五灵听得连冰淇淋都忘记吃了，“你吃错药还是疯了？”
“没吃错药也没疯。”祈白宥拍拍她的肩膀，“三大组织之一的天门同时没了两个首领，肯定会引起异能界的动荡。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全部由神级异能者组成的团队，会发生什么，你不好奇吗？”
常五灵一瞬间就抓住了重点，“卜家兄弟都死了，天门没了和‘他们’直接对话的人，你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不得不主动联系你。”
“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心。”祈白宥抬起手掌，“所以，合作吗？”
“你好疯啊！”常五灵由衷地感慨，“我好爱。”
祈白宥笑着抓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掌和自己的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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