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郁静静听着。
凌玖像是拿着一把锄头深挖自己的内心，刨出垃圾，一点点往外扔。
“世事无常，命运多舛，我头天拒绝陆萧寒表白，第二天就接到陆蓝的电话，她爸爸突发疾病入院了，所有担子落在陆萧寒肩上，他忙得脚不沾地。
相隔不到半小时，我又接到夏勇的电话，奶奶的忌日到了，坟地还被人挖过，急需修葺，让我赶快回去。
夏家奶奶是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人，她为了给我治伤，活活气死了。（具体情节53章）
我火急火燎赶回家，没想到……夏勇骗了我，他打起我的主意，送我去酒店的途中酒驾撞上娄晏的车。（具体情节23章）
娄晏重伤，命悬一线。
娄家人要夏家陪葬，我又被推上风口浪尖，走投无路，被迫嫁给了娄晏。”
婚前，埋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导致她不敢接受陆萧寒。
婚后，身份尴尬，她更加不敢奢望。
经过三年锻炼，她成长起来了的时候，在民政局与陆萧寒重逢。（具体情节1章）
可是，物换星移。
她的婚姻支离破碎，她的心千疮百孔。
她背脊上都是冷汗，脚趾头抖着，强打起精神硬撑，嘴上说着硬气的话，拿一身刺护住自己，远远拉开与陆萧寒之间的距离。
她决然离去，给陆萧寒一个无情的背影。
当她彻底离开娄晏后，自由了，也看清了陆萧寒痴缠三年，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只是……
凌玖花了很长时间，倒出一肚子苦水，烂在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心情渐渐平复，打着哭嗝依偎着哥哥。
凌子郁搂着她的肩，温温柔柔的帮她总结：
“你对娄晏的感情，始于迫不得已，终于深深失望，你和他在一起生活期间曾有过幻想，被他辜负后所有委屈都埋在了心里。
陆萧寒这边，你对他是有感觉的。
你眼中的陆萧寒惊为天人，高不可攀，而你的背景又那么糟糕，导致你不敢面对。”
凌子郁斜过眼看了看手机。
凌子谦下午就把凌子萱干的那些事发过来了。
从陆萧寒的表现看，他是个外冷内热、闷骚型大总裁。
“玖儿，陆萧寒私底下很宠爱你，是不是啊？”
“嗯。”
凌玖垂着眼，手指头在膝盖上搓捻。
“他向你求婚了吗？”凌子郁循循善诱。
“我刚刚离开娄晏那天晚上，陆萧寒就……”
“那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
凌子郁指尖转着手机，眼眸悠悠转动，“你现在是凌家大小姐，豪门真千金，有家人宠爱，有两个能干的哥哥撑腰，今非昔比，对吧？”
凌玖没吭声，指头绞住一片衣角。
“那如果陆萧寒来家里提亲，要不要答应呢？”
“我——”
凌玖眼里又泛起泪花，晶莹剔透的一汪水波在眼眶流转。
凌子郁抱抱她，“别哭了，二哥明白的。”
……
兄妹俩回家的时候，客厅只有值班的菲佣在岗，这人非常敬业，守口如瓶。
凌玖自己回了别院。
凌老夫人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气声很大，凌玖摸摸她的脑门，“奶奶，你不舒服吗？”
“唉——”
奶奶抓住她的手，泪光浑浊，“你回来了？”
“嗯，刚刚到家。”
“二哥带你去看电影了吗？”
“看了的。”
“晚饭吃了没？”
奶奶十分不放心的样子，凌玖便坐在床边，细细讲述凌子郁给自己做心理疏导的过程。
末了，一脸释然笑容，“二哥真了不起，博学多才，他说的话深深安慰了我。”
凌老夫人趁热打铁。
“你高兴，奶奶就高兴。”
打开床头柜，取出陆萧寒送的钻石花给凌玖。
“哇，好漂亮！”凌玖双手捧花，大眼睛发着光，“奶奶，这礼物太贵重了，你花了不少钱吧？”
“不是我，是陆萧寒送你的。”
凌老夫人两手托住脑袋，遮挡凌玖诧异的目光，顺带防止自己气晕了倒下去。
“萧寒来过？”
凌玖哑然。
想起早晨一起去三姑家拜年，可是奶奶中途说有事先走了，没跟她解释去哪里，更没说去干什么。
她蒙在鼓里，感觉自己不被尊重。
奶奶也很无辜，她早晨慌慌张张返回凌家，看到陆家人了才明白怎么回事。
奶奶对凌玖只有宠爱，孙女是她的心肝宝，并不想隐瞒，接着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凌玖听完，炸毛了。
隐忍许久的情绪爆发，她颤抖着，脸上血色褪尽。
“凌子萱简直是目中无人，爸爸妈妈为什么不阻止她？”
凌老夫人默默流眼泪。
她一把年纪了，能怎样呢？
手心手背一脉相承，无论伤了谁，疼的人都是她。
凌玖扑进奶奶怀里，含泪低诉，“妈妈对我和萱萱完全不同，她明着偏心，不惜伤害我，我严重怀疑她不是我亲妈，我要和她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傻孩子。”
凌老夫人虚弱的靠向床头。
大女儿凌傲霜离世23年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凌老夫人一直耿耿于怀，亲骨肉只剩下凌傲秋一个，怎能看着凌玖和凌傲秋反目成仇？
凌老夫人抚摸着凌玖的头。
“乖乖，奶奶说过，你就是凌家大小姐，这点毋庸置疑。”
凌玖把陆萧寒送的花捧在心口上，“可是妈妈对我不好，别怪我敏感多疑，她真的只爱子萱。”
奶奶没辙，摊摊手，“你如果一定要做亲子鉴定，就让奶奶陪你去。”
虽说隔代做鉴定准确率低，但满足凌玖，摆平家庭风波，总比又去敲打凌傲秋那块硬石头强。
奶奶那么老了，凌玖不可能带她去折腾。
委屈压抑在心，她翻来覆去地看陆萧寒写的情话，目光呆滞，脸带悲伤，怪可怜的。
唉！
照这样下去，那层纸要被捅破。
凌老夫人这么想着，在凌玖身后低哑唤她，“玖儿。”
“什么？”凌玖掀了下眼皮。
“奶奶希望你别找你妈妈的麻烦。”
凌玖眨着泪眼，“难道要我委曲求全，无条件隐忍吗？”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并不想让步，态度决绝。
凌老夫人抹着眼泪，语气似在哀求，“奶奶跟你说实话，你不是傲秋的女儿，你的亲妈是傲霜，她23年前葬身火海，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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