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贞安元年正月十五这一天，就在这长乐宫的静安殿里，宁国最富有的七个商人在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标。
争夺的是能够改变天下饮食的皇上亲自命名的雪花盐的销售权。
内阁三巨头为证。
宁国户部尚书亲自捉笔记录。
皇上亲自主持拍卖。
竞拍价格的一次次提升，都令李文厚那心肝儿剧烈的颤抖。
他忘记了那一千万两银子的借条。
也忘记了从怀中取出那一罐子雪花盐的时候的心痛。
他的眼里有越来越强烈的光！
那是银子的光！
是从一堆银子变成一座银山的光！
发财了！
户部的账户上的存银数目即将被改写。
那将是自己当这户部尚书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一笔难以想象的数字。
他突然间发现李辰安要搞钱真的太简单。
一个漕运的经营权，盘活了宁国要死不活的水路运输，让户部账户上的数字第一次破亿！
现在是盐。
吃了千年的青盐，也不知道被他用了多么复杂的法子弄成了白盐。
就这么个东西……这些宁国最富裕的商人们已红了眼。
一掷千金算什么？
这特么的才叫豪气！
“草民出价四亿八千万两银子！”
当郭山义将价钱叫到四亿八千万两银子的时候，蜀州刘氏族长刘白银无可奈何的放弃。
他不甘啊！
可四亿八千万两银子……他刘氏砸锅卖铁倒是也拿得出来，但其余的产业必须全部出售。
何况郭山义有势在必得之举。
其余几个也有寸步不让之意。
这价还会更高。
那么他刘氏终究也得不到。
他在心里早有了盘算——
蜀州的盐商在宁国算不上最大，但蜀州的大盐商每年实得之利在二百万两银子上下。
蜀州有不少的盐商。
据说蜀州的盐盘子大致利润在数千万两银子左右。
宁国有五个道。
年盈利就至少有两个亿。
那是青盐！
是扣除了盐税之后的纯利润！
现在买的是这雪花盐的总销售权！
用皇上的话说，便是宁国盐业总经销！
皇上给此盐作价一两银子一斤，这是给总经销的价格。
皇上竞拍此次总经销销售权为五年，首次获得者，将拥有下一次竞拍的优选权。
皇上说此盐售卖于市场的零售价格，定价一两五钱银子一斤……毛利五钱，就是五百文！
五百文……
这近乎于青盐十倍的利润！
青盐的售卖权皇上并没有取回，只是说当百姓们的收入提高之后，当这雪花盐的提炼技术更加成熟成本降低之后，百姓们也是能买得起的。
这意思是在将来雪花盐将占据整个市场。
而味道苦涩的青盐，将逐步淘汰。
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皇上许诺当成本降低之后，定价与售价亦同步降低，最低会保证他们三成的利润！
这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来获得这笔大生意！
可刘氏倾家荡产也拿不下啊！
刘白银很郁闷。
而此刻，蔡正遥却很淡定的再次举起了牌子：
“草民出价……五亿两银子！”
刘白银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蔡正遥。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宁国简直是藏龙卧虎！
一个原本并不出名的广陵城粮商，他竟然能喊出五亿两银子……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还能拿出更多！
什么时候卖粮食也这么赚钱了？
“五亿两银子一次……！”
李辰安话音未落，清河崔氏族长崔三更举起了牌子：“草民出价六亿两银子！”
李文厚握笔的手一哆嗦，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一下就加了一个亿！
加十下就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落笔，陈丁卯也举起了牌子：“草民出价八亿两银子！”
李文厚觉得口干舌燥，他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想要拿起茶盏来喝一口，却发现手抖得有些厉害。
蔡正遥此刻没吱声，他发现自己这个托儿根本没存在的必要。
这是一笔足以让所有人疯狂的大生意！
皇上这是低估了宁国巨商的实力啊。
李辰安并没有低估。
皇城司的谍子不是吃素的！
他对这个价格根本不满意。
郭山义又举起了牌子：“草民出价十亿两银子！”
十亿两银子，五年雪花盐的销售权。
这……
虽然雪花盐的利润很高，但售卖的群体有限。
从做茶叶到做盐生意，渠道要重新去建立，市场要重新去开拓。
这一切都是需要成本的！
推行至别国……若是动到了别国的税收，就算其他国家允许这雪花盐售卖，加征他们更多的盐税也是必然。
做好了，能翻倍的赚。
可如果没有做好……其后果不言而喻。
温煮雨等人这时候也屏息住了呼吸，他们一直苦于国库之穷，苦于许多摆在案头的重要的事没有银子去办理。
现在……
似乎就要暴富了！
可温煮雨转念又一想，皇上要修建两条横贯宁国的宁直道，这看似很多的银子与两条宁直道的投入相比……似乎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此间忽然寂静。
温煮雨以为最终的竞拍价格将定格于十亿两银子，此时，蔡正遥也以为差不多了，可接着他便看见李辰安揭开了茶盏的盖碗……
他迟疑三息，再次举起了牌子。
“草民出价十二亿两银子！”
这个报价一出，所有人的惊呆了。
就连郭山义也扭头看向了蔡正遥，他眉间一蹙，说道：
“蔡老板，十二亿两银子……这是真金白银要落在户部的账户上的！”
此话算是提醒。
毕竟皇帝就坐在上面！
若是拿不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是要掉脑袋的！
陈丁卯等人也都看向了蔡正遥，他们不相信广陵城的一个粮商能拿出如此之多的银子来。
蔡正遥依旧一脸淡然。
他也看向了郭山义，微微一笑：
“皇上拍卖的是总经销……那么蔡某在想，这总经销的下面可以有分经销嘛。”
“蔡某确实拿不出十二亿两银子。”
“但蔡某若夺得了这总经销的代理权，大可以再卖给分经销……”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蔡某一人吃不下，但蔡某寻思，天下盐商恐怕还是愿意为此雪花盐来竞标一下分经销的资格的。”
所有人恍然大悟！
刘白银这就傻眼了。
这特么的！
还能这样操作么？
五成的利润！
分给下面各个分经销两成，这足以让他们打破了头来抢！
他立马举起了牌子：
“草民出价十三亿！”
蔡正遥的话给这些巨商们打开了一扇窗——
用分销商的方法来筹集这笔巨额的资金！
用那些原本就是盐商的渠道来售卖这雪花盐！
借鸡可生蛋！
曾经担心的风险这一家伙就转嫁了出去。
利润看是分润出去了两成，但渠道若能做到快速全面覆盖，销量必然会大增！
所以，这简直是一笔不用去犹豫的好生意！
于是，李文厚的手抖得更厉害。
直到郭山义最终报出了二十八亿这个难以置信的数字之后，李辰安盖上了盖碗。
举锤，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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