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甲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对本门的功夫，居然也很熟悉。”
墨九星冷笑道：“天魔十三大法，在我眼里看来，根本不值一文。”
多尔甲冷笑道：“好，很好。”他挥了挥手，另外的两个人就退了下去。
叶笙忽然发现，他的手在星光下看来，也像是刀锋般冷厉。显然，他的手也是杀人的利器。
能杀人的，就是武器，而且要命的武器。
他们身上，都有绝对致命的武器，这种武器竟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夺走他们的武器，因为他们的武器已经与生命融合。
你最多也不过只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他们最可怕之处。
………………
院子里更静谧，杀气岂非也是看不见，听不见的。
能感觉这种杀气的人，他本身的感觉也一定比别人敏锐。
叶笙忽然觉得很冷，因为一缕刺骨的寒意，就像是刀锋般刺入了他的骨髓。
这就是杀气！
草帽已破裂，却还没有摘下来，叶笙还是看不清墨九星的脸，但他可以看见多尔甲的眼睛。
多尔甲的瞳孔在收缩，忽然道：“现在我已只剩一个人。”
另外的两个人，的确已退出禅院。
多尔甲道：“你们有两个人。”
叶笙抢着道：“出手的，却只有一个。”
多尔甲摇头道：“你虽不出手，也已威胁到我。”
叶笙道：“为什么？”
多尔甲道：“因为你的刀。”
叶笙微笑道：“我的刀并不是用来暗算别人的。”
多尔甲道：“可是只要有刀在，就已威胁到我。”
叶笙道：“你要我走？”
多尔甲道：“你也不能走。”
叶笙道：“为什么？”
多尔甲冷冷道：“我们三个人既然都已来了，至少就得有两个人死在这里。”
叶笙笑了：“你杀了他，还要杀我？”
多尔甲并不否认，冷然一笑：“所以你不能走。”
叶笙笑道：“难道你要我先交出我的刀，然后坐在这里等死？”
多尔甲道：“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叶笙道：“你说。”
多尔甲道：“你已说过，你们绝不会两个人同时出手。你说的话我相信，因为你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叶笙微笑道：“多谢。”
多尔甲道：“所以他活着时，你的刀就绝不能出手。”
叶笙道：“他若死了呢？”
多尔甲道：“只要看见我一招得手，你就可以发你的飞刀。”
叶笙道：“怎么样才叫做一招得手？”
多尔甲道：“只要我的手已打在他身上，就叫做一招得手。”
叶笙笑道：“只要你的手打在他的身上，他就已必死无疑？”
多尔甲傲然道：“我的手本就是武器，能一招杀人的，才能算做武器。”
叶笙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意味，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答应。”
“很好。”多尔甲点点头，转身盯着墨九星，冷冷道，“当然，第一个要死的，还是你。”
墨九星冷笑道：“你好像还是忘记了一件事。”
多尔甲道：“哦？”
墨九星道：“我若没有把握杀你，怎么会特地约你来？”
多尔甲道：“也许你本来的确有几分把握，只可惜你也忘记了一件事。”
墨九星道：“什么事？”
多尔甲道：“你不该泄『露』了你的秘密。”
墨九星又问道：“什么秘密？”
多尔甲道：“杀人的秘密。”
墨九星冷笑，却不由自主看了地上的死人一眼。
多尔甲道：“你不该用这种法子杀他的，你本该留着这一招来对付我。”
墨九星冷笑道：“我不用这法子，也一样可以杀你。”
多尔甲大笑。
无论谁在笑的时候，精神都难免松弛，戒备都难免疏忽。
他一开始笑，叶笙已发现他『露』出了空门。
就在这一瞬间，墨九星已扑过去。他的身法轻灵如烟雾，敏捷如燕子，但他的出手却锐利如鹰喙，猛烈如雷电。因为，他已看准了多尔甲的空门。
多尔甲还在笑。
可是，等到墨九星扑过去时，他的空门已不见了。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他的空门已奇迹般不见。
他的手，已等在那里。
别人的手，只不过是一只手，但他的手，却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墨九星一招击出，忽然发现这一招打的不是空门，而是他的手。
是多尔甲的手！这是一件致命的武器！原来，这竟然是个圈套！
没有人能用一只手，去硬拼一件致命的武器。
墨九星想收回这一招，已来不及了。因为，他这一击，已用出了全力。他的手一接近多尔甲的手时，就可以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杀气，就像是剑锋上发出的剑气一样。
多尔甲冷笑。
叶笙却不禁叹息，仿佛已看见墨九星的手粉碎的情形。
啪！
双手拍击，但墨九星的手竟然没有粉碎。
他竟在这一刹那间，将手上的力量完全消泄了出去！他竟已能将自己全身的力量，收放自如！这用力的一击，竟变成了轻轻一招，轻得几乎就像是抚『摸』。
这种抚『摸』，是绝不会伤人的。因为，只要你用的力量够轻，就算你去抚『摸』一柄利剑，也不会伤了你自己。
多尔甲怔住了。
这轻轻的一招，竟似比重逾泰山的一击，更令他吃惊。他从来也没有接过，这么轻的一招。
高手较技，往往只不过是一招之争。但，这一招是千变万化，无奇不有的。
墨九星这一招的奇妙，并不在他的变化快，出手重。他这一招能制敌，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出手够轻。
叶笙也不禁叹为观止。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武功中的变化奥妙，的确是不可思议，永无止境的。就在此刻，他又学到了一种很有用的攻击方法。
真是不虚此行！
多尔甲一怔间，墨九星的手已沿着他的手背滑过去，扣住了他的脉门。
他又是一惊，虽惊而不『乱』，另一只手突然从下翻出，猛切墨九星的肘。
可是，他又忘了一件事。一个人的脉门若是被扣住，纵然这人有千斤神力，也使不出来了。
于是，叶笙听见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当然，不是墨九星的骨头，而是多尔甲的。
多尔甲失声惊呼：“你……”
他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就倒了下去。
一颗杀人的寒星，已瞬间打入他的咽喉。
没有声音，甚至连风都已静止。
多尔甲倒在血泊中……他一倒下去，整个人就似已在干瘪收缩。他活着时，无论是霸王也好，是魔王也好，现在却已只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就是死人。
就算是世上最可怕的人，死了之后，看来也跟别的人没什么不同。惟一不同的，是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在夜空下闪着光，仿佛还在向墨九星示威。
“你虽然杀了我，毁灭了我这个人，却还是没有毁灭我这双手。”
“我这双手，还是天下无双的武器。”
墨九星站在星空下，动也不动的站着。激战过后，纵然是胜利者，也难免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空虚与寂寞，他自然也不例外。
………………
过了很久，墨九星才转过头来。
叶笙正微笑着走过来。
墨九星看着他，忽然道：“你不想揭开他的面具来看看？”
叶笙叹息着，摇头道：“不必。”
墨九星道：“你已知道他是谁？”
叶笙道：“我认得这双手。”
此刻，手还在发着光。
叶笙看着这双手，又不禁叹息，道：“这的确是天下无双的武器。”
世上的确永远再也找不出这么一双手。
墨九星淡淡道：“只可惜无论多可怕的武器，本身都不能杀人的。”
叶笙明白，因为杀人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人。
墨九星道：“一件武器是否可怕，主要得看它是在什么人的手里。”
这道理，叶笙当然也明白，却没开口。
墨九星道：“我那一招若是出手重了些，我的手很可能被他毁了。”
叶笙点点头，道：“很可能。”
墨九星道：“可是我那一招出手够轻，这就是胜负的关键。”
叶笙苦笑道：“那一招，的确妙得很。”
墨九星道：“高手相斗，胜负的关键，往往就是在一招间。”
叶笙沉默着，忽然俯下身，去揭多尔甲脸上的面具。
墨九星疑声道：“你既然已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又想再看看他了？”
叶笙道：“嗯。”
墨九星道：“一个死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叶笙淡声道：“但我很想看看，他临死前，是不是也已明白这个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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