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絮叨半小时离开，带来的东西什么都没拿走，和很多人不同的是曹恒没有露出半点悲伤之色，走到马路边朝贴了防偷窥膜的黑色商务车看一眼，低头用手机打车软件打车回市区。
坐上出租车，看到路边骑着三轮车飞奔的中年男人，忽然想起曹德孟，很久没看到他了，想要改变行程去遇见过他的路段看看，把欠他的早餐钱还给他。
约了人，打消这个念头。看缘分吧，遇到了再把钱给他，不必刻意去做这件事。想过帮助他在秋华大厦拿下一个窗口做食堂，可是又想到人一旦接受别人的好处就无法平等相处，
即使给好处的人不在乎这些，从没想过要求回报或者对他恭敬，可欠了别人就是欠了，心里始终会觉得低人一等。如果把欠别人的，当成理所应当，这样的人迟早会成为白眼狼.......
“小兄弟来这里看长辈啊？”司机师傅浑厚的嗓音把曹恒思绪拉回来，“是啊！有个长辈在这里。”
“人啊，终点不是车房，北山陵园才是江海70％人的归宿。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追求房子装修风格，地段，面积，最终都是统一风格。”
他这么健谈，曹恒也来了兴趣，“谁说不是呢？活着竞争、攀比是人的本性。前二者是作为奋斗的动力，获得更多资源可以掌控更多人命运，上到高官，下到平民，谁都想在自己的位置上掌控别人。”
“平民能掌控什么？方向盘、螺丝刀、锄头............”出租车师傅一连说了十几个。
“掌控子女的选择。用自己失败的经验告诉他们要努力或者如何选择。一家之主掌控全家。视频博主掌控舆论导向。商人掌控市场。总之人都有争当大王的习惯。”
“那你说说被掌控的人又去掌控什么呢？”
曹恒思考片刻道，“舆论中的流量，就用最近播出的一部电视剧来说吧；剧情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值得吐槽，男主的人设不完美，也可以吐槽，唯一不能吐槽的是男女主的感情线，
网上很多人被带节奏，大家都批评女主为什么不选择养父母的儿子霸道总裁。非要选择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而且还没有完美履历，未来发展有上限的人，个人认为女主在感情选择这一块没有错。
人人都在逼着喜儿嫁给黄世仁。有很多媒体人在带节奏给他们往后几十年写悲惨结局。
我们身处社会最底层，嘴上喊着人人平等，可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不就是把阶级划分清楚了吗？为什么有钱就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抛开一切大家都认为是迂腐的制度等级观念在一起，还要被人所唾骂？
很多剧情值得抨击，唯独感情不可以，有时候人要催眠自己，做梦是鼓励前进的方式之一，抱着侥幸才会努力。”不管是白日梦还是什么梦，只要能让人有期盼的梦但愿此生不醒。
“这和掌控又有什么关系？”
“工作、生活被人操控。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不顺发泄出去，顺应大流把看不顺眼的东西抹黑，踩进泥里，有一种成就感，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掌控了这件事，事情往想要的方向发展，结果也确实如愿。”曹恒心里暗自叹气或许他们只是为了一时爽，有人没看过剧，被媒体带歪了思想。
出租车师傅看了眼后视镜没有再说话。
曹恒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没有太在意，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实本分这个词不再是褒义词，那些脚踏实地奉公守法的人成为社会的弃儿，因为学不会左右逢源圆滑世故的行事方法而被社会嫌弃，
本该受优待的人，却成了另类，不肯被同化，不愿意被学习‘共性’并将之最大化，且一直保持个性的人，也一样被社会所冷落。
随着社会经济高增速发展，人的道德三观被无限冲击，早就被一些口号，标题洗脑：想赚钱，就必须降低道德感。道德往往又与个人利益冲突..........
“先生，你到了。”
曹恒木然的说了句谢谢便推开车门下车，走进装修很普通的一家酒楼，点了几道家常菜。
不一会儿就有服务生带着人进来，曹恒起身迎接，“不敢请你去豪华的大酒店，担心你回去就被纪委带走谈话。”
难得他第一次约自己，高育良坐下示意他坐下，“你约我吃这顿饭应该是有事要求吧，先说我再决定要不要吃这顿饭。”
“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安排一个兄弟去上学，就去那种私立的专科院校，您是江海地头蛇您觉得哪个院校比较好，给推荐推荐。”
是个人精啊，求人不说求人的话，自己要是跟他说哪个院校好，不就意味着答应他的请求，高育良看着桌上五个家常菜，笑道，“你还真够抠，要个大包间，点的饭菜不超过两百，每个盘里都有绿色。”
“龙虾鲍鱼我可以管够，您也不敢吃啊！关键是您这样为民着想的好官不吃那一套，我要是真大鱼大肉请客，估计您一出门就举报我有贿赂你的意思。”
高育良直勾勾看着曹恒，他眼神无比真诚，第一次看到拍马屁让人不觉得很假的人，没有接他的话，拿起筷子吃饭。
“领导，要不我去开瓶酒？”
高育良边吃着东西边说，“劣酒伤脑，好酒伤肝。同期进入体制内，喝酒最猛的那几个人，要么住进四季大酒店，要么天天吃药度日，要么提前退休，还在工作的都是一些清闲的岗位，身体不允许他们从事高压岗位工作。
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拥有健康的体魄比什么都重要，再有上进的心也不能用身体去换取。国家不需要喝酒的干部，酒局文化往往容易养成腐败。”
“还是您想得比较周到。”曹恒带着真诚的笑容送上马屁。
“到我这年纪，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对未来已经没有太大的期望，只想退休之前踏踏实实干点实事。”
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不一样，老家伙又婊又立。曹恒笑了笑道，“你才五十，有望退休前冲击到正部级，再干点惊天动地的项目出来，彻底扭转江海的经济局面，赶超省会城市经济，很可能退休前能到副国级。”
“你可真敢想。”高育良接近曹恒也是想借他的势力，薛鄂只是说他在京里有个背景很牛的长辈，没说是哪一位，相处几次，这小子是半个字不透露。
“有什么不敢想的，凡事成功之前就要敢想才敢干，你这层级只要做出成绩，上面想忽略你都难。”
无意间的一句话像打了鸡血，高育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继续吃东西。
曹恒也没有再说话，他愿意吃这顿饭说明事情他已经答应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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