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忪了几秒，才敛住心神。
沈朝昱不明所以：“他急着去哪？”
从开始一直沉默的苏茜此刻终于开口：“见初恋。”
呆了片刻，沈朝昱噤了声。
顾溥程这链子掉的，沈朝昱都没法给他收场。说到底，他对顾溥程心中那道白月光也是略有耳闻。听说顾溥程曾经为救她，全身换血，愿以命相抵。
因此，当注意到顾溥程和苏北北的情愫时，他是第一个反对的，奈何挡不住命运的安排。
这顿饭后续吃得索然无味。
苏北北时不时看看手机，但顾溥程始终没有一个电话。
看着苏北北寞然的神色，沈朝昱思量一番，起身说：“刚才匆忙，我去取房卡，你帮我拿下东西。”
顾溥贤插了一句：“听说你最近投资的那些项目还不错。”
没想顾溥贤会在意他的投资项目，沈朝昱顿了一下，说：“跟顾少比，不值一提。”
顾溥贤扬了扬唇，笑意没什么温度，修长的手指握着高脚杯，说：“怎么会，我感觉我落后了。”
“顾少离开的时间久一些，生疏而已。”
听完，顾溥贤笑得更冷：“也不久，不过是七年而已。”
他这话，让沈朝昱不禁蹙紧眉头。
顾溥贤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说：“账已经结过了。”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沈朝昱面色冷凝。自从得知顾溥贤回来的消息，商界里骚动不小，心思各异。
回想起七年前顾溥贤还在外时，他操纵着所有的风向标，人人都畏惧顾氏长子的一个眼神。他做事不留余地，毫无底线可言。
每个人都惧怕他，可每个人都想在他手下赚到花不完的钱。
因此，欧洲商界的那段时光，是灰暗的，见不得光的。
苏北北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她瞧见沈朝昱的表情，问：“我怎么感觉你很怕他似的。”
“怕他？”沈朝昱摇了摇头：“如果怕他能改变一切，我宁愿怕。”
“你们……有过节？”
沈朝昱抿抿唇，说：“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进监狱吗？”
苏北北心头一跳：“……知道一点点。”
“蔚海出过力。”他沉吟数秒，压低声线：“为了让恶魔伏法，有一部分人做过选择。”
苏北北思考一番，转而问：“这些选择，见得了光吗？”
沈朝昱侧眸看她，没有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如果他是没有底线的恶魔，那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不是不可。”
“北北……”
“所以，你担心他可能知道一切，然后回来报复吗？”
“他会报复。”
这四个字扎进苏北北心，想到自己一直被当作猎物一般玩弄于股掌，心里腾起一股怒意。她不由得回想起阿甘，难道是顾溥贤布的局？
她想了一下，给顾溥程发了条信息，就走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沈朝昱之所以匆匆赶来，一是担心苏北北，二是恩格斯交给他一个新项目。
那个项目本来在雅典谈，现在他人在圣托里尼，显然一时半会儿谈不了，只能给对方发消息告知。
未曾想对方也来了游玩的心思，直接说去“筑梦号”上遇。
傍晚时分，苏北北给顾溥程打了一通电话。一开始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了。
“你在哪？”
“在医院。”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与往日如常。
苏北北沉默几秒问：“怎么在医院。”
“菲菲割腕，我在陪她。”
“哈？”
苏北北脑袋翁了一下，道：“这招我没法接。”
那边沉默着，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全和盘托出了。一时间，苏北北心如捣鼓，如坐针毡，不知地顾溥程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过了半晌，那边才开口道：“你应该对我信任。”
他这是……在怪她？
顾溥程声线冷冷淡淡：“他的几句话，就让你动摇了吗？”
苏北北后脊一紧，心底腾起莫名的慌张。
明明知道顾溥程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苏北北还是竭力避开：“怎么会……我只是……”
“北北，你每次说谎的时候，呼吸就会很快。”
听完他的话，苏北北这才发现自己正急促的呼吸着。
越是掩盖，越是明显。
现在都说到这个份上，苏北北也不再遮掩，于是道：“我很不爽。”
“顾溥程，你为了她，第二次丢下我。”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电话那头顾溥程不说话，但苏北北能感觉到他沉默下的戾气。
他在生气。
可是他又有什么好气的，该生气的人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苏北北率先打破沉寂：“顾溥程，我也是有心的人，受不得别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如果你更喜欢月光，我这个雨天，可以退场。”她本不想说这些，可却忍不住控诉。“我不会遮住你的月光，让自己受人唾骂。”
“苏北北。”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却让苏北北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迫力。
这种感觉比见到顾溥贤时更加令他难受，她不敢想，如果顾溥程此刻在对面，那张清冷的脸庞上究竟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苏北北迟疑一下，说：“我心存芥蒂，我也无法忍受我的丈夫，心里惦记着他的白月光。”
“白月光？”
她没有给顾溥程继续说话的机会，扔下一句：“如果放不下，就好聚好散。”
“……离婚，也是可以的。”
说完这话，她立刻挂断电话并且关了机，好像怕听到顾溥程的答复似的。
显然苏菲的到来，让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
她并不想和他吵架，但苏菲的出现，能轻而易举地拨动他沉静的心思，这一点，苏北北自愧不如。
如果能让男人难以忘怀的是心中那道悠久的白月光，她并不想成为挡住月光的乌云。
浓稠的月色在夜晚化开，海风吟吟，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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