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时间，教室中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然而，苏橙似乎并未沉浸在这股朝气中，因为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那个传说中的位置，像一位孤独的王者。
身为王，就要指引众人前进的道路。
他翻开了《网文男主的基本定律》，却意外发现在各条主角定律后面，有橡皮擦涂抹过的痕迹。虽然涂抹得很细心，但在晨曦的照射下，还是隐约露出了端倪。
这是李观棋留下的吗？
想到这，他转头看了一眼角落。
只见李观棋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聊天或嬉戏，反而专注地阅读着一本文学着作，偶尔会用笔记录一些内容。
这才符合文学少女的形象啊。
苏橙收回视线，然后又看向窗外。
他不由想起今早在停车场与李观棋的那一幕，开始自我审视起来。
他是不是太过鲁莽冲动了一点？
但是，如果换做其他人，他才懒得管呢。关键是这本网文是他给李观棋的，而且对方多次帮助过自己。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及时提醒。
他深知现在网络文学鱼龙混杂，绝大多数书籍的内容里信息量极低，很容易让读者养成一目十行的习惯。
久而久之，就会变得难以集中精神去阅读、理解信息高的内容。
进而影响到自学的能力。
况且，如果她去看男频作品，那难免水土不服，还会加深对作者和读者的刻板印象，如果去看女频作品，那大多数的女频作品其三观往往极其不正，容易被带偏。
叹了口气，苏橙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这么做有点自以为是，但若不提醒，良心总觉得不安。
那么，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心安理得吗？
思来想去，他觉得可能关键在于，是自己带她看到了这个领域的内容。
如果是她自己主动接触到网文内容，然后沉迷了进去，苏橙大概也就会可惜一下，好好的一个文学少女的苗子就这么被带偏了，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
但她是被苏橙带进来的，而苏橙自己又在这里踩了不少坑，吃过不少亏。
作为前辈，他觉得理应让后来者明白哪些路有问题，哪些坑不能踩。
如果自己现在就开始干涉，有较大概率能让她躲过这些陷阱。但代价是会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控制欲强。
而自己如果选择不干涉，那往往会过于沉迷而吃遍苦头，以后心中肯定也会抱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提醒、拦下她，让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尽管自己实际上并不需要负责到这个地步，可还是会觉得过意不去。
\"要不，先去道个歉？\"犹豫片刻，苏橙还是站了起来，来到李观棋桌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李观棋合上书本，将书名朝向苏橙，仿佛在证明自己的清白。
\"早上的事情，我来道个歉。\"
苏橙开门见山。
\"嗯？\"李观棋似乎没料到他会来道歉，眼神透露出几分疑惑。
压低声音，苏橙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吧，要说的有点长。\"
李观棋点点头，两人走到走廊尽头。
\"你直说吧。\"李观棋平静地说。
苏橙组织了一下语言：\"今早我太冲动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和立场就强硬地让你服从我的要求，这是我的错。\"
令他意外的是，李观棋摇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做法。\"
\"不，这完全不对。\"苏橙急切地解释道，\"我应该先了解你的情况，再考虑如何帮助你，而不是命令式地要求你。这有悖我的初衷，给你添麻烦都是我的错。\"
\"那你为何如此冲动？\"李观棋好奇地问。今早的壁咚反常得很，这个男生明明一直克制而疏离。
苏橙苦笑：我本就欠你人情，得知你因我染上不良嗜好，我一时情绪失控了。\"
李观棋睁大眼睛盯着他：\"所以，除了道歉，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嗯！\"苏橙点头，诚恳地说，\"我冷静下来后发现，早上那番话完全是自我安慰式般的道德绑架。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你，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
\"你想怎么帮我？\"李观棋兴味盎然。
\"你可以继续看，我也可以提供书单。但看之前，我建议你先让我检查内容，确保没问题了再给你。\"
苏橙提出建议，\"这样如何？\"
这是他的新想法：与其强制禁止，不如加以引导；双方共同努力，共同改变。
李观棋陷入沉默。
她惊讶于苏橙会在她这里花费这么多功夫，几乎没有人能这么强烈，这么持续地关注她的存在，尽管对方的边界感很差，可对她来说却有种别样的刺激。她有些明白为何她和他的关系是情侣了。
这套先低头后逼近的小伎俩，她现在算是领教过了，简单粗暴却卓有成效。
见李观棋一直不作声，苏橙紧张起来，生怕她不同意。
他慌忙补充道：\"这样我们也可以偶尔讨论一下情节，这不是更好吗？\"
李观棋抬起头，缓缓问道：\"我有个疑问。你不是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吗？为何现在却愿意牺牲这么多？你就不怕女朋友误会，影响感情？\"
\"她会理解我的。\"
苏橙斩钉截铁，\"前天你在我危急时刻递来一杯水，她也是知道的。我们一直没机会表达谢意，这次正好是个契机。\"
说到这，他开始夸赞姬清仪：\"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我把这件事情一说，她必然会支持我。\"
你说的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姬清仪？
听到这番话，李观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在她看来，姬清仪根本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苏橙若是把两人的交集告诉主仆二人，非但得不到支持，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到时候自己只怕是寸步难行。
\"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议。\"李观棋面无表情地拒绝，\"你说服了我，我已经决定放弃看网文，请你放心。\"
闻言，苏橙脸色变幻，喜忧参半。
喜的是李观棋愿意改邪归正，忧的是自己没能帮上忙还人情。
\"我知道了。\"他失落地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身后传来李观棋的呼唤。
苏橙回头，只见李观棋正凝视着自己。
\"还有什么事吗？\"他忐忑地问。
李观棋轻咬嘴唇：\"我想，你或许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苏橙顿时来了精神。
\"我家司机最近回老家休假了。\"李观棋斟酌着语句，\"我对新来的师傅我还不熟悉，有些不自在。听说你认识一位女司机，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苏橙愣了愣，随即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说着，他掏出手机，把号码发给了李观棋。
\"谢谢。\"
李观棋语气柔和了几分，\"我想聘请她当一段时间的司机，还需要你从中帮忙。\"
\"没问题，不过……\"苏橙虽然答应下来，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
\"怎么了？\"李观棋不解。
\"她这人经常看网文，我怕……\"
\"放心，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李观棋打断他的话。
苏橙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非常感谢。\"
李观棋起身向他鞠躬致谢。
\"别别别，这是举手之劳。\"
苏橙有些不知所措，露出纯真笑容。
\"但在我看来，你帮了我大忙啊。\"李观棋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
然而，这副姿态落在苏橙眼里，反倒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她这副面瘫样，压根感受不到诚意，倒像是在施舍。
好在，李观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的面部神经因为某些原因不太灵活。\"
\"啊？\"
苏橙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她还真是面瘫？
\"嗯，请多包涵。\"李观棋再三致歉，然后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提了提嘴角，做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
尽管笑容有些勉强，但她依然非常认真地向苏橙展示了自己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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