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顾学武还在睡。一夜时间，他的脸颊上冒出无数的青渣。脸色也有些苍白。
乔心婉一阵心疼。看了眼病房里的另两个人：“你们昨天都没有休息是吗？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我们不累。”
那两个人摇头，乔心婉看着他们，神情严肃：“我有事，顾学武会担心，你们要是有事，顾学武一样也会担心。你们回去休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知道他们在这里，乔心婉会不自在，站了起身：“那大嫂辛苦一下，我们先回去，晚上再来。”
乔心婉点头，虽然不清楚顾学武到底带着这些人做什么，不过她相信不会是坏事。
医生来查过房，说没有异常，让好好照顾，希望可以度过这一段危险期。
送走了医生，乔心婉目光回到顾学武的脸上，看着他身上的样子，微微拧眉，她起身去卫生间里打了一盆水，拿来毛巾，为顾学武擦脸。
她手上的动作很轻，看着睡着的顾学武，主动跟他聊天：“昨天我回去的时候，贝儿已经睡了。”
“我想这几天准备给贝儿断奶了。”乔心婉给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一下：“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为了照顾你才这样的，母乳喂六个月就够了。我想贝儿应该不会反对。”
顾学武没有醒，乔心婉也不管，他的胸口，昨天手术后，血渍还在，看到那些血渍，她的眼眶就是一阵发热。
不过。她让自己忍住了。
“你啊，骗了我那么多事情，还要我相信你。你要是不自己好起来跟我解释清楚。我都不想要原谅你。”
给他擦好身体，把水倒了。对上护士的目光时笑了笑，又在床边坐下。
“对了，贝儿还没上户口呢。我原来以为去了丹麦，让她入丹麦籍。现在也不用了。”握起了顾学武的手，乔心婉的神情满是温柔。
“你说，女儿叫什么名字好？总不能一直叫小名吧？上次，我取了几个，你呆会看看，挑一个你觉得好的。你要是都不满意，那你就自己来。”
顾学武的呼吸很弱，她感觉得到，她不懂。子弹打穿了肺部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可是她知道，那一定很痛，非常痛。
“诶。你这个人真讨厌。”看到顾学武一直不回答自己，乔心婉忍不住报怨：“你怕我不相信你，也不要用这样的方法。你就不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看着顾学武微微起伏的胸口：“我告诉你。上一次结婚，你什么都没有为我做。我们要是再结婚。你都要听我的。我要去巴黎订婚纱，我要去爱琴海拍婚纱照。我还要去上次我们呆过的小岛度蜜月。这一次，你不准说鬼故事吓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对了。生孩子很痛，我不想再生了。你要是会嫌弃我生的是女儿。我就带着女儿去丹麦，你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儿子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跟顾学武说话，让他快点醒过来：“还有啊。你以前老是欺负我，以后，你要让我欺负回来。”
说到这里，乔心婉突然就停住了，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那让她不自觉转过身。发现沈铖跟杜利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加护病房外面，看着这里面。
她起身出去，沈铖的脸色不太好，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
“沈铖，你没事吧？”
乔心婉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心。沈铖摇了摇头，看着乔心婉：“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你一直没有回家。对不起，我带了你去宴会，却没有好好照顾你。”
“我没事啦。”乔心婉摆了摆手：“这又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沈铖很过意不去，昨天各种找关系，让人去找心婉。却想不到，竟然是顾学武把乔心婉救出来的。
“要不是听杜利宾说，我根本不知道老大竟然住院了。”沈铖看了眼里面的顾学武，就这样看，那一身的管子跟苍白的脸色，都让他难受：“要是我前天就发现就好了。”
“不关你的事。”乔心婉不想他这样自责，不过，目光扫过杜利宾的脸上：“你怎么知道顾学武受伤了？”
杜利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里面的顾学武：“老大昨天从听到你失踪，就一直很担心你。后来更是亲自带人去找。”
目光回到了乔心婉的脸上：“他现在为了你，躺在医院里，我想，你的内心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乔心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可以不要说了。”
“你知道就好。”就刚才看来，乔心婉已经有答案了。杜利宾也不多说，省得招人讨厌：“我以后前一直说你不了解老大，我现在也还是这句话。”
“乔心婉，你不了解老大。”
乔心婉第一次没有反驳，看着杜利宾，轻轻的点头：“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不是。”杜利宾摇头：“你现在应该知道，如果老大真的要的只是贝儿，他有得是办法，把贝儿从乔家带走。他没有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你。”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杜利宾不希望乔心婉一直在执着过去，如果老大为她挨了一枪也不能让她看清楚，那么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你不要再说了。”乔心婉的目光转回到加护病房里看着里面的顾学武：“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他了。”
“好。记得你说的话。”杜利宾扔下这句话，转过脸看着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沈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沈铖站着不动，看着乔心婉，眼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杜利宾拧起眉心，强行勾着他的颈项，把他带走了。
他走了之后，乔心婉正要回病房，另一个人却赶了过来。顾学文。
看到乔心婉，他的眼里闪过几分不满，不过在看到顾学武时，眼里满是担心。
“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乔心婉摇头：“医生说还在危险期。”
“该死的你。”顾学文的好风度此时消失怠尽，转过脸瞪着乔心婉：“我告诉你，你最好是保佑老大没事，如果老大有事，你……”
“如果他有事，我跟他一起死。”乔心婉知道顾学文不喜欢自己，抢在他之前开口，目光看着顾学武，眼里满是心痛跟心急：“如果他死，我也不活了。”
“哼。孬种。”顾学文冷哼一声：“你们都死了，贝儿以后怎么办？”
乔心婉语塞。刚才不过是一时情急。
“好好照顾他。”顾学文也不想多说了，他今天早上才听到消息：“我暂时瞒着没有让伯父伯母知道，你跟你的父母打一下招呼，不要让他们说漏了嘴。”
“我知道了。”乔心婉点头。顾学文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瞪着乔心婉：“以前的事情，我都算了。以后你要是不好好对他。乔心婉，你会后悔的。”
顾家的男人，都很痴情，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他可不想让乔心婉有机会伤了顾学武。
乔心婉沉默，后悔？她早就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她一定不会那样对顾学武。
顾学文也不交代了，看她的样子有教训了，这才转身离开。
病房一下子清静了。乔心婉坐在床边，看着顾学武：“顾学武，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是顾学武却没有反应，乔心婉吸了吸鼻子，握紧了他的手：“你看看你多讨厌？你还说喜欢我？你的兄弟都欺负我，一个一个来警告我。说我不可以伤害你。有没有搞错啊？到底是谁伤害谁啊？”
明明是他之前一直欺负自己，伤害自己好不好？
“我都这么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你再不醒过来。我可真不原谅你了。”
顾学武依然躺着始终没有反应，乔心婉一直在病房里守到下午。中间小林几个来给她送了吃的。她没有什么胃口，却强迫自己吃了一些。
医生也来看过，说是麻醉的效果早退了，不过至于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就要着顾学武自己。如果到了晚上，还不醒过来，那就危险了。
乔心婉急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只有几个小时，难道顾学武他熬不过这一关吗？
医生走后，乔心婉回到病床前坐下，握着顾学武的手。
“顾学武。你不要吓我了，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顾学武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乔心婉眼里的急切越来越深，感觉着眼里有泪水在聚集，她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在院子里摔倒了，那个时候，你们都还住在大院里。你扶了我起来，你跟我说不要哭，女孩子哭了就不漂亮了，要笑才漂亮。”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句话，让我就喜欢上了你。当时年纪小，不懂什么叫爱情，只觉得你好温柔，好帅。”
“学武，你说你不喜欢学习成绩不好的女生，我就努力学习。你说你喜欢女生能干一点，我就努力让自己变强。”
“我做了那么多事，也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注意到我。学武。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以前的要求，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只要你肯看我一眼，小到只要你心里有我，小到只要你肯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我得到了全世界。”
“学武，你醒过来，你醒过来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相信你。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好不好？”
“顾学武。如果你说的喜欢是真的，不要让我担心。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就算你不想我，也要想想贝儿。你真的想让她没有爸爸吗？是这样吗？”
乔心婉想到这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无声的啜泣了起来。因为低着头，她没有注意到，顾学武的眼动了一下。
乔心婉的泪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她感觉到了，她握着的顾学武的手，动了一下。她怔住了，胡乱的擦干净泪水，抬起头看着顾学武。
“学武？你醒了？你醒了是吗？”
顾学武的眼睛又眨了眨，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看到他醒来的那一下，乔心婉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止住了那又一次要汹涌而出的泪水。
“学武，你醒了？天啊，太好了。你醒了……”
顾学武还很虚弱，对着她笑了笑，想说什么，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戴着呼吸罩，没有办法开口。
她叫了起来，惊动了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护士。护士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进来为顾学武认真检查过，看着乔心婉：“生命体征已经平稳，算是度过危险期了，好好调养，等伤口好了，就没事了。”
“谢谢你，谢谢你医生。”乔心婉十分感激，对着医生一直点头。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跟护士都出去了，乔心婉难掩兴奋，回到病床前坐下。
看着顾学武，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对了。
顾学武抬起手，抓过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倾身拿掉他的呼吸罩，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
“心婉。你相信我了吗？”
他的声音十分的嘶哑，乔心婉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了。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了。”
顾学武唇角上扬，似乎是满意了。想说什么，嗓子却干得厉害，看着乔心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她马上反应过来，去给他倒了杯水。
想扶他起来，可是想到他的身上有伤。才想去找根吸管类的，顾学武却拉住了她的手，指了指她的唇。
乔心婉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看了眼病房外面，现在是晚上了，幸好没有什么人。
端起水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喂进了顾学武的嘴里。
这个动作，不是第一次，她可记得，他用嘴给自己喂过牛奶……
脸有些红，又不自在了，一口水进他嘴里，他很快就喝掉了。再一口，又一口，直到一杯水见底。
顾学武感觉喉咙舒服多了。以青色去。
“谢谢。”
听声音，没那么嘶哑了，乔心婉摇了摇头，压下内心那一丝害羞：“不要谢。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如果不是顾学武及时找到他，如果不是他为自己挡了那一枪，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了。
一想到这个，乔心婉就淡定不起来，放下了杯子，握紧了他的手：“你啊。怎么可以这样？谁要你替我挡子弹了？医生说子弹打穿了你的肺，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我……”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十分清楚，顾学武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她：“学武，谢谢你。”
顾学武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有事。”
简单的一句话，道明了他的心思，乔心婉握紧了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顾学武。我爱你。”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说明她的心思，对于顾学武，她相信自己这辈子，再也逃不开。
顾学武的唇角上扬，眼里闪过喜悦，反握住她的手：“我也是。”
在汤亚男开枪的那一下，他本能的冲上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乔心婉死。中枪的时候，他不是痛，而是松了口气，至少那一枪，没有打在乔心婉的身上，她没有事。
他的动作，已经让他明明白白自己的心。对于乔心婉，他十分肯定，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放手。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乔心婉清楚他的心思，一下子脸变得好红，看着顾学武，那眼里的喜色却是藏也藏不住。
只是对上他依然带着苍白的脸，她心有余悸，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
“下次，你不许再这样了。”
这样危险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就算会有危险。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不会有下次了。”顾学武想到了汤亚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目光看向了边上，发现几个弟兄一个也没有来。
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乔心婉握住他的手：“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那几个，朋友。昨天守了一夜，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顾学武点了点头，心里清楚小林办事向来老成。估计不是休息这么简单。
暂时不想那些，他看着乔心婉。她身上穿着自己送的衣服，脸色柔和了几分，带着几丝温柔。
“你累不累？你也回去休息好了。”
“不要。”乔心婉摇头，握紧了顾学武的手不肯放开：“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不回去，贝儿怎么办？”
顾学武沉默，没有说话，半晌，目光盯着乔心婉的胸口，目光微微眯起，带着几分仿佛是失落的情绪：“那我不是也没福利了？”
乔心婉一口气哽在那里，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着顾清寒，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突然抽出手，指着顾学武。
“你，你你，你，你都这个时候了，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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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三更。一万五更新完毕。邻居家在装修，一大早起来敲。我烦死了。
现在带孩子们出去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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