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杀人凶手，如果我那个时候在家，弟弟和妹妹们就不会——”
“但你不是至少保护了一个吗？”
实弥错愕地回头，“你……不是去办事了吗？”
“杀一只暴露行踪的鬼能用多久？”昼奇怪地看着他，“而且太阳现在都完全升起来了，算算的话也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而且我不是说了让你先处理伤口吗？你是装听不见吗？”
“额……”实弥这才拿出药粉，看向自己弟弟，“玄弥，快过来。”
“这个是给你用的，你弟弟用这个。”昼又拿出一包药粉递给玄弥，“你是稀血，那个药粉是用来盖住稀血味道的。”
实弥胡乱地在伤口撒上药粉，药粉与伤口接触的火辣感让他疼的脸颊不断抽动，但他没有痛呼出声，而是询问着，“稀血是什么东西？”
“对鬼富有吸引力的东西。”昼又伸手揉了揉鼻子，皱起眉毛，嘟囔着，“这味道还真厉害……说真的你要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稀血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额？什么厉害？”实弥偏偏头，“我没听清后面的。”
“没事，家里还有其他人吗？那个是妈妈吧？”昼看了一眼鬼化作灰烬消失的地方，“爸爸呢？弟弟妹妹呢？其他的亲戚呢？”
“都没了。”实弥微微低下头，“只有我和玄弥了。”
“那就先给家人收尸吧。”昼神色平静，“之后我会和你好好讲有关鬼的事情的。”
“嗯，刚才谢谢你。”
“没必要，顺手而已。”昼看着狼狈不已的实弥，“真亏你能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和鬼打成那个样子。”
“这没什么，我那老爸下手也差不多这个力气，习惯了。”
昼还想和实弥说些什么，却又听到一个底气不足的声音，“那个，刚才……对不起。”
昼就偏头看向玄弥，“什么？”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鸡冠头的少年低下头，面上狰狞的伤口已经止血，“对不起。”
“没必要，确实是我杀了她，她之前也确实是人类。”昼收回目光，“而且一瞬间失去全部亲人导致情绪崩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真正该道歉的人是你哥哥，他可是为了保护你们才和那怪物战斗，而且还不止一次地砍下去。”
“对不起，哥哥……”
实弥伸手搭在玄弥的肩头，没有说话。
“走吧，去你家处理后事。”
“这种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你是稀血，这东西是跟着血脉遗传的，我要去看看你家的兄弟姐妹还有没有稀血。”昼跟在不死川身后，“如果有的话我要处理尸体，不然尸体会被鬼闻到然后挖出来吃掉。”
实弥闻言又攥紧了双拳，声音中带着浓厚的恨意，“鬼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鬼……”
“鬼曾经都是人类，之所以变成鬼是因为沾染了初始之鬼的血液，如果在转变成鬼的那一刻没能克制住食人的欲望，那就没有怜悯的必要了。”昼抬头看着二楼墙壁大片破损的屋子，“那里就是你家吗？”
“嗯。”实弥点点头，看向玄弥，“我上去给大家收尸，你去找丧葬的人来，还有记得找医生过来。”
昼没管两兄弟的交谈，找好角度后便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跳了上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但更先让昼感受到的，却是那股过度香甜的血腥味。
“真的假的……这什么概率啊，居然一家子稀血。”昼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啧了一声，“真是够折磨的……”
实弥此时也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家里的惨状，泪水终于从这个不过半大的少年眼中落了下来。
昼则是拿出各种药包把药粉洒在尸体上，中和稀血的味道。
“你们一家能活到现在某种意义上简直是个奇迹。”昼看向实弥，“居然全都是稀血，而且浓度还不低。”
“稀血到底是什么？”实弥擦干眼泪，却又牵动了额角的伤口，只是他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是说，对鬼而言是什么。”
“嗯……该怎么和你说呢。”昼拍拍手，抖去手上的药粉，“就和人类要吃饭一样，人类对于鬼来说就是食物，而稀血就是其中的高级美食，吃下去之后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滋养身体，所以在吃人的时候鬼会更加偏向稀血……只不过你稍微有点特殊。”
“我？”实弥拧起眉毛，“不都是稀血吗？”
“稀血也是分浓度的，普通的稀血一人顶十人二十人就差不多了。”昼又抬手揉了下鼻子，“但你的浓度至少在二百人，这还是因为你的生活环境并不好，身体没有完全发育的缘故。
高浓度的稀血对于鬼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也因为浓度过高，在面对低等的鬼的时候，闻到你的血液也可能会【醉】，换句话说就像是没喝过酒的人第一次喝酒脑子会混沌一样。
所以哪怕我没到，你大概率也不会死，毕竟那只鬼哪怕已经沾了人血，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初生的鬼罢了，根本承受不住你血液的味道，估计很快就会醉倒了。”
实弥沉默半晌，没再说话，而是收敛起了尸体，昼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动手帮着一起把尸体用被子一个个包起来。
在用被单裹好最后一具尸体后，实弥再次开口，“……我也能去杀鬼吗？”
“可以。不过会很辛苦，也很难被理解。”昼看着实弥头上的伤，还是忍不住重新拿出了药粉，“你坐下，我帮你重新处理下。”
“我无所谓。”实弥面无表情地坐下，“那些只会破坏别人生活的杂碎就不该存在。”
“确实，鬼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昼帮实弥包扎好伤口，蹲在一边撑着脸看他，“那我帮你介绍个地方吧，你去狭雾山，那里有培训的斩鬼剑士的人。”
“你是在那里修炼的吗？”
“不，我之前一直和哥哥在山上住，在出山后莫名其妙被狭雾山的剑士拉进鬼杀队的。”昼站起身，“我会帮你和你弟弟写推荐信的，而且你要是进度够快，说不定能直接赶上下一次的剑士考核。”
“不用写我弟弟的，”实弥抬头看向昼，“下次考核在什么时候？”
“说是每年考核一次，现在距离上一次考核才过去一个多月。”昼看向实弥，“但你确定不带着你弟弟吗？”
“嗯，和鬼战斗太危险了，我只想他能过平常的生活。”
“虽然想说尊重你的决定……”昼轻叹一声，“但是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之后，人就很难正常地生存下去了，哪怕不让他进鬼杀队，去那里锻炼锻炼让他有自保之力也是好的。
当然，你要是现在就能把那只初始之鬼引出来，然后终结这一切的话你弟弟就不用去了，毕竟那时候就没有鬼要应付了。”
实弥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听见街上逐渐热闹起来才开口，“……那麻烦你了。”
昼依旧是那平淡的表情，微微点头，“不客气。”
实弥很喜欢昼那种不过多同情怜悯的态度。
毕竟同情和怜悯都是在人心理状态处于优越状态才会做的事，昼现在这种平淡表现在外人看来或许会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但对于现在的实弥来说，这却是最能让他放松的态度。
“昼，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嗯。”
“我替玄弥向你道歉。”
“说了没必要。”昼靠在墙上，“处在那种悲伤混乱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思考的，情绪崩溃也理所当然，所以第一次的话我是不会在意的。”
“第一次？”
“嗯，如果之后对方还脑子拎不清想要找我撒泼的话，我会直接送他去地下和他家人团聚——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就是没想到你明明长着这么乖巧的脸结果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还长了山贼脸呢，不是也能好好说话吗？”
实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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