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后，大伯娘才看向凌雁：“这么晚了，他大姐也赶不回去了，你给她收拾个房间，先歇一个晚上？”
凌雁点头应下，大伯娘等人告辞离开。
凌雁将人送到门外，接连道谢，一众女人才离开。
凌雁转身关上院门，闹腾了一天的院子空静下来。
姜秀秀站在屋檐下，左右打量两眼，看向凌雁。
月月站在另一边，离大姑远远的，也有说话。
凌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去将晾晒好的床板收回房间里铺上。
铺上草席后，她才将她与孩子的衣服都抱到姜容房里。
“那个，房间收拾好了，你要是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姜秀秀没有动，抬头打量凌雁。
此时她的散乱的长发已经用一根素白的布绳绑在身后，松散的碎发往前面吹来。
她的面容很瘦，双眼凹陷，还隐隐能看到些青紫。
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已经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神采。
她先是在家里四下走了一遭，才走到凌雁面前。
“阿娘走了，以后家里只剩下阿容与两个孩子，你要照顾好他们。”
姜秀秀说出了来到后，除了哭嚎的那些话外的第一句话。
她刚才看了一遍，家里现在都收拾得很好，比她印象中好了太多。
自从她出嫁后，虽然嫁得不算远，回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当初二弟出事，柳氏生姜文耀的时候，她回来看过一眼。
那时候家里很脏很乱，可以看出，柳氏那个女人并不爱干净，也不是爱收拾的女人。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感觉这个家，似乎多了丝温暖。
凌雁顿了下，应下：“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她转身去弄来水，简单地帮月月清洗一下，然后抱着她哄睡。
姜秀秀并没有真的进去睡，而是也坐在屋檐下，却没有再说话。
凌雁不时看向她，心中有种感觉。
这位大姐，只怕是遗传了何氏的傻病，脑子感觉不太好使。
想想，似乎又觉得正常。
在古代，很多近亲结婚的，生下来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痴傻只是其中之一。
两人都坐在屋檐下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一种怪异的寂静中。
月月缩在凌雁怀里，慢慢睡着，凌雁却无心睡觉。
一天家里闹腾忙碌人也多，她整个人都感觉迷橙橙的。
现在安静下来，她才有空想事情。
心中憋着一口气，难受。
何氏的死，显然是受了她的拖累。
如果不是她与陈家的恩怨，何氏也不会死。
今天她朝陈振滔开了一枪，但显然没有打中要害位置。
姜容他们又打他打了一顿，还将人丢进山里去了。
但她有种感觉，那个男人只怕还没死。
为什么？祸害遗千年。
沉默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与说话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声。
凌雁想将月月送回房间里的，却也在此时醒来，紧紧地依偎着她，小手还搂着她的脖子。
凌雁只好抱着她走出去，几个男人一起走过来，纷纷把锄头留下，然后告辞离开。
姜容怀里抱着小文耀，哭得嘶声裂肺，声音都嘶哑了。
看到凌雁，小家伙抽泣着朝她伸手。
凌雁一手抱着月月，一手伸过去，将小家伙抱过来。
姜容伸手要抱月月，凌雁道：“你去洗漱一下吧。”
姜容今天也忙累了一整天，早上去大伯家帮大伯清洗伤口，回来后得知何氏遇难。
伤心之下又与陈振滔大打出手，之后忙着张罗何氏的后事，一天下来应该身心皆疲。
更何况，他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汗酸味。
姜容返身关上院门，与她一起走到屋檐下。
姜秀秀此时抬头看来，他也在小矮凳上坐下。
凌雁知道他们姐弟要说话，便把月月抱回房里，把她与姜文耀放在床上。
拿出开水与奶粉，奶瓶，冲了一瓶奶粉给姜文耀。
小家伙有奶吃，抽泣着接抱过来，吧唧吧唧地吃奶，不时还打两个嗝。
凌雁又给月月也拿了一盒牛奶让她喝，自己出去弄水。
姜容见状，连忙过来帮她提水，之后出去关上门。
屋外传来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凌雁没有注意听，快速将身上清洗一遍起来。
她也没有急着打开门出去了，拧了干净的毛巾，把小文耀身上稍微擦洗了一遍。
小家伙吃饱喝足了，在她怀里很快睡去。
凌雁忽然有种，有奶就是娘的错觉。
这孩子对她，产生了一股依赖感。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个多月来，日夜都是她带他们，还给他们吃好吃的，依赖她也正常。
孩子睡去，她小心将他放回床上。
结果刚刚放手，小家伙就惊醒哭起来。
月月也不例外，让她自己先睡，不到一小会就惊醒。
凌雁感觉孩子虽然小，可能心灵里是有着某种感应的。
也或许，是今天的事情把孩子吓着了。
她只好抱着姜文耀去开门，让姜容一会儿可以进来搬水收拾，她自己爬上床，哄两个孩子睡觉。
姜容好一会儿才走进来，把水搬出去倒掉。
他自己拿了衣服与洗头洗澡的，对凌雁轻声道：“我出去洗洗就回来，你注意着点。”
凌雁低低地应了一声，姜容转身出去。
两个孩子睡了后，凌雁才轻轻起来走出去。
姜秀秀已经回房间去了，外面很安静，姜容把院门关上了。
她站在屋檐下发呆，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陈家那些人还会再来搞事情。
其实，傍晚何氏能顺利出山，还是让她意外了一把。
她以为，陈家那些人，不会安静的。
难道说，真的被她打怕了？
她觉得不像。
姜容显然也担心家里，很快就清洗好走回来，返手塞好门后，才走到凌雁身边。
“赶紧去睡吧。”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与平时完全不同。
显然，母亲遇难，他心中还是自责与痛苦的。
“对不起！”凌雁轻轻开口。
如果不是她，何氏也不会遇难。
姜容看着她，没有忍住，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声音更低沉暗哑：“雁儿，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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