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荒野中，两个盘坐在篝火前的身影，各自沉默不语，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
楚望面色沉凝，呆呆盯着自己右手沉默不语。
一团被篝火映照出形状的扭曲气泡在他手中生灭，变形，缩放，甚至还湮灭了两三次，似乎极不稳定。
试了半天，楚望叹了口气，“好难啊。”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了许久的蒋生也紧随其后叹了口气，
“是啊，好难啊。”
楚望不解的抬起头来，“师伯您何出此言？”
蒋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甚至都没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小子看起来鬼精鬼精的，为什么在空间一道上资质这么平庸。
你师伯我，从得到【切割宝石】到用出第一记次元斩，也就花费了半个小时。
你师父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空间天赋比我还要高，几乎拿到手就明白了【跃迁宝石】的奥妙。
这都快一整天了，你这永恒空间怎么还不能撑起来。
这个速度下去，新星联赛你恐怕就用不上这【永恒宝石】的力量了。”
楚望苦笑连连，这还是他自从踏上天命卡师道路之后，第一次因为修行受挫。
怪不得在【天空之境】秘境里，连一块宝石都不肯选择自己，看来自己这空间天赋，着实有些低的吓人。
难道，当日里老师非要推荐自己选择这更偏重辅助和【幸运】的【幸运海星】，而不是让自己封印更强大的【墟鲲】之类的空间魔物，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空间天赋不行？
不过比起其他天才来，楚望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起点就是一张E级天赋的【坚强】卡牌，所以此刻在修行上遇到了些挫折，非但没让他气馁，反倒更让他燃起了斗志。
“不就是个小小永恒空间嘛，反正我现在精神力和魔力几乎用不光，我就日日磨，夜夜磨，不信还能被你一块小小宝石给难住！”
其实楚望倒也不是说空间天赋多差，虽然一开始没有空间宝石选择他，还是因为他战胜镜像体时，用的是他无意间领悟出来的规则之力，而不是使用空间系的能力。
但一旦被他打破了这秘境的高傲，第一时间还是有两块永恒宝石降落，证明他的空间系天赋还是要强过普通卡师不少。
只不过，现在跟他做对比的，都是在空间系一道已经成就大师，或是不受伤板上钉钉会成就大师的超级天才，所以才显得他有些笨拙。
这下发了狠心，楚望直接放弃了休息的想法，反正一路上负责赶路的都是蒋生这个师伯，楚望索性封闭六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跟这永恒空间斗争上了。
当然，楚望如今这个局面，也跟蒋生师伯没给当过老师有很大的原因。
虽然他当着楚望的面，将空间禁锢的方式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他都不是用的【永恒宝石】的力量完成的，却也凭借自己对于空间系力量高超的领悟，足足当着楚望的面完成了四五成永恒空间的演示。
可惜，对于蒋生这种天才来说，自己领悟加使用出来极其简单，可是要让他们跟楚望这种小白解释清楚自己刚刚那一式技能是什么操作方式，用的什么原理，却让他们十分困惑。
空间嘛，你叫它它就来了，还有什么原理，你怕不是在为难我？
所以就导致了最后一个嫌对方笨，都当面演示这么清楚了还看不会，另一个嫌对方不会教，你就在那比划，谁能猜出来你什么意思。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此刻端坐在巨人肩膀上的楚望，双目赤红，神情狰狞，盯着自己右手念念有词。
到今日，他已经有足足三日连眼睛都没有合一下了，眼前就是云府市的范围，若是再搞不清楚这永恒空间的秘诀，一旦进入人群密集的云府市，就没有这么好的空间给楚望实验自己的新能力了。
毕竟现在新星联赛的全国总决赛可是要在这座城市打响，无论是提前到来的参赛选手和陪同师长，或是各怀心思来看热闹的各路卡师，此刻云府市中，高阶卡师的密度已经不亚于九京的内城。
若是楚望在进入云府市前依然无法参悟永恒空间的用法，恐怕就只能拖到新星联赛决赛之后再重新开启修行了。
不过这么强力的技能，若是无法使用，哪怕以楚望的心性，都有些心有不甘。
“怎么回事呢？感觉就差了一丝不对，可是就是这一丝，却让我制造的空间无法永恒存在。”
楚望喃喃自语，不断回味这一路上自己日夜不停，经由自己的手中，建立又坍塌了的二千九百九十九个小空间。
理论上，自己已经拥有了一枚【永恒宝石】，只要自己使用空间系力量，利用宝石的能力撑起一方空间，宝石内自带的规则，便可以帮他建立起一方永恒空间才对。
只不过，楚望好像一开始就被蒋生给带偏了。
他这位在空间一系上可以说是天才绝世的师伯，一开始便给楚望展示出了一位空间系卡师能够掌控的最高技能之一。
那便是脱离魔物和宝物带给卡师的技能限制，凭借自己对空间系力量的认知，自己用天命卡牌的力量便可以独立撑起一方空间。
要知道，但凡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在空间系上极有天赋，而且早就脱离了魔物技能窠臼，是可以开宗立派，准备向天地索求封号的存在。
而楚望其实就是被困在这一点上，老是要尝试用自己的空间力量撑起一方独立属于自己的永恒空间，才迟迟无法成功。
要知道，【永恒宝石】最珍贵万分的，并不是它创造出来的空间，而是，它里面所包含的一丝丝象征永恒的规则。
楚望竟然妄图短短几日里就想参透一丝永恒规则的奥义，自然是有些天方夜谭，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此刻，楚望骨子里那份倔强却是让他有些上头了。
这几日里数千次不停歇的尝试，还有蒋生在一旁不间断的嘲讽，让楚望心里暗自发狠，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这永恒空间吃透，让一旁的蒋生彻底闭嘴。
既然常规的方式不行，楚望一咬牙，那就得用点会冒些风险的尝试了。
当然，楚望也不是个莽撞的性子，他既然敢冒些风险尝试，自然有些底气在的。
一方面他这些天尝试下来，发现这【永恒宝石】里面那一丝永恒规则着实极为浅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规则，只是有了一丝永恒的韵味。
另一方面，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参悟的这道朦朦胧胧但是极为擅长调动天地之力的规则具体是什么。
但是楚望总觉得自己这道规则，或许跟“永恒”之间也有些联系，至少给楚望提供了硬解这一丝永恒韵味的基础。
想做便做，楚望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
而且周边的卡师都将这规则之力吹的这么神奇，似乎一旦领悟规则之力，进入大师领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一般。
楚望屏息凝神，脑中再次回味着自己无意间领悟出来的【仙人指路】一剑。
不过这次，楚望右手虚握，手中却是没有剑，而且这道自己尚未完全领域，还有些朦朦胧胧的规则，刺向的正是楚望另一只手中那枚紧握着的【永恒宝石】。
嗡！
一道似乎天地轻鸣的声音响起，瞬间引起了盘坐一旁沉思着自己接下来道路的蒋生惊醒过来。
“嗯？这小子。”
蒋生似乎瞬间明白了楚望的想法，立刻就要贴身过来，随时监控楚望的情况。
只不过，一道真正永恒的空间已经在楚望身侧撑起，竟然将蒋生这个空间系的天才超阶都隔离在外！
“咦？”
蒋生颇为吃惊的感受了一番，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楚望的眼神已经有些惊讶夹杂着一丝艳羡。
“这个小子，难道真的是个天才？竟然又引动了一丝规则之力！”
眼前这道永恒空间蒋生自然不是无法突破，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
自己师侄有突破机缘，这个当长辈的，自然要一力维护，自然不能妄动，破坏了晚辈的机缘。
远远的，隔着永恒空间的边缘，蒋生盘膝而坐，饶有兴致的参悟起眼前已经被楚望激发出来的一丝永恒韵味来。
外面有蒋生护关，楚望自然放心沉浸在自己的突破之中。
而且，此时他也已经完全无心他顾，意识殿堂之内，一股又一股永恒的韵味四处游荡，似乎想找到一个突破口逃出生天。
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一丝韵味，楚望自然不能放它就这样逃离。
这可不只是今日用自己一丝规则之力刺激【永恒宝石】的结果。
之前，自己不眠不休两千九百九十九次不停歇的尝试，才是自己能将这抹永恒韵味捕捉到自己意识殿堂的关键。
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或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楚望自然不能放过，凭借着“凌霄殿”的牢不可破，楚望不用分心围堵这道韵味，索性一屁股坐在自己意识殿堂里，盯着这道依然不死心的韵味研究起来。
只不过，对于规则之力其实还只是一知半解，连自己现有的这道规则都还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的楚望，自然对如何领悟这道韵味一头雾水。
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一道气息半天，一抹暖意都从身体上传来，楚望知道，这应当是月落日升，天都已经亮了。
此时，外界替他护卫的蒋生也已经面露焦急神色，右手不停的握紧松开，似乎楚望再不醒来，他就只能强行唤醒他放弃这次参悟了。
毕竟此时二人已经距离云府市已经极近，赶来参赛和观赛的各路卡师随时都有可能从自己二人身旁经过。
此时云府市在鱼龙混杂，说不得就有什么邪恶卡师或是老牌的强者隐藏其中。
一个在这里闭目领悟规则之力的高阶卡师，恐怕瞬间会引爆这些人的兴趣，接下来迎接两人的，恐怕就会是数不清的麻烦。
所以蒋生已经绷紧了自己的神经，一旦发现有卡师从自己二人身旁经过的话就要立刻出手打断楚望这次机缘。
北方的天空中，几道毫不掩饰自己身形的气息正飞速向着云府市的方向而来。
略微感受了一番，蒋生暗自沉眉，这是两道超阶带着五六个高阶卡师还有两个中阶卡师的小队，估计是哪家学府前来参赛的老师和学员，而且看其笔直的路径，恐怕就会从二人身旁不远处经过。
蒋生面色纠结，虽然这些老师和学生恐怕也不会对自己二人带来什么危险，但总归也是个安全隐患，至少会有暴露楚望实力的可能。
随着天空之中这支参赛小队就要经过二人领空，裹挟而来的风尘已经掀动起二人头顶的树枝时。
蒋生仿佛下定决心了一般，一道次元斩从他手中生出，一把就要按在眼前的永恒空间之上。
就在这道次元斩即将落下的刹那，楚望身前的永恒空间却已经不攻自破。
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楚望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正一掌拍向自己的师伯。
此时，天空之中，几道饶有兴致的眼神已经同步看了过来，似乎要看看眼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从一脸懵逼的楚望脸上响起，紧接着，
“臭小子，你竟想临阵退缩？
你怎么对得起师伯我一路上辛苦的护送，和你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的老师！”
懵逼的捂着自己右脸的楚望，只听到一阵嗤笑从头顶掠过，
“院长，看来也是来此地参加新星联赛的同学，我们就不要掺合别人家的私事了。”
一声轻哼响起，“教不严师之惰，现在的某些长辈和学生，真是我教育界的耻辱！”
说着，端坐在一只土黄色狮鹫身上的几人头也不回的便向着云府市而去。
……
“误会！误会！
我就是一时收不住手，只能这样暂且骗过那几个人……”
蒋生面皮羞红，低声解释着。
平白无故挨了个大比兜，还被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冷嘲热讽了两句，
“哼！”楚望一声冷哼，
“那几个人的样貌，我可是都记在心里了。
竟然敢欺辱我的长辈，你那几个学生，到时候比赛中遇到，一个也别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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