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夬也差不多成长到能用的程度了吗......”
房门前，冯梓低着头摸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怎么了吗？”
启茗凑到冯梓身边，似乎不太想打扰到他，轻声问道。
“嗯？没，没什么。”
冯梓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丹房里的景象，此时李夬正在被泡在炼药炉里煮着，只不过他看起来受伤了，状态不怎么好，实际上也只是真气透支而已。
稍微煮个两天应该就能恢复过来了吧，大概吧。
冯梓摇了摇头，牵起启茗的小手：
“走吧，我们去山中转转。”
“你有什么心事？”
面对冯梓的邀请，启茗却是抬起了头，直视着冯梓的眼睛，问道。
“嗯？没有啊。怎么了？”
面对启茗的质问，冯梓主打的就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面上完全没有一点破绽，启茗看了一会，才不再多问，只是低下头，闷闷的说道：
“我知道，你还想着复仇，对吧。”
“嗯......”
冯梓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等生死大仇，若是不报，我又如何能立于天地之间？”
“可是！”
启茗猛然抬起头，眼角似乎有些许泪花：
“可是你的寿命！你复仇就算能成功，你还能回来吗？你回来了还能活多久？冯梓，你费尽心机救活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守活寡吗？”
“启茗......”
看着启茗这个样子，冯梓叹了口气，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我不去复仇，我们这些年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师父死了，师叔们死了，师姐死了，师兄也死了，桃源观此时的繁荣不过是假象，是镜花水月的泡影。
启茗，这些年支撑着我活下来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你，我无论如何都还想再见你一面，另外一件事，就是复仇。
复仇！向着魏国复仇，以及向命运，向这个不公的命运复仇！如果说仇恨吞噬了我，那就让它吞噬，如果为此要死，那就去死。
你能理解我的吧，启茗。”
说着，冯梓伸手抚摸了一下启茗的脸颊，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我随你一起去吗？”
启茗泪眼朦胧的看着冯梓。
“你还能活很久，你可以活满寿命的大限，然后突破道君，我给你的道种会抑制道君之后修行的进步，你还能活很久，很久，好好活下去，若是我死了，就带着我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好吗？”
冯梓轻轻将启茗拥入怀中，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背部：
“好好活下去，答应我，我有我的任务，你也有你的工作，若是我不在了，你就是桃源观下一任山长，你要带领桃源观继续走下去，好吗？”
“我没法做的像你这么好。”
“没关系。”
冯梓将脸埋进启茗的秀发之间：
“没关系，我会替你扫清一切阻碍，之后不会有任何东西阻碍桃源观的发展，你可以一帆风顺的活下去，没关系的，我都会做好的。”
“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不会累吗？”
启茗将脸贴近冯梓胸膛，继续说道：
“而且，我得直觉告诉我，你要的不仅是复仇，对吗？你还要做什么别的事情，为此你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不仅仅是死亡而已。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冯梓，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爱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你究竟要去做什么？冯梓。”
“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抱着启茗，冯梓轻轻的笑道：
“我要向天上的众神展开我的复仇，在这之后，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全部都拿回来，全部。
现在，我要走了，这一卷卷轴，等到李夬睡醒了，替我交给他，好吗？”
将一卷金色的卷轴推到启茗手中，冯梓轻轻将启茗推开，当启茗抬头的时候，冯梓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见了，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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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境内凡人变异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多了，我们该怎么办？”
“听说南国桃源观建了一座大城，将大量的居民收入其中，用阵法庇佑他们免受变异之苦。臣认为这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臣倒是以为不需要解决，凡人变异这本就是天时所致，既然如此，不妨顺应天命，让他们一同在当今的天时之下完成进化。”
“荒谬，若是真的如你所说，让他们进化，那岂不是把万千黎民百姓往火坑里推？变异之后的人，那还能称之为人吗？你究竟有没有去亲眼见识过他们变异的情况，就在这里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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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底下臣子们的吵闹之声，魏君一手撑着脑袋，只感觉一阵烦躁。
天时改变，万物都开始变异进化，人自然也是万物之中的一种，现在报告中的百姓变异情况越来越多，听说太极道和南国都已经采取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只有魏国，这边还是一堆大臣嘈嘈个不停。
魏君也知晓，有些大臣并不是真的想提出或者反对某个方案，魏国之内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更有许多派系之争，现在只不过是他通天的实力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真的要是爆发出来了，也是一件麻烦事，恐怕若是自己一死，整个魏国都会在这些派系之争之中瞬间分崩离析。
换句话说，这魏国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魏国而已，当然，魏君也并不在乎魏国究竟如何，他创造这一个偌大的王朝也不过是为了自己飞升而已。
至于自己飞升之后魏国又要怎么样，那就不是他要管的范畴了。
繁荣昌盛也好，二世而亡也罢，那不是他所需要在乎的事情。
这样想着，魏君抬头看了看天空，在别人眼中天上还是蓝天白云，只不过在他眼中，天空完全被黄黑之色覆盖。
“要维持这样等级的屏障，不让众神插手也略微有一点麻烦了啊......哈，这屏障对于众神来说也不过是一些腌臜之物而已，谈什么保护。”
魏君摇了摇头，突然眼角一跳，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案牍。
顿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注视着魏君，不敢再过多言语。
在魏国，魏君就是天，是这天底下最强大的道君，“人”的极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犯魏君的忌讳。
除了一个人以外。
“你们......退下吧。”
魏君摆了摆手，旁边一个太监闻言，顿时高声唱喝了起来：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连忙行礼，也不去管刚刚在讨论什么，一个个鱼贯而出，从大门离去，小太监也知趣的离开了朝堂，顿时，朝堂之中就仅剩下魏君一人。
“出来吧。”
魏君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死死的紧盯着朝堂的中央。
“魏君的朝堂宫殿还真是好生气派，雕梁画柱，镶金戴玉的，有点意思。”
冯梓慢悠悠的从朝堂中央走出，走到一旁，给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慢悠悠的说道：
“怎么，不动手吗？我都来到了你的成道之地了，你现在不动手杀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知道你这究竟是本体还是分身，只不过朕也知晓以你的聪明不会白白来朕这里送死，说吧，你究竟有何目的。”
“没什么目的，就是太久没见你了，有点想念。”
冯梓笑呵呵的看着魏君，继续说道：
“怎么还没有派修士来刺杀我？最近魏国的事情牵扯了你太多的精力了？喔对了，你根本算不出来我的本体在哪，好陛下，这真是太可惜了，你错过了杀我的最好机会。”
“此话怎讲？”
魏君看着冯梓，表情不怒自威，二人的交谈没有一点灵力波动，很难想象，此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修士，互为宿敌的二人竟然就这样好好的坐在一个屋檐下闲聊。
“没什么，有酒吗？”
“只有宫廷内的御酒。”
魏君说着，甩过来一个酒壶。
冯梓掏出来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另一杯倒满，反手甩给了魏君，魏君稳稳接过，拿起来就慢条斯理的饮入口中。
冯梓也喝了一口，不由得眼前一亮。
“还真是好久，魏君有心了啊。”
“朕的宫廷御酒，自然是好酒，哪是你在凡间喝到的货色能媲美的。”
魏君摇了摇头，自己掏出一壶酒，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对着下方的冯梓遥遥示意：
“能与朕争抢天下第一的名号，还能胜朕一招，朕敬你一杯，喝吧。”
“那还真是承蒙陛下厚爱。”
冯梓也笑了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冲着魏君抱了抱拳。
“行了，天也聊了，酒也喝了，虽然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能与你为敌，是我的幸事，魏君，下一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了，珍重。”
“朕拭目以待。”
魏君点了点头，看着冯梓消失在了宫殿之中，藏在袖中的手才微微放松，叹了口气。
“朕最大的宿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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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前往魏国，李夬轻车熟路。
虽然不知道师父又想要自己做什么，只不过师父交代的任务，李夬自然不会拒绝，几天之内就穿越了太极道的地界，来到了魏国之中。
放眼望去，魏国还是那个魏国，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许多城池旁边都设了一个小城，李夬也试着往里看了看，却只见到一堆长相畸形的怪物。
直觉告诉他，这些怪物都是人，或者说，都曾经是人。
李夬从空中缓缓落下，看着小城之中生活着的畸形得生物，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算是知道师父在桃源观之下建立丰城是为了什么了，如今天时改变，灵气甚至浓郁到让许多人有了“醉氧”的症状。
而这些凡人，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变异，变异的情况短短几个星期时间就已经由他到洪城时候看到的寥寥几人变成了满地都是，甚至要专门设立一个城池看管。
真是太可怕了。
李夬摇头叹气，却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角。
“仙人，您是仙人对吧。”
那人一手拽着李夬的衣角，一见他回过头，就双膝跪地，砰砰磕头。
“仙人，求求您了，救救小人吧，小人想当人啊......想当人啊......”
李夬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半边脸已经完全畸形，多张出了一条细小的手臂，背上嶙峋的长出了许多骨刺。
这样的样貌，说实话，已经很难看出来是个人了。
但是对此，李夬无能为力。
望着城中许多人看向自己，对着自己露出了期待的目光，甚至许多人已经跪下来磕着头，请求他的救助。
可是他确实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奈的看向天空：
“想当人......谁又不想做个人呢，我这个样子，还算是一个人吗？”
说着，李夬狠心甩开拉着衣角的手，身形一转，就瞬间消失离去。
只留下那人还在原地磕着头，试图得到仙人的怜悯。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想做个人呢？
可是再这样的世道里，想做个人......真的好难，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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