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昨晚睡在一起的荣王夫妻就一起起身洗漱。
刚开始顾卿歌还没意识到这么早到底在折腾什么，直到夫妻两人皆是一身正式朝服，收拾齐备准备上轿子，顾卿歌才堪堪反应过来，这该不是去上朝吧？
虽然生长在现代，但顾卿歌也有思维定势，总觉得上朝没女性什么事，因此看见是夫妻两人一起忙活才迟迟没反应过来。
她当然知道，荣王妃是钦天监的圣女，是话事人之一，是三品的大官。韶国的钦天监和顾卿歌以往认识中的那种研究天文或迷信的衙门不同，似乎是很特殊的存在，直接对皇室负责，说白了就是直接听皇帝命令。好像是因为这个食界里确实存在一些玄幻因素，存在神鬼。大家都是这么说，也都信，但具体怎么回事普通人谁也说不清。
钦天监本来也不太管俗务，业务范围基本上就是通过顾卿歌无法理解的玄学手段维护国家皇室万民，以及修行，为自己和皇家积德。
但不论怎么说终究是正经官员，虽然平时不会参加朝会，但是每个月一次或一些特殊日子时才会举行的全体京官大会还是要参加的。
荣王也不是只有亲王这个身份，他也在朝中任职。
先帝在时，他就已经在外领兵打过仗，战果累累，凭军功和自己的身份混了个威仪将军，平日不管事，但有战事能领兵出征。
等他哥当上皇帝后，因兄弟二人关系很好，比较信任，所以荣王仍旧有五百亲兵，寄在京城大营。平日里荣王也会去那里练练兵。
他和自家王妃一样，只会参加大会。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四点，这还是因为他们是皇亲，住得离宫里近，所以才出发得这么“晚”。大部分官员只能比他们起更早。
入了宫还要在朝仪门前等，按身份整理位置，像荣王夫妇这种身份当然站得很靠前，等一会儿还能进大殿。他们身边的人基本都是有公职的皇亲国戚或朝中大员。比如荣王妃的父亲李浩然。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在四点到四点半之间到来，排好队伍，一起进入大殿。那些资格还不够挤进去的人自然就排列在殿前广场上。
秦天狼就是其中一员。
他跟随人群前进，大家一起恭恭敬敬站好。等到大概五点左右，皇帝就会进殿宣布上朝，所有人皆行礼，这场大会就算开始了。
这种会虽然名义上是下听百官之音，好像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进言，但实际上根本不会有什么重要事项在大会上提议，这么多人能议论出什么来呢？真正的大事急事都是日常朝会，甚至皇帝私下开的小会解决的。
基本上都是由高官元老捧捧国家和皇帝，不着痕迹地吹吹自己的功绩就差不多了，一般没人会不识趣在这时搞点叛逆的。
如秦天狼这些人基本上就是个仪仗队，气氛组。
不过有时皇帝有些需要百官皆知晓的事也会在这时宣布。
今天这次属于没啥要说的会，只是因为秋日祭所以大家得歌颂一下国泰民安。百官一边在寒风中挺着，一边听着太监转述的殿内的话。
秦天狼此刻也边随便听一耳朵，边想事情。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也见到圣女（排队时关注前排的人时发现的）。虽然听说过这是个官职，但直到此刻才有几分实感。
上次遇见她哥，因为想打听他为什么去青楼，所以没找到机会多打听她的事。
说到上次和李政明去茶楼的谈话，秦天狼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酸得倒胃。
在他百般套路，以酒代茶之后，李政明那个书生才磨磨唧唧整出一句并不是见情人，只是见知己。
秦天狼要吐了。
有家有口家庭和睦，自己做了这种事却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后来他索性用激将法把楼里的姑娘明嘲暗讽一顿，这老小子才终于忍不住说出一句“琳琅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好家伙，品味还挺高，直接相中人家楼主了是吧！
把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仿佛隐藏最深的羞耻被挑明，李政明反倒放松下来，开始主动跟秦天狼倾诉了。
秦天狼捏着酒杯听这个老房子扭扭捏捏、琵琶遮面地跟他讲自己咋着火的，不知道自己忍住了多少句mmp。
反正意思大概就是，他有一次硬是被同僚拉去那里。同僚自然知道他不会在楼里找姑娘一夜春宵，就只是去听曲儿喝花酒。席间，琳琅姑娘还亲自来招待他们一阵儿。
他见人家第一面就惊（jian）为（se）天（qi）人(yi)，被吹皱一池春水。
后来他因为喝酒过多有些闷，躲后面出去吹了会儿风，琳琅姑娘察觉到他身体不适，温柔地为他披了件外衣，还送了碗醒酒汤，说了些注意身体健康早些回家休息之类的话。
青楼姑娘劝你回家休息，多感人呐！
她的眼睛里对我有情。
她这么在乎我，一定是爱我！
秦天狼心说你tm是眼盲还是心瞎？还她爱你？你看我爱不爱你？
他邦的一声把酒杯摔放在桌子上了，在李政明迷蒙又惊诧的视线下，若无其事地捏起酒壶缓缓给自己添酒。
怪不得他的主线任务是【李政明?多情却被无情恼】。真想把这个任务甩他脸上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可惜李政明也没在意这一下，继续跟他讲后续。
还能有什么后续？
无非就是他后来多次偷偷摸摸地独自前去求见琳琅姑娘，只要对方没事每次都会见他，甚至怕他偷来被发现，还给他指了小门——就那天李政明进去的那个，当时如果秦天狼偷偷跟着还真进不去，会被拦住。
不过渐渐的，琳琅姑娘“有事”的时候多了起来，见到他后也没有最初那么温柔了，甚至就当天的那次，对方甚至直言不要再来了。
秦天狼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听听傻b渣男是如何面对被抛弃的结局的。
“我知道，她对我失望了，因为我不能给她一个承诺。可是我明白，虽然她拒绝了我，但她的言行，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根本狠不下心。”
秦天狼先是拳头硬了，后来又觉得较真的自己蠢，抹了一把脸，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经历过多的沧桑感。
“乾谨兄，你能明白我的对吧？”
秦天狼：“嗯嗯。”
明白理解祝福尊重。
我tm再为你的破事动气我就是Sb。
最后他还被迫在李政明的明示暗示之下答应为他保密，甚至给他鼓励。
秦天狼一想到这个就恶心，脑壳痛，赶紧转换一下脑子，想想别的。
在太监转述的念经声中，秦天狼还是觉得自己得想办法看能不能开辟一下新的勾搭，不是，和圣女产生联系的方式。毕竟她哥看着也忒不靠谱。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圣女真的是重要人物，那她身边多半也会有玩家。如果食界背景里两人无法产生联系，那么通过玩家交换信息也不是不行。
没让他继续想太久，大会结束了。
今天会开得不算太晚，所以皇帝没留百官赏饭。一般如果会开太晚，都会留午饭，下午正式上值。如今天这般还未到午饭时就会让百官自行回家，仍旧是下午再上值。
百官散去，如果不是想故意找某个人聊两句，一般就和熟人相携，或自行回去。
秦天狼略等一等，但没见到荣王夫妇，他和人家不相熟也不好问，等李政明找来，也只好故作无事跟着离开了。
等百官都走后，荣王夫妇也不见出来，而是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是荣王的亲妈，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了，眼看没几年好活了，所以荣王也时常进宫尽孝。今天夫妻俩就会一直等到吃完午饭再回去。皇帝夫妻一会儿也会来，算是吃个家宴。
荣王妃坐了一会儿，以有事为由告罪，之后去了皇后宫里。可是等在宫里的人却不止皇后，还有本应在小书房办公的皇帝。
不该出现的人已经被清过场，皇后见荣王妃来了，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起身招呼身边仅剩的几个人避去偏殿。
荣王妃恭敬地行了官员礼，起身后严肃着脸跟皇帝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最后皇帝嫌弃得忍不住翻白眼，胡乱摆手：“坐下吧坐下吧。”
李疑星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了。
搁平常私下里相处，那她是要直接自己坐下的。这次是有正事要聊，她很有仪式感，正式行礼，等对方赐座后才坐。
她私下里的礼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事还是很重要的，她仍旧保持着肃容，沉声道：“仁王私兵的去向查到了。”
确如秦天狼所想，让姚闯去调查仁王庄子失火事件只是个幌子，真正负责这事的人其实是李疑星。
毕竟又有多少人会想到，忙于秋日祭的圣女大人会同时负责这种大事呢？
不过她的确很忙，这事也有其他人参与帮忙，比如荣王。不过最终的汇报还是交给了总揽全局，且不易为外人想到的李疑星。
皇帝和她关系本来一直很好，但是有一阵两个人爆发了很大矛盾，虽然事情结束了，可是在很多人眼里李疑星都应该不再如之前那般被皇帝重视了。
但是很可惜，他仍旧信任她。
仁王一直在敛财屯私兵，还搜集百官隐秘，暗中收买人，实乃叛逆之举。
他有谋逆之心，这一点皇帝和李疑星都心知肚明，陆陆续续搜集到的证据也都在证明这一点。
但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动的，他毕竟没有公开露出过破绽。
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论罪重要的从不是说辞，而是是否能保证对方被一棍子打死，不起风浪，不留后患。
仁王的私兵得控制，钱财得查清位置，收买的人要清楚。这些缺一，事情都不算完美解决。
“兵丁往外转移了，可能是想暂避风头，我派的人正在持续跟踪。另外宛平县知县或许暗中提供过帮助。”
宛平县是京县，就在京城附近。仁王收买的人根本不用看官职，不一定哪个就有大用处。
皇帝沉着脸点点头。
李疑星也没追问处置的意思。
她是暗线，皇帝如果要处理明面上的人自会和明面上的心腹商议处理，待有章程自会知会她。
“除了这一处私兵，我还查到其他一些痕迹。我怀疑这些官员可能和此事有牵连……”
皇帝静静听着李疑星报出的一串名字，外加怀疑的理由。这些人里有的他知道，有的也是初次听闻。不过不论之前是否知晓他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倾听。
将种种消息在心中汇集，理清脉络，皇帝心中有数，但是并没有给李疑星也通个气的打算。
这世上有些事，只能有皇帝一个人知道。
哪怕她是李疑星也不例外。
“……就是这些了。”李疑星汇报完毕，看向领导。
领导皇帝表示收到。
“朕知晓了。”
这就完了？甚至不知道夸奖一下能干的下属吗狗皇帝！
但是亲爱的皇帝陛下真的没有客气一下的打算，以和李疑星同等程度的礼貌应付了李疑星，就打算起身。
他得带着皇后，和来找皇后的李疑星一起去太后那里，给老人家尽孝。估计荣王世子和太子也差不多已经去了。
两个人亲自去偏殿叫上帮忙遮掩劳苦功高的皇后，三人一同往太后宫里去。
浩荡的一群人中，默默跟着的御前侍卫林霜华并不显眼。谁都想不到此刻他的脑子里正在进行什么样的头脑风暴。
仁王要谋反？一听就是个大事，估计就是这次玩家们该掺和的事了。
林霜华之所以能知道这个，是因为他刚才偷听到了皇帝和李疑星的密谈。
【顺风耳：二娃瞎了。】
【你可以在方圆三百米内锁定范围，消耗相应的精神力，就可以听到范围内的声音。持续时间和音量大小受输出的精神力大小影响。】
这是个主动技能，只要不是长期持续地开着，精神力一般都是充足的。最起码足够他听清听完他想听的内容。
刚刚，他就有幸听到了很关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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