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失败真的很难，哪怕已经衣不蔽体，陈玉宁仍然试图给满月找找犯罪借口。
但满月瞬间脱身保持安全距离的行为，极大刺激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心中某些固执了几十年的追求，在这一刻，苍白得有些可笑。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
“满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满月笑得爽朗，笑得洒脱，把阴郁和痛苦都甩给了陈玉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
“姐姐，或许你该反省一下，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关心过我，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知道吗，你在乎吗，你有真的把我当做一个人来看过吗，你有真正正视过我的感情吗？”
“陈玉宁，你从头到尾，都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你需要家人，便要我做你的家人，你根本不管我想要什么？”
一连串的质疑，让陈玉宁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无论无何，到今天这个场面，她都是错了。
看满月慷慨激昂的抒发心中的委屈，陈玉宁懵了，她这才知道，原来有人做了坏事还如此理所当然，还能反过来指责别人：
“我怎么没关心你，你什么不是我给你的，你这条命都是我捡回来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满月，你凭什么。”
陈玉宁只恨满月离得太远，她真想狠狠抽他几个耳光。
但她还没来得及扬起巴掌，满月的射出的几枚银色羽翼已经穿透她的锁骨，炸起一团血雾。
失去锁骨连动，陈玉宁胳膊一下子掉了下去，再也无法举起。
她缓缓抬头，满眼热泪，望着这个自己亲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拼凑出来的怪物。
原来人可以突然间变得这么坏！
剧烈的疼痛令她站立不住，仰面摔了下去。
而满月甚至没来扶她，任由她跌碎温情旧梦。
望着满月丰满的银色羽翼，陈玉宁只觉得刺眼。
曾几何时，这双翅膀无数次不顾自身安危保护自己，而今天，却用来伤害她。
她断了锁骨，跌在地上，起不来，也不想起来。
索性闭上双眼，冷声质问：
“满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你丈夫，姐姐，忘了这一切，成为我的妻子吧，我相信，你肯定是爱我的。”
满月张开翅膀，飞向陈玉宁，在她的世界，投下一片阴影。
“满月，我不需要丈夫。”
“闭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满月收拢翅膀，停在陈玉宁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看起来好狼狈，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受了伤，痛的脸都白了，无助的躺在地上，连起身都做不到。
或许，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比她更狼狈吧！
满月不知道陈玉宁为什么要救自己，但他好喜欢陈玉宁这种虚弱的样子，他喜欢她，即使她不言不语，即使她不能行动，只要她静静躺在那里，便足够他用一身守护。
他喜欢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喜欢她行动不便，喜欢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
“姐姐，让我成为你的全部，整天看着我，整天想我，永远跟我在一起吧！”
陈玉宁一言不发，眼神越发冰冷，满月却不在意，俯身去吻她。
满月闭上眼，无比炙热虔诚，颤动的睫毛，几乎扫到陈玉宁脸上时，突兀的停了下来。
是陈玉宁，她发动了绝对压制领域，这么近的距离，满月完全无法动弹。
但他依旧能睁开左眼，那原本属于他的人类的眼睛，眼里是翻腾的欲望和冰冷的杀意，他想笑，想说些什么，但机械的嘴巴已经被陈玉宁静音，他已无法表达。
陈玉宁穷尽毕生耐心劝导：
“满月，你年纪太小，把爱看得太重，但你根本就不是爱，你只是对未来恐惧，你只是害怕遗弃，想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你只是贪恋安全感，但你错了，安全感是毒药，这世界就没有安全，人就是来来往往，生死之间，爱又算什么。”
“你不该把目光局限在我身上，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地方，一起看过那么多人，我希望你学会珍惜生命，欲望上头的时候，想想来之不易的生活，不要轻易选择毁掉这一切。”
陈玉宁伸手轻轻摩挲满月面颊，他已经变得很坏很冷血了，对自己也知道保持防备，知道先下手为强。
但弟弟毕竟是弟弟，还是很容易被骗。
其实早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是她过多留恋这双相似的眼睛了。
“满月，你丝毫不知悔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大了，有自己想法，姐姐留不住你了，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我也不会再带着你，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犯错。”
满月漆黑的眼眸突然死寂，他绝望的盯着陈玉宁，似乎有一万句话想跟她倾诉。
陈玉宁心中一酸，十多年的相处，最终走到尽头，搞成今天这副模样，作为监护人，自己总是逃不了干系。
承认自己把孩子养废了真的很难，多少次心软给了机会，差点造成今天这样不可挽回的结果，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她思虑良久，最终放松了部分压制，让满月能开口说话。
“你有什么想说的？”
满月咧开嘴笑了，故意歪着头，一脸讨好的望着陈玉宁，陈玉宁板着脸摇头，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原谅满月。
但满月根本没打算要她原谅。
他瞪大眼睛，微笑着跟陈玉宁轻声讲到：
“姐姐，杜川是我杀的，我把他的头砍下来，扔到了水里...”
陈玉宁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出现了许多人，杜川，时差，师明阳，科莫...
来不及尖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瞳孔紧缩，死死盯着满月，怒不可遏的吼叫：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陈玉宁气息大乱，心脏突突直跳，大脑一片混沌，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得胸腔快要炸开，根本无法整理思绪。
是满月杀了杜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情绪暴乱下，陈玉宁异能失去控制。
满月趁机恢复对身体的掌握，从后面死死缠住陈玉宁，伸手捂住她叫喊的嘴，将冰冷的匕首贴上她的脖颈。
陈玉宁拼尽全力挣扎，但满月化出无数钢铁般沉重的手，将她团团围困住。
只有在她濒临死亡的情况下，满月才有把握掌控她的思想：
“姐姐，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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