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内不分昼夜，甘一凡从睡梦中醒来，看看时间吓了一跳，居然已经上午十点多钟。
宁北枳和李大川离开的时候凌晨三点多钟，吃完东西他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却没想一觉睡到现在。
还没把人接回来吗？
他估算了下时间，大差不差的也应该接到人了吧，把剩下两份盒饭吃完，收拾东西。
怪兽离开，并没有对他提及深渊之底情形，有没有危险不确定，所以竹篓必须要带，黑刃既然已经回到手中，那也要带着。衣服和书本也不用带，医书和毒经要随身携带，再就是装酒和火油的两个水壶，工兵铲，一些吃的，长绳，挂扣、电池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带下深渊的东西都装进竹篓，其他东西装行军包。
收拾完，等了一会儿，人回来了，却不是从石屋里出来，而是从上方入口下来。
甘一凡挺奇怪，“你们早回来了？”
宁北枳和李大川从树梢下来，只有他们二人，宁北枳说：“八点多钟回来，见你睡得安稳，没叫醒你。”
“陈教官他们人呢？”
“在上面。我们刚才观察了下，那些沙虫九点左右离开洞穴，我们进来之前全都回去了，陈独他们留在上边继续观察几天。你准备好我们就下去，我还打算观察那口鼎。”
“我随时可以出发，不过，我还留下一个包在这里。”
“放着吧，没我和李大校允许，没有人会进来。”
竹篓挂前胸，气瓶背起来，想了想，把黑刃取出来别腰上，回头说：“我可以出发了。”
“一起。”
在他准备的时候，宁北枳和李大川二人也背起大包，一人还拎着一把工兵铲。甘一凡不由感到奇怪，要说他们观察那口鼎，没有必要背包，更不需要带工兵铲，莫不是……
“你们要跟我一起下深渊？”
“当然要去，哪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宁北枳理所当然的道。
“可你们下不去，别到时候又要我救你们。”
一直没开口的李大川轻哼道：“用不着，我们可以下去。”
“这小子真不会说话……”宁北枳心里郁闷，说：“看情况，要是下不去，我们留在原地等你，不会给你添负担。”
于是，三人下水。
再次来到玉台，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宁北枳确认镶嵌鼎身龙首皆有液体滴入鼎内，便示意两人下山。
进入隔水洞穴，三人略作调整，继续下行。
这次不像上回，上回甘一凡为救怪兽不惜一切，全力狂奔，只用去七个多小时下到底部，这次并不赶时间，正常赶路，用去的时间相应增加，夜里九点多钟三人才来到底部。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每逢节假日，我都抱着手机看小说，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有关空间传送描绘……”李大川绕着鼎走，边走边说，“这口鼎应该就是一个传送设备，人进去，一会儿从那头出来，没有小说里描绘的七彩光、失重感，平平淡淡，就好像走了几步路似的。忽然觉得没有那么神秘，甚至还会带点失落，想象总是比较美好，现实终究平淡。”
“你还懂看网络小说？”宁北枳轻笑打趣，“我一直以为你少年时期也是一个古板守旧的人，看小说估计也只会看传统文学小说。”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是有句网络用语形容这个时期的少年人……”李大川往光顾吃东西的甘一凡努努嘴，“呐，中二青年。”
宁北枳没吭声，却听甘一凡回头问他：“宁老师，什么叫中二青年？我经常听同学说，还有说中二病的，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年轻人不靠谱，年少无知，狂妄自大，行为幼稚，偏偏自我感觉良好。”李大川接过话说。
“哦……”甘一凡恍然的模样，“这么说来，李大校中二情节还挺严重。”
“宁老师，我饱了，先过去适应一下。”说完钻进鼎内消失不见。
“那小子什么意思？”李大川还没反应过来。
“大川啊，他只是缺少社会经历，却绝对不笨。”宁北枳憋着笑，“我也过去适应一下。”
……
……
寒雾随风轻舞，变换各种形态，颗粒状霜花徐徐飞升，融入冰絮层……
但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
甘一凡对温度变化体会没那么深，毕竟他在这边停留的时间不长，还都是在狭小的空间中。
宁北枳和李大川体感就要明显很多，发现温度略有提升，李大川当即翻上平台，层层往上，到达第三层平台观察上方冰絮层，纵身而起，一拳打出……
不久，回来，摇头长叹：“太困难！怕是取不回遗体。”
宁北枳轻拍他，安慰道：“这边也要设立观测点，不定后续还会有变化，将来有机会。”
“只能先这样。”李大川摇摇头，对甘一凡说：“你要真能下底，请你务必帮我把两位队员带回来，哪怕只是骨灰。”
忽然觉得眼前这位中年男人也不是那么讨厌，甘一凡点了点头。
深渊之下，五百米之内，是宁北枳和李大川查探过的最深距离。一百米之内，二人更是几乎将山势摸透。
下行百米，三人都很轻松，甘一凡尽管实力远不如二人，但他习惯爬高窜低，悬崖峭壁对他而言没有多大难度，至于温度变化，那也是对他影响很小的。
他现在依旧只穿两件衣服，一件内衣，一件作训服。
“那小子倒是真不怕冷。”
深度超过百米，宁北枳和李大川发梢都挂上霜花，两人下来之前特意多穿了保暖衣在里边，这会儿尽管在运动之中，却依旧感到寒冷，下方不远处的甘一凡却行若无事，李大川不由感到惊讶。
“等你有时间去一趟云集岛，你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怕冷。”
“有机会一定去一趟，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这样的怪胎。”
继续下行，过四百米深度，两人身上已经挂满寒霜，行动也变得迟缓下来。
宁北枳说：“这里的阴寒跟冬日云集岛差不多，不过少了几分云集岛特有的阴煞之气。”
“真是个怪胎！”李大川打了个冷战，看依旧保持正常速度的甘一凡落在一块岩石上，又从这块岩石跳到三米多远的一处倾斜石壁，手指精准插入石壁缝隙，身体悬在半空东摇西晃，他看着都提心吊胆，可甘一凡还是那么一副淡定的模样，不由嘀咕了句。
“你一直在观察他。”宁北枳冷不丁说道。
李大川从侧面跃过来，落在宁北枳身旁说：“瞒不过你，有想过带他走，但一想到他那古怪脾气，担心队里氛围会被他一个人搞坏。”
“别打他主意，没用，你带不走他，多考虑考虑吴恒倒是真的。”
“吴恒可塑，秀秀刀仔对他观感都不错，融入队伍问题不大，年后我发调令给你，在你卸任之前把字给我签了，免得节外生枝。至于甘一凡……既然你说带不走他，那算了，我对他意愿也不是太强烈，倒是许菀……你确定要带她上京赴任？”
“她跟我学习的时间太短，不够成熟，再有半年左右最好。”
李大川点点头，“也好，再跟你半年，你可得把人给我看好了，我最看好的就是她，半年之后我找你要人。”
“她跟你走我放心。”宁北枳也点了点头。
“宁老师，你们两人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再不快点，追不上我了。”甘一凡挂在下方石壁挥手。
“这小子是真不会说话啊！”李大川看准脚下一块石头跳下去，等宁北枳过来，他接着说：“不过你为什么说我带不走他？”
“一方面是年纪太小，过了年才十九；另一方面……”停顿了一下，宁北枳终究选择隐瞒甘一凡和洞明湖神兽关联，说道：“他一门心思上大学，你如果真想带他走，也要等他大学毕业以后。”
“过个几年也好，能变得成熟起来。”李大川说完继续跳到下一个落脚点，“哎呦，不对呀，你工作调动，以后都会在上京，谁帮我盯着他？”
“严鸿君，你见过他。去年年底上京见面，开车载我们去吃羊蝎子的就是他。我走之后，他会接任甘宁行动组组长位置。”
“我有印象，话不多很稳重一人。”
“年后到上京，他会跟我一起去，你差不多时间也要到上京开会，到时候聚一聚，正式介绍给你。”
“我看行，还去北太平庄那家店吃羊蝎子……”
两人边聊边往下走，到不觉得阴寒之气难以承受。
就这样来到他们曾到过的最下端，一块凸出岩壁的横石上。
甘一凡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手里捧着一听罐头，手心冒火，罐头散发热气，只不过散发的热气很快凝成霜花飘走。
甘一凡把罐头给宁北枳，宁北枳也没客气，趁热量还未散失，快速进食。
再一听罐头冒热气，甘一凡瞥一眼李大川，其实是打算自己吃的，不过见他满身冰霜抖抖索索的模样，没忍心，给了他。
“谢谢！”
李大川吃着罐头，心里挺暖，想这少年人性子是怪了点，却还算懂事。谁想，甘一凡下一句就说：“你要还我一听罐头。”
李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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