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看着自己家被刨的乱糟糟的院子，叹了口气。跟叶海波吐槽道：“这活干的，到了村里不得被嫌弃死？就这还想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呢，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可不是，我第一次下地比他至少强10倍。”
叶初：“……爸，比他强十倍也没好到哪儿去。”
叶海波转移话题道：“你说她今天还回来吗？她要是不回来，我这就出门去找个别人来帮忙了。”
“不用。这活就安裴书媛同学脑袋上了，她得负责找人给我干好了。”
过了也就半个多小时，裴书媛就带着三个人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喊：“叶叔叔，叶初，这回来体验的是郑欣然，她也主动要求下乡。”
喊完这句，她又介绍了另外两位：“这是郑欣然的爸爸妈妈，郑伯伯和郑伯母，他们来盯着欣然姐干活。”
“郑伯伯，郑伯母。”
叶初乖乖叫完人，小声跟裴书媛嘀咕：“……他们能狠得下心？”
裴书媛：“那必须狠得下心啊，这会儿不狠心，等欣然姐下了乡，那不得吃更多苦头吗？放心，他们明白着呢。”
“行，不拖后腿就行。”
这边叶海波也说话了：“郑旅长，您这是？”
郑旅长唉声叹气：“老叶啊，给你添麻烦了。别提了，家里孩子非得下乡，关键是，她是下乡那块料吗？下了乡除了给老乡添乱还能干什么？而且，她又不是必须下乡。不瞒你说，她两个哥哥都工作了，她高中一毕业也能落实就业，根本就没必要去下乡啊。”
叶海波也是不理解，农活是那么好干的吗？他生在农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偷懒，怎么这些城里人就那么想不开呢。
他说道：“那就是对农村生活没有真实的体会，没事，干一会儿就知道了。”
郑夫人开口道：“听说赵耀干了一早上就打消了下乡的念头，就希望这丫头也能知难而退。小叶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海波：“不麻烦不麻烦。”
他转头跟叶初说道：“小八，安排一下工作。”
“好嘞。”
她问裴书媛：“基本情况介绍了吗？”
“来的路上都介绍完了，直接干就行了。”
“郑欣然同志，念在你是第一次干活，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你就干到12点半吧。本来干完活该让你自己生火做饭的，但是早上我们给赵耀做饭的时候，顺带把午饭也做好了，你就不用做了，看见旁边那个小土灶了没？你干完了活以后，就点火烧一壶开水就行了。下了乡，不会生火做饭可不行。从现在到12点半，中间不能停哦。开始吧。”
郑欣然：“……”
她恍恍惚惚的就被裴书媛拉来了，恍恍惚惚的就接过了裴书媛递过来的锄头，然后开始刨地了。
其他几个人在院里一坐，叶初泡了茶，边喝边聊，好不惬意。
郑欣然开始干活，第一锄头下去，没刨动。
郑欣然：“！！！”
裴书媛在旁边喊：“欣然姐，你这不行啊，就你这干活效率，一天能挣两个工分都是老乡额外关照了，你下乡纯属给老乡添麻烦啊。”
几个人就在旁边看笑话，时不时点评一番。郑欣然同志，干活是真不行，比早上的赵耀都差远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跟父母求助，却见一向对她万般宠爱的父母完全无视了她的目光。
她妈说道：“欣然啊，媛媛说的有道理，你既然决定要下乡，肯定要先锻炼好了再去，不然你这样直接去了，会给老乡添麻烦的。你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练习。等到你什么时候干活的水平达标了，你叶叔叔说你干的不错了，你再去报名。这样才是真的去支援农村建设，而不是去添乱的。”
她爸说道：“对，你妈说的有道理。咱们今天先把这块地整好了。明天再去帮部队的战士们干几天活。下了乡，也有可能分配你去干别的，比如养猪，咱们养猪班里有不少呢，你先去干几天适应适应。”
这当然是瞎说的，人家养猪班还担心你个外行把猪给人喂坏了呢。但是吓唬吓唬孩子足够了。
叶初补刀：“你今天干的活，能挣几个工分，我就给你吃多少粮食，你要是干不好，大概一天也就能挣半个棒子面饼。”
郑夫人又说：“我们也不是真的反对你下乡，就是担心你不会干活，去了以后不适应。你要是能适应的了，你就去，我们也不拦着了。”
郑欣然：“……”她悲愤扭头，狠狠刨地去了。棒子面饼不好吃，但也比没有强！
裴书媛突然喊了一声：“哎呀，我忘了拿粮食过来了，等我一会儿啊，我回家去拿。”
郑夫人：“快去快去，多拿点，你郑奶奶在家呢。家里有白面还有肉，你都拿来，中午包饺子。”
裴书媛风风火火的走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叶初。
过了一会儿，她又风风火火的回来，拎着两个大包，肉菜面齐全。
这孩子初看文文弱弱，没想到却是个风一样的女子！
郑夫人接过东西就开始忙活，还跟叶海波说道：“今天给你们爷俩添麻烦了，中午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裴书媛帮腔：“郑伯母包饺子特别好吃。”
叶初：“你怎么知道？”
裴书媛：“我吃过啊，不是我吹，咱们家属区谁家做饭好吃，我全知道。有个词儿你们听说过吗？”
叶初：“……”什么词儿？不会是街溜子吧？
就听裴书媛说道：“街溜子啊。我就是咱们家属区的街溜子。”
叶海波：“那你和小八差不多啊，小八是我们南山村的街溜子。”
叶初：“……街溜子难道是什么夸人的好词儿吗？”
郑旅长：“……”他憋着笑，这三个都是憨憨吧？
郑夫人在厨房忙活，听着他们聊天，笑得哈哈的，说道：“媛媛爸妈都忙，没时间做饭，她长时间吃食堂，吃烦了就去各家蹭饭，谁家做饭好吃，她真的都门儿清。”
郑欣然听着旁边几个人在那儿嘚啵，时不时就哈哈大笑，心里泪流成河，她的手好疼，刚才看了一眼，已经磨破皮了。她的腰也疼，这会儿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不行，我必须得坚持，不能让他们瞧不起我。”郑欣然咬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眼圈都红了。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剁饺子馅儿的声音，一声一声把郑欣然刚打起来的气给敲没了。
郑欣然的精气神儿一下子就卸掉了。她直接往地上一坐，妈呀，好舒服，屁股有自己的想法，它不想离开这片土地。
郑旅长被吓了一跳，就想去查看一下情况。
他刚站起来，就听见叶初开口了：“郑欣然同志，你可不要偷懒，你这才干了一个小时。生产队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的，而且干活的环境比这儿困难多了。你现在这样，还不如队里五岁的孩子呢。你瞧瞧你干的，就你这质量，就算你坚持干一天，最多给你两个工分。”
叶海波在旁边附和：“两个工分都给多了。”
郑欣然：“……”
郑旅长又坐了回去，也跟着劝道：“欣然啊，你叶叔叔和叶初说的有道理啊，你既然想下乡，就得先把自己锤炼好了，你继续努力。你这个地刨的太浅了，得往下刨至少15公分。”
叶初继续补刀：“15公分是浅耕，要是质量好点，得刨30公分。你看看你这个，连5公分都没有，这地白刨，得返工，不然没法种。”
郑欣然：“……”她坐在地上，踢蹬着两条腿，像个三岁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叶初注意到，一开始她是用手拍打地面的，但是磨破了皮的手大概给了她沉痛一击，她只好改为踹腿，哭的更惨了。
叶初、叶海波、郑旅长、裴书媛：“……”
厨房里剁饺子馅的声音都停顿了一瞬，然后剁得更欢快了。
裴书媛笑着说道：“欣然姐，你这是干吗呢？你的淑女形象呢？还没下乡呢，你就丢光了？这要是去农村干几天活，你得变成啥样啊？我都不敢想，哈哈哈。”
郑欣然的哭声停顿了一瞬，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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