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刚窜出有五十丈远，前方的黑暗里突然响起弓弦震颤的锐响，像毒蛇吐信时的嘶鸣！三支带着倒钩的弩箭划破夜色，箭簇闪着幽冷的光，直取卓然面门。他足尖在湿泥上一点，身形如断线的纸鸢般向后飘出丈余，长袍下摆扫过带血的草叶，长剑“噌”地出鞘，寒光乍起如月下流瀑。剑锋扫过之处，弩箭应声断成两截，箭头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谷中荡开层层回音。
“果然有埋伏！”冯帮主打狗棍横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电扫向四周——只见两侧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十几道黑影，黑袍翻飞间，胸口绣着的六朵墨梅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光，像开在坟头的鬼花。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如铁塔，手里握着柄九环大刀，刀环碰撞的“哐当”声在谷中回荡，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人心上。
“复兴宗的‘六朵梅花’级别不低呀！”卓然心头一沉，指腹在剑柄上捏出深深的印痕。这伙人是复兴宗最凶狠的死士，据说每人手里都有十条以上的人命，寻常江湖好手遇上都要退避三舍，“看来崔猛已经被复兴宗收编了，他们算准了我们会追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九环刀在地上拖出一串火星，烧得枯叶“噼啪”作响：“小子你倒是机警，可惜晚了。这黑风谷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出路，今日就是你的葬身地！”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刀劈来，刀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竟将地上的蹄印都刮得模糊起来，连空气都似被劈成了两半。
卓然不闪不避，红云白龙剑斜挑对方手腕，剑脊与刀背相撞的瞬间，卓然都感觉到虎口有点发麻，他知道对方的力气不小。而那黑衣人却是看向自己的刀口，那里骇然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豁口。那人突然颤声说道：“你是卓然？”
“哼，现在才知道，你难道不感觉有点晚了？”卓然冷哼一声说道。
那黑衣人一点都没犹豫，大声喊道：“快撤！”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向后急掠而去。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卓然话音未落，脚下已经使出了移形换影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就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老白和冯帮主也是一个跳跃就来到了卓然的身后。
黑衣人见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堵。他大喊一声：“都别逃了，我就不相信你卓然长了三头六臂了？今天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中的那样厉害？”说完以后他挥刀就向卓然劈去。
九环刀裹挟着裂帛般的锐响劈来，刀风扫过面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卓然脚尖在湿滑的青石上猛地一点，身形如被劲风掀起的落叶，陡然向左侧滑出半尺——刀锋擦着他的衣襟劈在岩壁上，火星四溅中，碎石簌簌滚落。避开致命一击的刹那，他手腕翻转，长剑如蓄势的灵蛇般缠上对方手腕，本想借势卸去兵器逼其就范，却没料这黑衣人竟猛地旋身，任由剑刃在肩头撕开三寸长的口子，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攥住卓然的手腕，将九环刀的刀柄往自己心口狠狠按去——那架势，竟是要同归于尽！
“疯子！”卓然心头一震，腕间骤然发力想抽回长剑，可对方的手指像嵌进了他的皮肉里，任凭他如何挣动都纹丝不动。黑衣人肩头的血顺着锃亮的刀刃往下淌，在卓然月白色的袍角晕开一朵刺目的红，他脸上却咧开狰狞的笑，血沫子顺着嘴角往外涌：“卓然，你不是要活口吗？来啊！要么干脆杀了我，要么就让我拖你一起下这万丈深渊！四王子的下落……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
冯帮主的打狗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至，却被另外几名黑衣人拼死拦住。他们显然得了死命令，刀刀都往冯帮主的要害招呼，有个瘦高个甚至弃了兵器，张开双臂就往棍头上撞，竟是要用身体挡住这一击。冯帮主被逼得只能收棍自保，眼睁睁看着卓然陷入僵持，急得额角青筋暴起：“卓然小心！这伙人是死士！”
冯帮主被四名黑衣人死死缠住，钢刀劈得密不透风，他只能将打狗棍舞成个圆，勉强护住周身要害，额角已渗出汗珠。就在这胶着的刹那，老白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那声音像淬了冰，刺破混战的嘈杂——它周身白毛陡然炸开，像团蓬松的雪团，却带着惊雷般的气势，化作一道白闪电窜入人群。
它没去碰那些挥刀带起的冷光，琥珀色的眼瞳精准锁定了那个正用脊背挡着冯帮主棍法的瘦高个。那瘦高个像块顽石，死死卡着冯帮主的进攻路线，肩头已挨了一棍却浑然不觉，仍弓着背往前顶。趁他重心前倾、肩头刚要撞上冯帮主的瞬间，老白猛地跃起，后爪绷得像铁蹄，狠狠蹬在他后心的处。
瘦高个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后背像是被重锤砸中，整个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差点撞在冯帮主的棍上。冯帮主眼疾手快，手腕一翻，打狗棍带着风声横扫，地正中他的膝弯——只听一声脆响，像是枯枝被生生折断，瘦高个顿时抱着腿滚在地上，惨叫声刺破夜空，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黑袍。
解决掉这道障碍，老白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尾巴一甩，又盯上左侧那个正挥刀砍向冯帮主后颈的黑衣人。那人刀法阴狠，刀风带着股腥气，显然淬了毒。老白不跟他硬碰，反倒像条泥鳅似的贴着地面窜到对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如钢鞭般甩起，精准缠住那人的脚踝。
黑衣人下盘一绊，刀锋顿时偏了半寸，堪堪擦着冯帮主的发髻劈在空处，带起的风扫得冯帮主鬓角发麻。好机会！冯帮主趁机旋身，打狗棍顺势往上一挑，棍梢稳稳点在那人胸口的膻中穴。黑衣人闷哼一声，像被无形的墙撞中，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脸色已是惨白如纸。
好！这配合绝了！冯帮主低喝一声，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老白像是听懂了夸奖，喉咙里发出的轻响，身形更显灵动——它仗着尺许长短的身子在黑衣人腿间钻来钻去，时而用前爪飞快拍向他们握刀的手腕，指尖带着劲风，逼得刀势一顿；时而猛地跃起，后爪蹬向对方的膝弯，动作又快又准，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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