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费新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瓶身是冰透的白瓷,上面描着淡淡的云纹。他拔开塞子,一股清苦的药味散出来:“这是‘迷魂散’,撒在通风口,能让半间石室的人昏睡一个时辰,也许能派上用场。但记住,遇水失效,用的时候避开潭边,那里湿气重。”
冯帮主早按捺不住,打狗棍在地上顿了顿,震起些许尘土:“弟兄们都憋着劲呢!前几日被崔猛那伙人把一个丐帮弟子给打了,正愁没处报仇,就等三天后,让他知道丐帮的厉害!”他忽然拍了下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对了,我让弟兄们打听了,崔猛有个手下叫王二麻子,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小时候被狼抓的。昨晚喝多了独自离营,正好被我们的人撞见,那人身形和你差不多,已经被捆回分舵了——你就易容成他!”
卓然点头,将玉佩和瓷瓶小心收好,贴身藏在衣襟里:“王二麻子的身形和我差不多,都是中等个头,易容起来不难。明早我去取他的衣物,再让冯帮主说说他的口头禅和习性,保准不露破绽。”他想起冯帮主说过,王二麻子走路爱晃肩膀,说话总带脏字,这些细节得一一学像。
夜风吹过院子,带起桂树的清香,混着油灯的烟火气,格外安神。油灯的光晕里,几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却透着股并肩作战的笃定。庄睿最后拍了拍卓然的肩,力道比平时重了些,带着沉甸甸的期许:“记住,救人要紧,别恋战。你若出事,别说你娘会哭断肠,我这把老骨头也饶不了你。”
卓然心头一暖,像被温水浸过,他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师父放心,我明白轻重。”他知道,这场仗不是他一个人在打——身后的灯光里,有母亲和叶珺等着他平安归来的牵挂;身前的黑暗里,有师父、冯帮主他们并肩同行的底气,这两样,足够支撑他闯过任何难关。
第二日天未亮,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卓然和冯帮主来到了关押王二麻子的地方。
分舵的柴房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着稻草腐烂的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王二麻子被粗麻绳死死捆在柱子上,绳子勒进他肥硕的肉里,留下深深的红痕。嘴里塞着块脏兮兮的破布,布上还沾着不明污渍,把他的骂声堵成了含混的“呜呜”声。见卓然推门进来,他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慌,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随即梗着脖子瞪过来,满脸横肉拧成一团,倒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凶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心底的恐惧。
卓然没说话,只是从腰间解下红云白龙剑。剑鞘轻触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清晰,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他缓缓拔剑,“噌”的一声,寒光顺着剑脊爬上来,瞬间照亮了柴房角落里的蛛网,连蛛网上的尘埃都泛着冷光。剑锋离王二麻子的咽喉不过三寸,凛冽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皮肤发紧。那汉子喉结猛地滚动,像吞了个滚烫的石头,眼里的凶悍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赤裸裸的惊惧,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铁链似的抖个不停。
“我问,你答。”卓然的声音比剑锋还冷,带着冰碴子似的质感,“敢说一句假话,这剑就替你刮掉脸上的疤——顺带把舌头割下来喂狗。”他说着,手腕微沉,剑锋又往前送了半寸,轻轻划破了王二麻子颈间的油皮,细小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像颗颗红玛瑙,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王二麻子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最后一点侥幸也被这冰冷的剑锋戳破。他拼命点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眼里的凶光彻底变成了乞怜。冯帮主走上前,一把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布屑簌簌落在他胸前。他立刻大口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带着哭腔喊:“我说!我说!大侠饶命!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溶洞里共有多少人?分几拨守岗?”卓然收剑半寸,却仍让剑锋贴着他的皮肤,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
“总共有……有一百四十二人!”王二麻子声音发飘,像被风吹动的残烛,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分三拨守岗,每两个时辰换一次,我是后半夜那拨的,负责守西侧石室……对,西侧那三间,里面堆着些杂物,还有两桶备用的灯油……”他生怕说得不够详细,语速快得像倒豆子。
“四王子关在哪?”卓然追问,眼神锐利如鹰,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应该在最里面的石室!”王二麻子咽了口唾沫,喉结动得像只受惊的蛤蟆,“那石室门口有铁栅栏锁着,比碗口还粗,钥匙只有崔头领一个人有。门口还有两个弟兄守着,手里都有刀,是崔头领最信任的亲信……”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崔头领说,那石室的墙壁是空的,里面藏着流沙机关,只要他动动手腕上的机关盒,整间屋子都会被沙子填满,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其实我没参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卓然指尖微紧,指节泛白,剑峰又轻轻压了压,颈间的血珠滚得更快了:“机关盒在哪?”
“在、在他腰上!”王二麻子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牙齿都在打颤,“用黑布包着的,像个巴掌大的木盒子,上面刻着花纹……他从不离身,睡觉都攥在手里……”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忙不迭地补充,“还有!溶洞东侧的石壁有块松动的石头,推开能看见通风口,通往外面的崖壁,只有我们几个老弟兄才知道,平时用来偷偷往外递消息的……”
冯帮主在一旁听得仔细,忍不住追问:“你们换岗时的暗号是什么?崔猛有什么忌讳?说漏了一点,就让卓然给你松松筋骨!”
“暗号是‘前山有狼’对‘后山有虎’!”王二麻子忙不迭地答,生怕慢了半分,“崔头领最恨别人提他脸上的疤,那是他年轻时被仇家砍的,一提就炸毛。还有……还有他左耳朵是假的,去年跟人抢地盘时被砍了,后来用蜡做了个补上的,碰不得,一碰就发火,上次有个新来的弟兄不小心撞了一下,被他用鞭子抽得半死……”
喜欢剑里乾坤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剑里乾坤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