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是查案流程？”吴佳琪一口气哽在喉咙，简直难以置信。
虽然她对相亲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对他还是有点兴趣的，而且也不能一下就直接跳到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语境里啊。
林默点点头。
看着吴佳琪错愕的眼神，林默说：“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一会儿再以警察的身份去找你。”
这是介不介意的事儿吗？
看来兰芝阿姨说的没错，她这个儿子有种气死人而不自知的本事。
还说什么相不相亲，他从头到尾就没想着相亲的事，他就是来查案的。
吴佳琪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压压惊，看着林默贴心递过来的纸巾，那口气顿时又窜了上来。
她平复下想揍他的冲动，擦了擦嘴，“好吧，你说。”
他一会儿再以警察的身份去找她，那不是多一道程序，更加浪费时间。
林默确定她真的不介意后开口，“钟飞和雷杰都是肿瘤科的，也是同门的师兄弟，现在一个主攻肝癌方向，一个主攻胃癌方向，他们的关系你认为怎么样？”
“关系？其实不太清楚，关系看起来应该挺好的，但是，你知道成年人嘛，谁和谁看起来关系不好，都礼貌客气热情着呢，即使有什么不对付的，也不会放在表面。”
“那关于他们的专业能力和人品？”
“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都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肿瘤科顶一顶二的，人品的话，很难判断，不过，在他们科室和患者中口碑都是很好的，人品应该挺好的吧。”
“他们，有没有可能泄露患者信息？”
吴佳琪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我们医院的患者信息……”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因为她不敢保证绝对。
她还是不敢相信，后背却突然窜起一股阴冷，喃喃道：“不会的，我我爸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吴佳琪的父亲吴忠明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
如果出现这种问题，那……
吴佳琪有点慌乱。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管理出现漏洞，患者信息泄露，漏了多少？
漏掉信息的那些患者会有什么问题，发生什么样的事，吴佳琪脑海里顿时涌进各种糟糕的画面，倒卖器官？非法人体实验？
如果是这样，那泰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彻底完蛋了。
没有人会再相信这家医院。
眼见她越来越慌乱，脸色都煞白了，林默慌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吴小姐，吴小姐！”
吴佳琪回神，怔怔地看着他。
林默说：“吴小姐，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猜测你们医院有可能存在患者信息泄露的问题，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我这就回去问个清楚！”说着她猛地站起来，就要回医院。
林默起身拦住，“吴小姐，我说了只是猜测，你别慌。”
吴佳琪喊道：“我怎么能不慌？这家医院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们一家子的心血，我姑姑、我大伯、我三叔，还有我都在这家医院，我爷爷从前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奶奶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是哪个混蛋敢泄露患者信息？我现在要去问个清楚！”
“冷静！你这样是问不清楚的。”
吴佳琪狠狠一怔，问不清楚？那现在该怎么办？
林默把她推到座位上，安抚道：“你先冷静，只是猜测，不一定就有问题，这件事只能暗中查探，推到明面上来不但查不清楚，还会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败坏医院的名声。”
“你信任你父亲吗？”
“当然！”吴佳琪坚定道：“我爸值得信任，他也不会做出泄露患者信息的事情，我们一家都在这医院里，他没有必要也绝对不会，肯定是手底下的人，是谁出了问题。”
“好，那这件事就让吴院长去处理。具体情况我还是和他说比较好。”
吴佳琪乖乖点头。
林默失笑，“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冲？听风就是雨，我都说了暂时只是猜测，你脑子里想到什么这么激动？”
吴佳琪羞赧垂头，“患者信息泄露可是大事，不管怎么样都得查清楚？你最开始问的是钟飞教授和雷杰教授，他们是不是问题最大？”
“不一定，只是我发现的两个患者的主治医生分别是他们，所以才会多问一句。患者信息也不是只有医生知道。”
“对，信息管理部、护士站、医生都能查看患者信息。”能接触到信息的人太多了，很杂乱，不太好查。
吴佳琪顿了顿，她想到另一个问题，有些不敢问，但还是开口，“那两个患者……”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好吧。我刚才想患者信息泄露有可能是倒卖器官或者是非法人体实验，所以，我……刚才，不好意思。”
“没关系。”
非法人体实验，这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林默。
毒蛇在做新型毒品的人体实验，好观察kratom的化学反应，为什么不是在一个固定隐秘的场所？为什么会让患者仍旧在自己的家里？
只是服用基本原始粗加工的kratom叶子和加入羟基的粉状或者胶囊状的kratom。
这样不但很难精确地记录数据和人体反应，每次去还得费劲地躲避周围人，以免被发现不对劲，这样做在人没有失踪，没有死。
而且患者压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的情况下，确实不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可是也很麻烦。
李航案，李航被胁迫做的事情是什么？秦凯！
甄秀珍案，白洛洛又做了什么？除了引他入杀局还做了什么？对，她给毒蛇传了一句话，传话的对象是秦宏天！
所有之前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疏通。
将李航和白洛洛推出来，将他们选中的两个实验体暴露在警察的视野中，并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指向——秦宏天！
他们在不断地透露出各种细节，将警方的视野转到秦宏天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争夺势力，暗中点火，黑吃黑吗？
林默的神色凝重起来，那在碧水村“告知”他极有可能与秦宏天有关的尸体在湖底——闻山，他是祭司这边的人？
不对，前两天他明明还看见闻山站在秦宏天身边，他为了帮秦宏天遮掩还对他动了手。
那他是秦宏天的人？
可还是不对，不对，不对！闻山这个人的行为看起来通通都不对！
“林警官，林警官？”吴佳琪在林默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林默回神，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没事。”
他端起咖啡，想喝一口缓缓神，可咖啡已经冷了，于是，他又只好放下，玻璃外的场景和天气阴沉又灰败，零星抱团飘下来的雪看起来也有点脏。
在夜晚霓虹灯烘托下繁华热闹的城市，原来在白天的时候看起来脏兮兮的。
在吴佳琪的引荐下，林默见了她的父亲，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吴忠明，把事情简单说明，只是猜测，患者信息是否泄露得看吴忠明查的结果。
林默刚钻进丰田汉兰达，张兰芝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妈。”
他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也只有机会说这两个字，张兰芝女士的话就像轰炸机一样轰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姑娘是不是很漂亮温柔？妈都说了，给你选的一定不会差。姑娘对你满不满意？你没说话让人家心里不舒服吧？”
“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约会了？我没有催你回来啊，你晚点回来，陪人家逛逛街……”
“那个，妈，我马上就回来了。”
林默强行打断，“我和吴小姐没有约会，就只是聊了聊。”
“我就是问你聊得怎么样嘛？”
“聊得挺好的。”怕张兰芝女士又一顿轰炸，他急忙补充，“但是我们对对方都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兴趣。”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张兰芝女士泄气的声音，不死心地问道：“一点都没有吗？要不，你们再试着了解了解，万一有呢，对吧？”
“没有，不用了。开车呢，回去再说。”
“好吧，那你开车慢点。”
“嗯，知道了。”
林默挂断电话，心里无端地有些烦躁。
他不是觉得母亲给自己安排相亲很烦，而是说到谈恋爱结婚的话题，他总是想起灶火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那一锅玉米排骨汤。
无来由，不受控制。
越是想起就越觉得自己懦弱，分明已经将那个人划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可还是……
他从外套兜里摸出烟盒，打开一看，只剩最后一支。
抽出香烟，点燃，烟雾缭绕，若有若无地遮掩住他的眉眼，书卷气被冲淡，车窗映照的侧脸轮廓深邃阴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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