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牵着小福圆的手，被几个儿媳妇簇拥着跟着小李氏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远远的就听到里头传来隐约说话声。
“这是以前我老祖母住的院子。”
甄氏对小福圆以及几个儿媳妇介绍院子。
实际上从小李氏的院子到老夫人的院子，一路走来，甄氏给小福圆和谢春桃等人不住的介绍。
小福圆知道了娘亲在一块奇石下栽了跟头，知道哪棵树是甄氏亲手栽下的，知道哪片花丛是甄氏扑过蝶的……
可以说，整个镇国公府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装满了甄氏的回忆。
小李氏浑身不自在。
愈发觉得自家是鸠占鹊巢了。
本来是请甄氏来做客的，甄氏却反客为主了。
“难得姑母还记得，姑母您就在家里住几日，反正这也是您的家。”
小李氏的儿媳妇佟氏，不清楚甄家二房和大房的那些过去的弯弯绕，更不知道甄氏被祖母和公爹卖掉的经过。
见甄氏对园子如数家珍，想到甄氏流落在外的经历，心下颇为同情，因此热情相邀。
“是啊，姑母您要不带着小表妹在家里住几日。”
烂漫的甄知夏和佟氏一样，同样不清楚自家祖母和父亲对甄氏做下的歹毒事，帮着佟氏相邀。
她觉得大姑母和小表妹以及几个表嫂的做派，比二姑母母子仨讨喜，甚至讨喜程度超过自己的亲姑母甄萍和表姐范凌仪。
甄氏笑了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这个院子如今是老夫人住着。”小李氏对甄氏说道。
甄氏点头，说道：“该的，这院子一直都是老封君住的。如今大伯母也成了老封君，可不就得住这里。”
小李氏心里一刺，不知道甄氏说这话是讽刺还是真的那样想。
一边说着话，白家人跟着小李氏穿过紫藤花缠绕的垂花门，又穿过了一道长廊，来到老夫人的正房。
张嬷嬷迎了出来，对着甄氏喊了一声大小姐。
甄氏点了点头。
张嬷嬷撩开帘子，将甄氏等人请了进去。
小福圆跟着娘亲来到正堂，一屋子的人瞬间停止说话。
小福圆看到满屋子熟人。
甄萍范凌仪母子俩，陈姨妈母女仨。
除此之外，还有小福圆不认识的一些贵妇贵女。
大家团团围着老夫人。
老夫人带着抹额，歪斜着靠在塌上，身后的一个丫鬟在给她捏肩揉腿。
“老夫人，大妹妹到了。”小李氏赔笑说道。
老夫人眼皮子一抬，说道：“来了。”
稳稳的靠在榻上，等甄氏等人行礼。
甄氏却没有行礼，赞道：“大伯母好兴致。”
陈姨妈和甄萍见到甄氏，脸上僵住。
她们一点都不欢迎甄氏的到来。
尤其是甄萍，眼神对上田麦苗，恨不得让田麦苗原地消失。
围坐的贵妇们，基本都是甄氏幼年在京城时各家千金，大家小时候也都见过。
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彼此之间很是陌生。
得知甄氏回来了，有的人家派人送了礼，有的人家在观望，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甄氏。
有人好奇，有人激动。
“老夫人好。”
白老太太主动向前行礼。
老夫人心里略觉好受了些。
“多少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我年轻时和我婆婆来给老夫人请安，就是这个院子。老夫人留我和婆婆在住了两天，临走时老夫人还赏了我一件狐狸毛大氅一大包袱衣裳，四套头面首饰。”
白老太太像闲聊一样，不过说的话镇国公府老夫人却不爱听。
白老太太嘴里的“老夫人”自然是指从前的老封君，老夫人的太婆婆。
“不过后来甄府遭难时，那大氅衣裳头饰最后都被我当了，换的银子赎回了我儿媳妇。”
白老太太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让躺在美人榻上的老夫人脖子酸痛。
啥意思？
这是暗讽她无情无义卖了甄氏？
“芙儿命好，能得到白家照应，我镇国公府感激不尽。”老夫人恍若没听到白老太太话里的讽刺，轻笑着说道。
“这不值什么。老夫人别怨我提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实在是我一看到您就想到了先前的老夫人。她也作古那么多年了，我白家能顺利的救出芙儿，都是她老人家在天上保佑。”白老太太眼含热泪，双手合十。
老夫人心潮起伏。
这老婆子是来讨债的还是做客的，怎么总是提及从前的事。
“您许久没有来京城了，现在的镇国公府也变了。”
老夫人意思是，过去的甄府没了，如今的镇国公府是他们大房的。
围坐的贵妇们，稳稳的吃瓜。
各人的心思都在浮动，只怕当初甄氏被卖到扬州另有隐情。
“大妹妹，外甥女儿都站累了，坐吧。”
小李氏脸上闪现一丝丝尴尬，也不让甄氏行礼了，劝说甄氏带着小福圆赶紧坐下。
“姐姐，咱们家里长辈也就大伯母了，您早该来家瞧瞧的。”陈姨妈颇为埋怨甄氏不给老夫人面子，同时她指责甄氏也是想在老夫人跟前卖个好的意思。
“只有一个长辈？你把太后放哪里了？”甄氏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陈姨妈意识到自己失了言，一时语塞。
“芙儿，你多心了。太后她是天家人，和咱们家是君臣之分。咱们才是一家子，蓉儿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今儿你能家来大伯母特别高兴，咱们今儿设宴好好热闹热闹。”
老夫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伸出腿让小丫头继续捶。
“能够来到自家，我也很高兴。”甄氏加重了“自家”。
镇国公府老太太心里冷笑，还自家，她倒要甄氏看看，如今的镇国公府是谁说的算。
她故意令小李氏在三门外接甄氏，让甄氏一路走一路看，所经一草一木都会刺激到甄氏。但那又如何，如今一草一木都是她的子孙的。
小李氏见气氛渐冷，上来调节气氛，说道：“今儿约大家来，是家里两位妹妹回来了，也让大家一起为我甄家高兴高兴。”
众人这才又说笑起来。
“咱们大妹妹现在是状元之母，这位是福荣郡主，很是得太后、皇上、皇后喜爱。”
婆婆和甄氏的话里话外带着不和的意味。
小李氏见大家的眼神落在甄氏和小福圆身上，忙不迭给大家介绍，也希望能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毕竟在外人眼里，甄氏和镇国公府是一体的。
更何况，太后肯定也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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