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摇头，表示不知。
也对，霍宁君和她们关系淡淡，青水并不会将太多注意力放在上面。
沈瑶摸了摸下巴，带上青水去了一趟霍宁君处。
意料之内地没有见到霍宁君本人，就连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惶惶不安。
单纯绕了一圈回到小院，沈瑶干脆将这件事讲给柳景晏。
柳景晏还在养伤，人就躺在房间每日吃吃喝喝。
消瘦的脸蛋重新挂了些肉，摸起来更不似早前扎手。
“铭钰的事，大哥早有预料，”柳景盛不是一直在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妖族防线，和柳父一起领导众人抵御妖族入侵。
“大嫂虽说在其他事情上急了些，但对铭钰一向上心，”不然纵使庄子上的大夫医术高超，也不能让柳铭钰平安至今，可见霍宁君这么些年付出多少。
夫妻两人都闹不懂柳铭钰的病到底为何会越来越重，直到霍宁君大闹起来，沈瑶才隐约听明白内情关联。
感情还是霍家自己惹的祸，霍宁君氏族出身，在知自己无法继续孕育子嗣后，最终还是选择与家族和解，接新人入府。
之前沈瑶就曾因这件事和霍宁君不大不小地互刺过。
以为霍宁君会放弃这种明显不切实际的打算，不想这人另辟蹊径，没有选择愿意的庶女进门，而是选择不愿意的庶女进门。
‘可能是单纯以为不愿意的人，会不想和她争权？’
沈瑶勾唇微笑，觉得霍宁君想太多，是怎么敢让心怀不满之人进门的，怕死的不够快？
十几岁的少女，正处于容易冲动，思虑不周的年纪。
霍家本就乱，霍宁君又太高估自己的本事。这不，亲儿子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了。
‘宿主，你们人类不是惯会看重家族荣耀吗？’怎么还反过来自相残杀，不划算又伤人伤己。
‘家族荣耀也得看人，只有享受到的人才会看重它，一直受它压迫的人，只会迫不及待地伸手反抗。’
人家庶女也不想贪图富贵，霍宁君以己度人，必受反噬。
如今再看看柳铭钰的遭遇，不就是自找苦吃，恐怕心里悔的不行，可惜没有回头路。
被一人一统吐槽的霍宁君岂止是悔，她还又怨又恨。
尽管搞事之人已经被她送回霍家，下场不必多说，可她的钰儿，这是在剜自己的心啊。
婢女都在劝霍宁君冷静，柳铭钰还没咽气，如今当主子的哭哭啼啼更显晦气。
因为这件事，柳景盛直接从妖族防线换下回来。
整个庄子上的大夫都被叫过去医治柳铭钰，连柳景晏这边都有些忽略。
所幸柳景晏的身体恢复大好，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不然又是一桩能记在心里当疙瘩的事。
到底逆天改命不可取，柳铭钰从生下来就一直在吃药，哪怕去了也没能逃脱房间里的药香。
霍宁君在听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吵着嚷着让那庶女给儿子赔命。
柳景盛全程冷眼旁观，留下几日又匆匆返回妖族防线，好似刚刚没得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柳景晏倒是能理解，当着沈瑶的面如此这般解释一通，并没有说服沈瑶，反而让沈瑶认定柳景盛足够理智冷酷，是一位合格的家主，却不是一个好丈夫。
还好自己选的是柳景晏，不然如今哭哭啼啼的只怕是她。
‘宿主，你不会将日子过成这样，’系统说话底气十足。
‘我只会在起心思的时候，直接被柳家的人摁死。’
沈瑶嗤笑，古代氏族的嫡长子身份不是一般的重。
她能靠孩子上位嫁给柳景晏，却不能以同样的手段嫁给柳景盛。
究其根本，还是这两个人身份不同，所代表的利益有大有小。
眼睛看向庭院深处，‘霍宁君的少夫人做到头了。’
没有儿子，还得罪娘家，柳家又不是完全站她。
“我这一生，还真是失败，”霍宁君自说自话。
相比之前的贵妇人形象，如今的霍宁君瘦成一把骨头，满面沧桑不知从何说起。
自柳铭钰去了之后，霍宁君的情况就不怎么好。
先不说柳家这边，单是霍家不上门探望就很能表明态度。
霍宁君当初将进门的庶女扭送回家引发不少揣测，何况后面柳铭钰病逝，柳家虽未声张却也低调办了丧事。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些关系。
再将其关联到一起，真相呼之欲出，霍家摇摇欲坠的名声更是跌落谷底。
霍家能原谅肆意妄为的霍宁君才怪，他们巴不得霍宁君出事，也好再送一个女子过来联姻。
霍宁君能不知道霍家的心思吗？从小到大都在霍家生活，她对这件事情的走向了如指掌。
可又能怪谁呢？明知三妹不喜欢入府为妾，自己却还是一再拿捏对方威胁对方，最后造成眼前这种局势。
霍宁君怨天怨地怨自己，眼角泪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又哭又笑好似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晚了，一切都晚了。
有些事没有回头路可走，等待霍宁君的注定是一场死局。
…………
“你最近可有去看景盛媳妇？”柳夫人神色疲倦，坐在榻上斜靠着身后的软枕，说不出的怪异。
沈瑶语气乖巧，“大嫂情绪不高，儿媳平日不好去的太过频繁。”
沈瑶的三个孩子一切都好，霍宁君却是忙忙碌碌好一阵儿，结果什么都没有。两人对比太惨烈，沈瑶不愿意这个时候跑过去戳人伤口。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万一对方临死之前打算拉个垫背，岂不是无妄之灾？
“唉，不去也好，”柳夫人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什么，“让她自己想明白吧，旁人劝不了。”
能劝什么？霍宁君未来之路肉眼可见的灰暗一片。
柳夫人倒不是担心待在柳府，霍宁君会遭受苛责。
可霍家不是好相与的，除非霍宁君从此不再出门，与霍家的血缘关系断掉，不然柳家能顾得住一时，却顾不住一世，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立住才能往前走。
柳夫人的言外之意沈瑶理解，对这件事她也不发表什么建议。
是死是活，端看霍宁君怎么选，是不想挣扎地走向死亡成全霍家心思，还是奋起反抗为自己赚来一条生路绝了霍家心思，都是霍宁君自己的事。
沈瑶的心一直都是冷的，只不过为了更好的生活，她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融入其中。
柳景晏身体大好，光从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
沈瑶回来时，正好碰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柳景晏，她忙扬起笑脸走过去，手搭在肩膀轻推了推，“怎么不回屋？”
晌午的光线太足，对柳景晏来说还是有些刺眼。
柳景晏笑笑，拉着沈瑶的手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沈瑶：……
沈瑶脸色嫣红，挥了挥手让青水带人离开，自己则扭头嗔了眼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胡闹什么，下人们都在。”
亲密的事私下做才好，放在明面上岂不是让她不好意思。
沈瑶轻啐了口柳景晏，不知道这人怎么越来越放纵，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细碎的笑声从柳景晏嘴角溢出，他摸了摸沈瑶头顶，干脆将人拥进怀里紧紧搂住不松开。
“我们是夫妻，亲密些感情才好，”他也是战场上死过一次的人，对有些事情早就看开。
手不自觉地摸上沈瑶漂亮的脸蛋，柳景晏心道他若不珍惜，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悔的机会。
只有快要失去时才觉得难舍，柳景晏柔声说起自己这段时间都在，会用心陪伴她每一天。
沈瑶：……嗯？？？
柳景晏是不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她自觉每天做事不变，就算照顾对方也符合身份，怎么对方就能由喜欢变成真爱并且还要至死不渝呢。
身体靠在柳景晏怀里，沈瑶暗中分析自己先前的举动，确定没有额外用意，只当柳景晏这是人在脆弱时会产生的依赖感。
反正她不吃亏，也没想过再找，柳景晏爱她正好，她也能过的更自在。
实际上，这不过是量变引起质变，加上霍宁君一事的发酵，对比沈瑶，柳景晏更有了对珍惜二字的深刻理解。
人人都说男子当顶天立地建功立业，柳景晏自是赞同，可在生死之间一朝顿悟明白心有所想，他便觉得以往在乎的事多有虚假空泛。
或许也有自己贪生怕死的缘故，柳景晏自嘲一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每个人选择不同，他成不了大业，护好小家也是一桩幸事。
凑到沈瑶耳边说着他接下来的打算，柳景晏嗓音低沉，像一只拨动沈瑶心弦的小羽毛，酥麻酸胀痒，忍不住沉溺其中。
有着三个崽的努力勤奋，沈瑶对崽儿爹的要求就不会太高。
柳景晏不管是容貌，性情，家世都是中上之选，沈瑶笑着伸手环住对方脖颈，提议外面春光不错，他们是该出门踏青。
“好”
“明日就去”
“明日一早”
“……”
人想上进可能会很累，可想躺平享受生活就很容易。
摆烂当咸鱼嘛，沈瑶最有发言权，毕竟她在这里上进的日子实在不多。
拉着大彻大悟的柳景晏以自家小院为圆心，整个庄子为辐射范围，两个人每日早早出门，黑幕降临时才会悠悠回来。
如此这般潇洒，哪怕三个孩子跟随柳修文历练结束，夫妻两个游玩的脚步还是没能停止。
为此，柳铭瑄三人还颇为难过，他们不重要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们要修习功法，娘亲与你们爹爹帮不上忙，”就不留在原地碍眼讨嫌。
“你们随曾祖修习，不可懈怠，更不可三心二意，爹爹与你们娘亲出门，不会忘记带给你们的礼物。”
柳景晏棒子和甜枣使用的刚刚好，成功化解要闹起来的三个孩子。
转头与柳修文诚恳建议可适当增加三个孩子的修习时辰，柳景晏风姿翩翩地拉着沈瑶继续游玩。
有道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沈瑶和柳景晏相处默契，越发适应与对方的生活。
在柳铭瑄和柳铭霏十五岁那年，沈瑶再次有孕诞下一子，名柳铭瑾。
柳铭瑾资质自不必说，系统药丸不能白吃。
添了一个孩子，并没有拦住沈瑶与柳景晏游山玩水的乐趣与兴致。
待到孩子满月，身体禁得起颠簸，便随亲生爹娘两人一起离开庄子。
等到柳铭瑾到了修炼的年纪，就被柳景晏送回来享受到与三个哥姐同样的待遇，而沈瑶与柳景晏再一次恢复二人世界，依旧甜甜蜜蜜。
有的人能岁月静好，必然是因为有的人在负重前行。
替沈瑶和柳景晏负重前行的就是已经长大的柳铭瑄三兄妹。
资质强横武力高超，三人自从随曾祖历练一次，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天下之大没有他们不敢闯的地方。
为此，柳修文还特意跟随保护，确定他们安全无虞才慢慢松手。
其中成就最高且极有名声的当属顶着和尚头的柳铭宸。
尽管没入寺庙修行，但柳铭宸出手就是佛门典籍，也是想让人忘记都难。
柳铭瑄和柳铭霏为此没少替弟弟柳铭宸担忧，怕佛门不讲规矩，直接将人抢过去当真和尚。
所幸佛门处理手段温和，只是以俗家弟子的名头收其为徒，让柳家众人放了心。
不过沈瑶看着柳铭宸的举动，还是担心这人想不开去了佛门。
“放心，如今柳家今非昔比，三方势力混战，都在争取柳家支持，佛门不会选择此时与柳家为敌。”
柳景晏还是喜欢从局势分析，几年时间过去，卫国早就随着洛京城破而结束。
如今卫国被大小氏族割据数块，其中最大的当属云、程、林三家。
被柳修文看好的林家果然有些气运在身上，突出重围拉下付家，最终挤进三大势力末尾。
明面上，柳家与三方都保持克制；私底下，与林家关系最为亲近。
只是碍于早前合作事宜，柳家不便跳出来明目张胆支持，这才显出柳家特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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