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去接新装备去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一开始没有轮到的现在也都轮到了。
很多干部也去学习了。
每一条船上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就连炊事班的曹化兵都去了。
现在619艇上能顶大梁的都没有了。
江虎这个非艇员人员承担了帆缆和炊事班这两个最重的工作任务。
这样的状态里，江虎十分敏锐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现在艇上其他战位的工作基本就可以说是没有，但出海是必须有会起抛锚且反应迅速的人员操作的。
不出海，整条船都没有工作，但却不能不吃饭。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下船，那么这两项工作谁来挑大梁？
江虎并非正儿八经艇上的编制，619现在却把江虎当成艇上的重要人员使用。
虽然江虎并不讨厌去做这件事情，但有些人始终只是默认江虎的任劳任怨和当牛做马，江虎身体上不累，心理上却多少有了点儿不自在。
水警区领导关注不到这么一艘破艇上的工作，大队领导难道看不出来？
即便是如此，李乃军为什么看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关系好，知道大家都不在意这一些，江虎最初也是这么想。
但从江虎去年下船，一直持续到现在3月份了，半年都过去了。
江虎多少有点儿感觉不痛快。
有两件事情让江虎更不痛快。
第一件是褚柔和刘正晓之前给江虎说的。
第二件是关于吃饭的问题。
暂且不提第一件，只说目前艇上吃饭的问题。
由于三个月后619就会报废，如今艇上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口子人。
之前采买都是上市黄兴负责，但现在黄兴去学习去了，采买和炒菜的活儿就交给了江虎。
给江虎配了俩会切菜的之后，李乃军就不管了。
配菜的就是和江虎关系不错的李祥和一个年底退伍的两年兵，名叫王超。
这天江虎在艇上准备炒菜，忽然发现油没有了。
于是江虎让王超去供应站提一桶油。
王超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供应站那边不给。
江虎就疑惑了。
也不是不认识，王超还能为了两桶油跑路不成？
于是江虎让李祥骑着电动三轮去拉油，结果没一会儿李祥也回来了，说供应站那边还是不给。
“人家那边大姨说了，说必须上市来，不是谁都能签字的。”
江虎一听有些来气，道：
“你跟我一块儿去一趟。”
江虎带着李祥来到供应站。
供应站大姨对江虎可是十分客气，这是个帅气的名人啊。
江虎很顺利就领了两桶花生油。
领完签字的时候，江虎就问了：
“大姨，为什么我班里的人来领你们不给呢？”
大姨道：“不是我们不给，其实以前这样就不正规，只有上市才可以。”
“那我也不是上市啊，艇上根本就没有任命上市。”江虎道。
大姨瞅了瞅周围没人，低声八卦道：
“虎子，我给你说昂，你可别告诉别人！你艇长专门来过一趟，说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能给东西，就算是你来的话，烟酒饮料洗发水啥的能不给你就不给你，说这都是伙食费……”
江虎一愣，随后脸色未变，但心里却冷了起来。
艇员每人每月120块钱的水果票，随便换等额的东西。
但炊事班人员一直都是发两张。
为什么？
因为炊事班的人辛苦。
一年到头无论寒暑还是法定节假日，炊事班从来不能休息，一休息艇上就没饭吃。
工作条件艰苦不说，出海的时候做饭很困难，甚至有时候一边晕船呕吐还得一边操作。
这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艇员的伙食费难道都用在吃上了？
江虎这段时间才知道，真正用在吃饭上的钱也就是一半。
那另一半呢？
炊事班战士的拿个饮料喝虽然不正当，但没人说什么，也都理解。
黄兴学习一走，江虎没事儿就给帮厨的李祥和王超拿个饮料拿个烟啥的，钱也不多，但能让李祥和王超感激艇上，干活更好。
现在可好，这么点逼钱弄成这个逼样。
别人缺钱，江虎缺钱吗？
两百万的路虎在水兵浴池门口吃灰，江虎一眼都不瞅。
李乃军这样关系好的人想开随便去开。
江虎家里给部队250头牛，两大车牛奶。
这多少钱？
江虎眨眼没？
江虎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不爽。
现在江虎帮艇上干着最苦最累最不应该他干的活儿，竟然遭到了这样的小心眼？
作为一个有着心灵洁癖的人，江虎怒了。
供应站超市的大姨虽然八卦，但在这样的事儿上绝对不会撒谎骗江虎。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还会摊上麻烦。
江虎听完大姨一说，笑道：
“大姨，以后李祥和王超来拿东西别走艇上了，直接挂我的账，我不缺钱。”
“大姨知道你敞亮。”
“行。”
江虎带着李祥从供应站出来，李祥把两桶油放在电动三轮上，江虎掏出来烟点了一根。
李祥看到江虎脸色不好看，小心翼翼问：
“虎子，艇长应该不是针对你，他不会犯傻。”
江虎点点头，脸色不悦开始数落起来。
“我知道他不是针对我，但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他可以把咱们叫一块儿，哪怕撒个谎说对这些小账目也查得严了啥的都可以，我最反感是就是这样带着不信任先来找大姨说，要不是大姨和我关系好我还真不知道！”
“艇上所有的花销，不全是伙食费来的？”
“你不让人把伙食费用在吃饭之外的地方，你自己是不是得先把自己的腚擦干净？”
“作为艇领导，自己拿着艇员的伙食费去干别的，辛辛苦苦做饭的人抽个烟喝个饮料都不行了？”
江虎忍了忍，还是没把“脸都不要了”说出来。
对于李乃军，一起玩确实可以。
每个人身处的位置不一样，江虎也理解每个位置有每个位置的道道。
有些事儿不是钱的事儿，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江虎会膈应。
全艇没人愿意干炊事班，在619报废之前，大家在各自战位上比谁都舒服。
李祥是无聊，更是冲着江虎来了炊事班，王超是性格软弱被安排过来了。
江虎要是对俩人不好，自己心里都不得劲儿。
艇上要是对俩人不好，艇领导这样做，江虎虽然和李乃军关系没得说，但也得出手了。
有些事儿，毕竟不能全看关系好坏。
得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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