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善若水正在医疗救治区忙碌的时候，林管家带着梁广坤来了。
梁广坤一见善若水就道：“县主，请你救救云芝。”
善若水瞧着梁广坤的神色很是惊惶焦急，心下一咯噔：“顾阿姊怎么啦？”
“云芝提前发动，难产，孩子在腹中生不下来。”
善若水对春芽道：“替我准备药箱，另外将兰枝叫来一起去梁府。”
在春芽去叫兰枝的时候，善若水问梁广坤：“顾阿姊为什么会提前发动？”
梁广坤支支吾吾。
善若水便知里面定有梁家后宅那些不可说的阴私勾当，转而问道：“顾阿姊发作多久了？”
“八个时辰前发作的。”
发作这么久了？那可很是危险！
春芽将兰枝唤来后，善若水带着她们二人去了梁府。
到达产房前，善若水见到等在那里的顾元晋。
一向飘逸出尘、淡然自若的顾元晋此时也难掩不安。
虽然脸上没太表现出来，但是不断上下交错的双手、来回转圈的步伐表现出他内心的焦躁和担心。
见到善若水，顾元晋神色松了一松，可一眼瞥见善若水微挺的腹部时又讶异了一下。
善若水没多耽搁，只与顾元晋微一点头就进了产房。
产房内，顾云芝的阿母神色肃穆端坐，还有几个产婆围着顾云芝，而顾云芝已疼晕过去。
当善若水一看到顾云芝的肚子时就“咯噔”了一下，顾云芝的肚子比平常孕妇的肚子大出不少。
善若水问顾云芝的阿母：“夫人，阿姊是什么情况？”
顾云芝的阿母沉着脸道：
“产婆说胎儿太大、云芝的骨盆又不够宽，加之云芝又折腾了许久，因此生不出来了。”
善若水替顾云芝诊了下脉，她的心沉到了心底。
顾云芝目前的情况确实如产婆所说，顺产是生不下来的。
好在因为兰枝的主攻方向是妇产科，善若水为了让兰枝以后在妇产科上有独到优势，很是用心钻研过一番。
善若水对顾云芝的阿母道：“夫人，你随我出去一下。”
顾云芝的阿母交待了一下她的亲信老媪照看顾云芝，随着善若水走出产房。
“夫人，产婆给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她们说母子二人只能保其一。”
“那她们说的具体做法是什么？”
虽然诧异于善若水如此问，但顾云芝的阿母知道善若水不是寻常医师可比，其医术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因此说道：
“保大人，就是一碗落胎药下去，胎儿死、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保孩子相对来说简单，直接剖开肚子取子。”
善若水心道：果然都是这一套！
“那夫人你们的意见呢？”
“自然是保云芝。可是云芝让我们去找你，说你一定有办法。”
善若水沉吟不语。
顾元晋走了过来。
见善若水如此神色，顾元晋便知善若水有其他办法，遂道：“县主是不是有办法？”
善若水看着顾元晋道：
“顾阿姊目前的状况确实如产婆所说是不能正常顺产的，但我有一个想法，古书上也有记载，但是据我所知当今并未有人施行。”
顾元晋缓缓道：“你说的古书上的记载是不是陆终夫人坼剖而产法？”【注1】
顾云芝的阿母一听到“坼剖而产”四字脸色就变了，“不行，这就是保孩子的做法。”
顾元晋对他阿母道：“你先别急。县主从来不是空口说大话之人，没有一定把握的话她不会说出来。”
顾云芝的阿母还是很信重她这个长子，见顾元晋如此说话便安静下来。
善若水道：
“我说的的确是坼剖而产法，不过我不是仅凭古书记载就认为可行，而是经过细细揣摩，也有相辅的手术用具和药物。”
顾元晋道：“你细细说来。”
“我研究过妇人腹部结构，有腹壁和宫腔。
坼剖产就是在妇人的腹上一层一层划开腹壁和宫腔，将产儿从宫腔取出，再将宫腔清理干净、然后再逐层缝合宫腔和腹壁的手术。
但是坼剖产手术有几大难处与危险：
一是如何保证正确无误地划开妇人的腹部和宫腔？
我曾在尸体上练习过，为此还准备了相应的刀具和器械，也炼制出可令人昏迷一个时辰不醒的醉心散，一层一层划开腹壁和宫腔不是问题。
二是大出血。
这一点我无法保证。不过我的针灸之术和止血药止血的效果都还不错。
三是缝合。
顾阿兄你见识过我的缝合之术，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最后一个风险是感染。
这一点我也不能保证，而且是我最没把握的。
我只能给顾阿姊用最好的药。”
善若水并不夸大其词，而是将剖腹产的可行性与可能会有的风险一一道来。
顾元晋陷入了沉思。
他见过善若水解剖尸体，善若水手法之娴熟是那些专门验尸体的官吏也不及的，相信在做坼剖产的技术上没问题。
可是也正如她所说：她保证不了产妇会不会大出血、会不会感染？
可是，她曾制过那么多止血和预防感染的药物，虽然说那些药物主要是用在被刀剑砍伤的将士身上，但被刀剑砍伤与被手术刀割开其实是差不多的伤。
既然那些药物能救回那么多将士的命，按理来说也能救回做坼剖产的产妇。
这样想着，顾元晋下定了决心。
“我与阿母还有云芝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顾阿姊目前的情况不能拖太久，否则对她和腹中胎儿都会造成危险。”
顾元晋沉声答道：“好。”
顾元晋拉着他阿母去了一边商量，梁广坤见善若水大着肚子不方便落座，让人给她搬了椅子过来。
虽然不知道顾云芝会不会答应坼剖产，但善若水坐下后，还是在脑中细细构想坼剖产的每个步骤，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以及应对解决的办法。
善若水在这边思考坼剖产手术，另一边的顾元晋也在努力说服他阿母。
“阿母，如果按之前产婆之言只能保大或保小我肯定选择保云芝，可现在县主提出了另一种方案，有可能将大人和小孩都保住，为什么不一试？”
“可是，县主刚才也说了，坼剖产手术有风险。”
“是，但假若云芝失去这个儿子，她以后在梁府会艰难不少。”
顾元晋的阿母没有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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