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人排起长队，从医馆门口，一直排到那边的街角。这是州府衙门在城内设立的四处医馆之一，是最早设立的，也是来看病人最多的医馆。
医馆之内，四位坐堂郎中忙得不可开交，每位郎中身边，都有四个学徒伺候打下手。这学徒，都是两男两女。按照原本帝国风俗，郎中几乎都是男人，女子很少。
九原行省官府设立的医馆，则不同。林园强令，必须增加一半女子学徒。在治病救人上，女医官与男医官同权。官府设立的医馆，不收分文，还给免费针灸，推拿。
开出的药方，需要百姓自己去街坊的药铺抓药。这在帝国，是从未有的创举。林园此前，在几个州县，试行过。如今，他在九原行省全面铺开，州城，县城，都要有官府设立的免费医馆。
刚开始，行省的布政使们，小心翼翼和他提起，怕是费用巨大，官府撑不住多少时日。林园并未理会这些异议，坚持推行。
几个月下来，各地官府的布政使们发现，增加几处医馆，无非是多几个医官的俸禄而已，于官府而言，不值一提。而对普通百姓，尤其是那些穷困百姓，这免费医馆，可是大救星。
以前看病，要给诊金，再付药费。如今不用诊金，只需药费，可是省了不少钱。欧阳玉书陪着林园，就站在医馆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百姓。
他对厂公的一片苦心，大为感动。官僚他见得多了，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人，真正把贫民疾苦，放在眼里的。这世间，唯有厂公，是真心为平民着想。
“玉书，给各个巡抚发信，着他们先在巡抚衙门所属州城，建立医馆。”
“遵命，厂公。”
你为这世界做得再多，又有谁，能记得半分？他日若是你死于非命，这世间之人，也不会为你痛哭。那又如何？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总算得偿心中所愿。
做事而已，为何要别人记得？我本不属于这世间之人，也无需他们记得。林园一时间，内心交战，意兴阑珊。绕过街角，进入一家酒馆，同欧阳玉书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此时，并非饭点，酒馆内只有一位老者在自斟自饮。而两个小伙计，趴在那边桌子上打盹儿。掌柜叫起来伙计，过来招呼林园二人。
“两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老夫一同饮酒。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老者发出邀请，林园一愣。随后点点头，同欧阳玉书坐了过来。
老者衣衫朴素，面色和蔼。可林园还是能觉出，这老者内力极深，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他既然开口，想来是有深意。姑且看他，要如何？不多时，酱肉，老酒端上。
“老夫第五明阳，想不到，会在此，遇见厂公。如此年青，让人佩服。”老者开门见山，自报家门。林园也曾听说过这位第五明阳，是一位罕见的高手，似乎不怎么掺和江湖之事，多半都在四处游历。
“不知老先生，见咱家，所谓何事？”
“是有人出价三十万黄金，买厂公项上人头。”老者此言一出，欧阳玉书立刻紧张起来。他想出去，把远处跟随的护卫叫过来。林园看了他一眼，制止了这种行为。既然直接说出来，那多半，都是没有这种意思。
“想买咱家人头者，不在少数。这没什么。”
“老夫花费四个月，在厂公辖制的十八行省转悠。所到之处所见之事，都让老夫震撼不已。十五年前，老夫也来过九原。那时，这里民生凋敝，人心惶惶。都在害怕，罗刹国大兵压境，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帝国就会把这里割让出去。”
第五明阳侃侃而谈，说起当年，他在九原所见所闻。随后话锋一转，又说起如今所见所闻，处处都是欣欣向荣之相。
“就拿这免费医馆来说，昔年老夫年幼之时家贫，若是有这免费医馆，老夫娘亲，也不至于那么早就撒手人寰。厂公是奇人，心怀天下。所以，老夫想毛遂自荐，跟随厂公，做一个小小护卫也好。”
“若是老先生愿意相助，咱家自然乐意之至。”
“老夫愿意护送厂公进京，这天下，需要厂公这样的权臣。于百姓而言，帝皇还是权臣，谁对百姓好，谁就是天下之主。”
第五明阳这番话，让欧阳玉书大吃一惊。他是没想到，这样一位江湖人，居然有如此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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