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狗被他盯的紧张不已,一出口就结结巴巴,“我……我……其实我……我就想……”
田笑笑很没耐心的打断他,几乎用命令的语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
孟二狗站在树荫下,春风一吹,竟然红了脸,田笑笑注意到了,心中涌起满腹八卦,心道,这厮不会要跟自己表白吧?
虽然自己美若天仙人见人爱,但也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思及此,田笑笑心中半是傲娇半是恼怒,“快说啊,不说我可走了!”
她还有一堆事要忙,才没空陪他瞎耽误功夫。
孟二狗忙阻止,“笑笑,等下!”
“那就说,别浪费我时间。”
孟二狗还是结结巴巴犹犹豫豫,但一触及到田笑笑不耐烦的目光,只能断断续续的开口,“笑笑,那个……那个……珠儿……我……能不能……”
田笑笑皱眉,问,“怎么又扯上珠儿了?”
孟二狗见她不明白,心里又急又羞,抓在手里的衣角都差点被他扯坏,额头上更是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我……我……我……喜欢她!”
最后三个字,声若蚊虫,要不是离得近,田笑笑敢打保证,她一定听不见。
“你喜欢珠儿?”她重复他的话,问了一遍。
孟二狗猛的点头,也不知是怕田笑笑看不见,还是害怕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被瞧见丢人。
“喜欢就喜欢呗,我又不会阻止你们。”她可是一位开明的主儿,只要珠儿愿意,自己绝对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我知晓,但……但……”
田笑笑看他那表情,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说,“但珠儿不愿意是吧?”
孟二狗佩服的点头,嗯了一声,又道,“她说,她要一辈子跟在你身边。”
“这个傻珠儿!”田笑笑嘀咕了一句,看向孟二狗,问,“你当真喜欢我家珠儿?”
“嗯,喜欢,只喜欢她一人,这辈子,非她不娶。”
田笑笑真没看出来,平时吊儿郎当凶神恶煞的孟二狗竟然还是一个情种,“你别对着我说,对珠儿说去啊?”
难得,孟二狗脸上竟然露出了无奈之情,“珠儿她不听我说……”
田笑笑闷闷的笑出声,暗叹,情字当真能难倒英雄汉呀,可随即一想他之前的种种,没好气的道,“谁让你以前那么不靠谱,再说了,孟二狗,现如今,想嫁到河上村的姑娘那么多,你为何突然喜欢上我们家珠儿?”
问了一句,田笑笑继续往家方向走,孟二狗跟上,声音弱弱的回了一句,“不是突然喜欢!”
田笑笑诧异,似在询问,又像是在思虑他的话,“不是突然喜欢?那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乞巧节?”
孟二狗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但发现田笑笑压根没转身,只能忍着羞涩开口,“很早就喜欢了。”
“多早?”不会是刚来河上村吧?
那时候,容她想想哈。
不对啊,没什么接触啊,两人几乎连照面都很少打,谈何喜欢?
“你对珠儿一见钟情?”
问完,田笑笑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她那么八卦干嘛?
孟二狗想了片刻,才回答田笑笑的话,“算……算一打钟情。”
一打钟情?
田笑笑噗笑出声,半眯着眼恍然大悟道,“是你们欺负春花,被我们打的那一次?”
想起那次事情,孟二狗顿觉没脸见人,他们几个男的,打不过女子不说,还装成伤员跑去里正跟前告状,结果……可想而知,有多么的……
也是从那一次,他孟二狗的一世英名毁之一旦。
田笑笑走路带风,依稀间还是听见了孟二狗嘴里发出的那一声‘嗯’,悠悠赞道,“打出来的感情,不错嘛,难怪乞巧节那晚为了护住珠儿舍身当了肉垫。”
那时候,还被村里单身狗一阵羡慕嫉妒,说他英雄救美,没曾想,他还真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不知道珠儿……可否对他有意?
孟二狗跟在身后憨厚的笑了笑,才半是商量半是恳求的说,“老大,你能不能帮帮我?”
眼看快到家门口,田笑笑停下脚步,转身站在院外的大树下,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问,“要我怎么帮你?”
对此,其实孟二狗也不知,但既然话都说出口,怎么着也要想一个,只见他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一个自己十分忧心的问题,“要不,老大,你帮我问问珠儿的心意?”
田笑笑点点头,对孟二狗的小心思十分佩服,当真看不出来啊,孟二狗这种大咧之人,面对感情居然也有如此细腻的时候。
“要是她对你无意呢?”
她也不是打击孟二狗,珠儿虽然相貌平平,但老实本分,而且还是一个热心肠的女子,嫁给他,定是孟二狗高攀。
闻言,孟二狗立刻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回答,“还能怎么办,继续对她好呗,直到她答应我为止。”
田笑笑微微一笑,像长辈一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恒心不错,可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这样,我先探探珠儿的口风,问她对你何意,如果她不讨厌你,那你就继续,但如果她明确表示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劝你,还是另寻她人,免得以后相见尴尬。”
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一个是她的得力下属,这两人要是闹的水火不容,还怎么替她办事?
“我知晓!”孟二狗点点头,心中存有希冀。
他不信珠儿看不见自己对她的好,他更不信她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
田笑笑见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面,叹了一息,才道,“走吧,把东西交给我,再说说走访的情况!”
“是!”
……
到了傍晚,没等到孟褚奎忙完从镇上回来,倒是得来一道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小林子,你说什么?”田笑笑从屋子里跑出来,声音遽然冷了好几度。
珠儿瞧见,满脸担忧,却又无奈的冲其点了点头,来都来了,不就是想让小姐想办法帮忙吗?
“小姐,田府出事了!”小林子转身,恭着身子硬着头皮回答。
田笑笑刚刚在里面就听见了,但还是有些不信,“我爹怎么了?”
上次回家,她就感觉娘说话吞吞吐吐。
小林子突然跪下,抬起头来回答,“小姐,老爷病了,田府被要债的人围堵……”
田笑笑震惊,身子微微晃动,珠儿忙上前扶住她,只听她用颤音巍巍质问,“怎会如此?”
还要债,谁敢跑到他们田府门口撒野?而且,在她的记忆中,爹从来没为银子操过心。
小林子也不甚清楚,只知前门后门被围的水榭不通,他还是从狗洞钻出来,在镇上租了一辆马车跑来给小姐通风报信。
“小姐,一句两句我也说不清!”
田笑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提起裙摆往外面跑,还不忘厉声吼道,“还不上套赶车?珠儿,你顾好家里!”
珠儿赶忙应声,“是!”
刚跑出来,正好碰见背着柴火回来的张九同,直接命令道,“你陪我去一趟清水镇。”
张九同不知发生何事,但看小姐这般急,啥也没问,丢下柴火,跟着跳上了马车。
小林子一跃而上,和张九同并排坐在马凳上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珠儿站在院门口,望着疾驰而去的马车,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胸前,默默地祈祷,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等三人到达清水镇田府,天已经麻麻黑,那些要债的人还守在门口,前面后门都有人,看见马车上的田笑笑走下来,有认识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田小姐,你是来替你爹还债的,是吧?”
“对啊,怎么把田小姐忘了?”
“这是田老爷欠我家的字据,还麻烦田小姐兑现,我们赚钱银子也不容易。”
“就是,俺家上有老下有小,没天没地,就靠那点银子过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扰的田笑笑脑袋瓜嗡嗡响,她抬手扶额,很想不理他们,很想先进去看看爹娘,奈何,这般多的人,自己竟没有半点挣脱之力。
田笑笑清了清嗓子,使出洪荒之力吼道,“都给我闭嘴!”
吼声又清脆又凌冽,叽叽呱呱的众人纷纷闭了嘴。
田笑笑大步上前,站在高出几仗的台阶上,颇为不善的扫了扫下面,那居高临下之气,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仿佛没理的反而成了他们。
此刻,门口除了要债之人,还有围观的街坊邻里。
田笑笑冷笑,可真是那个朝代都不缺看热闹的闲人啊。
“张九同,给我守在这里,我看谁敢放肆?”
说完,田笑笑直接去敲门,并冲里面喊道,“唐叔,开门,是我,笑笑!”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可算是打开了一条细缝。
众人一瞧见开门,竟然又要冲上来。
“还钱!”
“还钱!”
要不是张九同拦着,说不定这一大群人已经冲进府中,田笑笑扭头,丢给他们一个如地狱修罗般的眼神,“放心,欠你们的,我田家一分不会少。九同,先守着,我进去看看爹娘。”
张九同重重的点头,应声道,“是,小姐!”
只要他在,绝不让这些人冲进去。
唐叔看见田笑笑,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将她迎了进去,沧桑的声音似乎又老了许多,“小姐!”
“唐叔,别担心,我先去看看爹娘!”
“好,老奴守着府门。”
田笑笑冲他点点头,大步朝里面跑去。
门外那么大的动静娘都没有出来,她心里害怕。
“娘,娘!”她跑进去,着急的唤着。
周子岚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夫君,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朝院子看去,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进来,她才回神,“笑笑,你怎么回来了?”
田笑笑进房间后停下脚步,委屈的看着周子岚,“娘,我要是不回来,怎知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周子岚动了动嘴,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对不起,笑笑!”
她也是不想让女儿担心,才一直瞒着没说,可如今,弄得这般,还是让女儿担心了。
“娘!”田笑笑生气又无奈的唤了一声,朝床上的田啸天看去,“爹怎样?”
她走过去,鼻子酸酸的,深怕这时候自己也软弱的掉下泪来。
周子岚背对着女儿,将脸上的泪痕擦掉,转过头来,走到床边,回答,“你爹喝了药,大夫说,让他好好休息。”
田笑笑弯腰,为自家老爹抚了抚被子,将语气降低了许多,说,“娘,我们到外面说话!”
周子岚点点头,应声,“好!”
“娘,爹生意出了事,为何不给我说,上次我回家,是不是就已经出事了?”
周子岚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说。
“娘!”田笑笑再次低唤,用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不说话的周子岚,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娘,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我现在已经是大人,能替你们分担一些。”
“好,娘知晓了!”
被女儿这般质问,周子岚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欣慰,埋着头,倒像极了一个小孩。
田笑笑曾经游历人间的时候,常听人说一断话,小时候,爹娘把孩子当小孩子,长大了,他们自己却变成了小孩。
如今,娘不正是印证了这段话吗?
“娘,说说吧,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周子岚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有点无从说起。
田笑笑见她还在犹豫,嘟嘴劝道,“娘,你总不希望那些人闯进来,打扰爹休息吧?”
“其实……其实就是……你爹他心血来潮弄了一个什么入股投资,结果……结果……”周子岚当初就劝过他,别弄那些,他非不听,现在……
“娘,什么投资?前段时间不是说爹在购置土地门面吗?”
“对啊,就是打算买地,你爹手里银子不够,便想着镇上有银子的人家凑,到时候的给他们分成。”
“这是好事啊,爹是在帮他们。”
用银子生银子,不说发财,绝对比把银子拿去钱庄存着划算。
周子岚叹息,“本是好事,但你爹刚把银子收起来,还没下手把地买过来,银子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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