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统计司，隗状（12）
在这里，乌氏倮看到了秦国先进的工艺。
在这里，有着高炉不断熔炼和铁矿石，大量的铁矿石被融化，化为铁水，进入一个个模子当中，化为一个个铁定；接着这些铁锭，再次进入转入转炉当中，出来的时刻，已经是上好的钢铁。
钢水倒入泥范当中，形成了粗坯。
等到冷却的时刻，打碎泥模，然后放到机床上，进行着打磨，抛光，淬火等，于是合格的长刀、宝剑、矛头等，就是制造出来。
不仅是速度快，数量大，还成本低。
还有水利锻锤的敲击下，被锻造成一个个铁片，组合起来就是板甲了。
还有在车床的加工下，形成了细长而坚韧的铁丝，铁丝连接在一起，就是形成了铁丝网，可以用来进行防御，安营扎寨的时刻，可以起到拦截敌人的作用。
还有一个个细长的钢条，也是被锻造而成，用着铁丝连接在一起，在里面堆积上黄土，不断进行压实，就是成为三合土城墙，防御效果很是出色。
在机床的加工下，形成了一个个熟铁皮，然后加工成一个铁皮罐头，对其进行密封，就可以在军中进行食用了。
在这里，乌氏倮看到了秦国的强大。
一把锋利的墨炉钢刀，价格为三百钱；
一个长矛矛头，价格为二十钱；
二十根钢铁弩箭，价格为五十钱；
一套锁子甲，价格为八百钱；
一套板甲，价格为五百钱；
一套鱼鳞甲，价格为一千钱；
一套扎甲，价格为九百钱。
一斤墨炉钢，价格为二十钱；
一斤转炉钢，价格为五钱。
在这里，钢铁的价格极为低廉。
在楚国，魏国等，价格是这里的十倍之多。
至于到了草原上，价格更是二十倍之多。
难怪在战场上，秦军会取胜。
赵军还是穿着半身甲，战甲只是护卫胸部，多数士卒还带没有头盔；可秦军却是穿上了全身甲，护卫身躯各处。某些秦军精锐更是穿着两套战甲，少数精锐更是穿上三套战甲。
在伙食上，已经用上铁皮罐头。
仅仅是价格上，铁皮罐头成本在里面装的食物之上，可是铁皮罐头却是可以不断的回收利用，成本反而低了很多。
武器好，吃的好，军队多，粮食多，又是有名将指挥，君王贤明，大秦岂能不胜。
只是这些国之重器，是他一个商人适合知道的吗？
乌氏倮心中忐忑着。
赵政却笑道：“这里如何？”
乌氏倮说道：“这些皆是国之重器，是大秦强大的根本所在，万万不能泄露给外人！”
赵政说道：“昔，寡人在这里建立钢铁厂，武器厂，导致大钢铁产量大幅度的增加，钢铁价格大幅度的下降，武器制造成本下降，铁皮罐头的成本也在下降，而钢铁的质量产量却是在稳步提升……可寡人也面临一个困境，那就是寡人不会做生意。”
“钢铁厂，呈现在亏损状态！求先生教我，如何扭亏为盈？”
乌氏倮微微惊讶，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
沉默着，陷入思考当中。
乌氏倮说道：“大王，武器制造本就是亏本的买卖，钢铁制造也是亏本的买卖。天下七国皆是用商业赋税，农业赋税等，用来补贴武器制造的损耗。没有谁能靠着武器赚钱？大王为何要勉强自己！”
赵政说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可是亏本的买卖无人做。亏本的买卖，注定是无法长久的。
若是钢铁厂，武器厂，长期处在亏损状态，必然无法长久。最后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质量在在不断下降，一个是价格在不断的上升。
而最大的可能，铁制品是质量在下降，价格在不断的提升……这些皆是不可取。寡人的目的很简单，在保证质量，产量众多，价格低廉的基础上，还要用亏本的状态变为盈利行业，赚钱行业！”
“先生，可以做到吗？”
说着，眼神恳切的看着，神情带着期待，更多是威胁。
乌氏倮听着，感觉骨头都在发麻，尤其是那一句先生，更是令他心神在摇曳着。
他只是区区一个商贾，配得上先生。
乌氏倮说道：“大王，臣没有法子，只能是尽量想办法。商人的本质是什么。就是加速货物的流通，东边缺少的东西，西边运输过去，利用货物在不同地区的差价，赚取钱财。”
“然而，各地区的货物销量都是有限的，对于产品的需求也是有限的！”
“钢铁，主要用途是制造农具，铠甲武器，还有制造铁锅。可天下的人口是有限的，民众的消费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的购买。想要扩大市场，唯有在六国销售，或是在草原之上销售。”
“只是大王会吗？”
赵政叹息道：“寡人不会！”
钢铁是战略物资，关系着军事，岂能轻易出售给其他的国家，尤其是草原的匈奴民族。
乌氏倮说道：“臣经商的时刻，时常做一些赔钱，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还要做一些赚钱，却是得到坏的名声，造成坏的影响。钢铁、武器制造、铁锅等皆是赔钱，可朝廷必须要做好；至于盐类、白糖、玻璃等，皆是赚钱为主，哪怕背负恶名也要赚钱为主！”
“大秦的发展，必须用那些赚钱的行业，用来补贴那些不赚钱的行业。用那些不恩惠民众的产业，来补贴那些恩惠民众的产业！”
“很多产业必须要赔钱，绝对不能赚钱；可有些产业必须要赚钱，不能有丝毫的恩惠。
有些行业，看似在经商，可本质上皆是加税于民。
昔日有人言，民不加赋而国富饶。在臣看来，皆是骗人的。”
“民众的钱多了，国家的钱就会减少；民众的钱财减少了，国家的钱财必然增加。君王也无法改变这个，却可以加大钱财的流通速度。
只要钱财流动的速度足够快，就可以制造出虚假的繁荣，制造出民众财富虚假的增长，看似民众赚钱了，实际上民众亏钱了！”
乌氏倮说着，开始说着商业上的知识，说着经商之道。
赵政仔细的听着，眼睛在明亮着。
不懂，就是不懂。
那个穿越者不懂经商，不然也不会是底层的草民。
至于秦王政也不会经商，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天下的耕地，山岭，河流，鱼虾，矿产，民众等等，不需要学会经商。
仲父吕不韦倒是顶级商人，经商的门道很是熟悉。
只可惜，这位仲父教授他治国之道，君王之道，兵法之道，儒家之术，道家之法等等，传授了很多的东西，可唯独没有教授他如何经商。
此刻，听着乌氏倮讲述着，顿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很多不解的问题，皆是有了答案。
对于大秦的发展计划，大秦的未来有了一丝的规划。
未来的大秦，不能以经济建设为目标，也不能以Gdp发展为中心，因为很多东西容易造假。
Gdp造假，经济虚假繁荣，在各国皆是存在。
后世就是不断的超发货币，不断的人为制造通货膨胀，然后制造出经济上涨的假象。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等到潮水退去后，只是留下满地的狼藉。
后世已经证明，西方的道路走不通。
赵政说道：“寡人打算制定第一个五年计划？”
乌氏倮说道：“五年计划，这是什么意思？”
赵政说道：“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不足以谋是时。未来如何，寡人看不到，也看不清，只能看近在咫尺的事情。就看最近五年吧，就制定一下，最近五年的发展计划。”
“这个发展计划，涉及国家收入，民众收入，各行业的收入，各郡的收入，还有日常生活必须品的涨幅等等……”
说着，仔细的把计划说出来，把大致的发展规划说出来。
乌氏倮仔细的听着，神情在变化，在思索秦王的想法。
赵政说道：“少府的权力太大，寡人打算在少府之上，设立统计司，专门统计经济数据，民众数据，务求做到心里有数。先生呀，你还是不要做生意了，不要当商人了，当商人是没有前途的，直接交给弟弟，或是儿子变可以。”
“至于你，还是入我大秦为官吧！万般皆下品，唯有当官高。”
乌氏倮听着，立刻跪在地上，感谢道：“多谢大王！”
赵政说道：“你暂且为统计司司长。”
乌氏倮听着，立刻问到：“品级如何？”
赵政说道：“没有品级，品级可以变得媲美九卿，也可以低的只是县令级别。至于俸禄上，暂且是年二百石。统计司，直接受到寡人领导。至于缺少的人才，可以从其他的部门抽取，也可以吃洛阳学宫抽取！”
乌氏倮说道：“臣明白！”
赵政说道：“我大秦不缺少名将，不却少贤明的臣子，却是缺少善于理财的贤明。寡人任命伱为统计司司长，就是要让你进行理财，整理大秦的钱财。增加朝廷的收入。
不仅仅是如此，还要促进民众有钱财，民众口袋的粮食增加，打击地方的豪强，地方的豪商……你可明白！”
乌氏倮说道：“臣知之，臣就是大王的鹰犬，大王要我如何去做，臣就是如何去做！”
就这样，大秦又是多了一个新的部门。
从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就是不断的改制，不断增加着一些部门，也是删减着一些部门，渐渐的形成了三公九卿制度。
三公为，左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九卿指，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
按照权力的划分，分为行政权、军事权、司法权、财政权，人事权，祭祀权，外交权。
行政权，分割为左右丞相，行政权分割给两个人，彼此在制约。
军事权，分割给太尉、郎中令，卫尉。太尉，掌控全国军事；郎中令，掌控着王宫的军队；卫尉，掌控着京城的军队。
司法权，分割给御史大夫，廷尉，一个负责监督百官，一个负责全国的司法。
财政权，分割给治粟内史、少府，太仆，一个是掌控全国的农业税，一个掌控全国的矿产税，国营企业，一个掌控全国的马政。
人事权和祭祀权，主要是奉常执掌，宗正，掌控着祭祀祖先，也有人事推荐。
外交权，典客执掌，就是外交工作
渐渐的，赵政发现三公九卿太过简陋，根本不适应时代。
在这个基础上，又是增加了一些司，钢铁司、报纸司、小学司、气象司，现在又是多了一个统计司。
到了现在，大秦维持着三公九卿五司的局面，这五大司直属于秦王，不受丞相管辖，在地位上逊色于九卿，可权力上却一点也不小。
……
不久后，乌氏倮辞去了商人，将产业交给了弟弟，至于他出任为统计司司长。
算是大秦，第三位商人官员。
前面两位，分别为吕不韦，卫缭。
而且，在秦王的法令当中，官员不得经商。
哪怕是从前经商为主，也要将业务切割开来，让给其他人进入官场。
为的就是防止，官员利用权力，为自己谋取好处。
消息传来，众人在惊讶着，在好奇着这个新设立的部分，对大秦的权力结构影响有多大。
权力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官员意味着权力给切割。
在过去的时刻，丞相的权力很大，可渐渐的却是分为，左丞相，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四者并存，将丞相权力一分为四。
过去的时刻，少府掌控着全国的矿产，还有官营作坊。
可是有了钢铁司后，直接把军工作坊，武器作坊等分割出去；少府只是掌控着轻工作坊，全国矿产等，权力较之过去下降了很多。
报纸司，又是分割了奉常的权力，还分割了黑冰台的一些权力。
每次设置一个司，都是从这里面要分割走权力。
可即便明知道如此，世人也是无法反对。
因为每个司的设立，都是代表着对君王权力掌控的加强。
消息传来，隗状叹息道：“大王，终究是走到这一步。”
门客也是说道：“主上节哀！”
隗状说道：“秦国既然要休养生息，就是休养生息五年，不可能平安无事，反而会加快行动。在洛阳动手，清理安歇官吏，清理那些商人，只是第一步。主要是在试探满朝文武的反应，试探着诸多臣子的应对！”
“稍后，虽然有臣子不满，还出现一些混乱，可整体上问题不大。”
“继续推进，设立着统计司这是要进一步对朝廷上下的臣子开刀！”
门客说道：“难道大王要对丞相开刀？”
隗状说道：“那倒是不会。”
门客又是道：“难道要对咸阳的官员动手？”
隗状说道：“也是不会！”
门客说道：“那大王打算如何？”
隗状说道：“洛阳的情况，与咸阳城的情况大不一样。洛阳城，昔日是东周国的领地，在那里商业氛围浓郁。在大秦覆灭东周国后，为了稳定那里的秩序，没有对那些世家动手。后来又是将其册封给文信侯，再次让那里的五蠹在泛滥！”
“大王借助这个契机，正好把这群人铲除。可在咸阳城，大王却是不能这样，只能是换另一把刀子。”
“统计司，就是大王对咸阳官吏动手的刀子。”
“
秦王行动谨慎，不会如洛阳城那样，疾风暴雨，可在咸阳城却是慢而稳定为主。思索大王的手笔，这是打算利用五年时间，对咸阳城进行清理，融合，彻底改变着咸阳。
想着秦王政的算计，想着统计司在咸阳城大肆的调查，不断的钝刀阁割肉的场景，隗状就是为某些人而默哀。
对于秦王政而言，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毕竟，今年的时刻，秦王政也仅仅是二十四岁，对于很多四五十岁的老臣而言，秦王太年轻了。
秦王不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只需要从细微的地方，从边角的地方，逐步的进行推进，逐步的进行修改，那些老臣子们就只能是退让。
秦王政可以不断熬时间，他不缺少的就是时间；可很多大臣而言，最为缺少的就是时间。
对于秦王政的清理整顿，几乎没有如何破解的办法。
只能是愿赌服输，免得输的太难看了。
同样，秦王也不会走极端，也不会如洛阳城那样大开杀戒，不仅是不需要，更是不可能。
只要稳步前进，最后胜利者就是秦王。
“吕不韦已经退去了，我也该退去，免得秦王说我老而不死是为贼！”
隗状思索着。
……
几天后，在大殿之上，众多的臣子汇聚在一起。
隗状上前道：“咳咳，大王，臣得了感冒，最近头晕乎乎的，走路都是颇为费劲。大王呀，臣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臣愿意乞骸骨，以还家！”
众人听着，立刻恍然。
右丞相这是要退位了，这位大秦的二号人物久就要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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