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公子也让我惊喜。”
对上晏青云冷淡的眸子，宋祁轻轻一笑，无所畏惧：“真不知道是晏公子对我情深义重，还是恨我入骨，既然愿意从上京一路追到任家县，看来我这条命，在晏公子眼里，格外重要。”
“当然，从得知国师坠崖之日起，我便日日夜夜祈祷，希望能见到国师的尸体，不曾想，国师竟然死里逃生。”
晏青云轻叹了一声，似有遗憾，继续道：“既然如此，只能我亲自来上国师上路了。”
晏青云抬了抬手，没有继续准备和宋祁废话，言简意赅道：“动手。”
“想动国师，就先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贺俊拔剑，再次站在宋祁面前。
“有趣。”晏青云乐的击掌，调侃道：“国师大人倒真的会给人灌迷魂汤。”
“我不像你，靠武力威慑。”宋祁冷眼。
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水滴沿着发丝落下，宋祁咬了咬唇道：“我可以自戕，放了贺俊，若是御林军统领死了，只怕晏公子也不好交差吧？”
“与我何干？他铁了心要护你，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晏青云掀唇，颇为愉悦：“先杀贺俊，再擒宋祁，留条命，我要活的。”
晏青云行事干净利索，他话音落，四面的黑羽卫就冲了进来。
黑羽卫和半吊子的龅牙一群人不同，每一招都格外狠辣，而且，有了晏青云的吩咐，黑羽卫都冲贺俊去了，似乎是准备杀了贺俊以后，生擒宋祁。
以一敌众，贺俊很快便落了下风，他双手被束缚，反扣到后背之后，被按在了地上。
雨夜，鲜血成河。
先前拿的冰糖葫芦，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宋祁看了一眼贺俊，见贺俊一脸无可奈何的愤怒以后，她轻轻笑了，捡起地上的散落的长剑，回头看向晏青云。
“晏青云，你还真的是要杀人诛心。”
雨水沿着宋祁的脸颊滑落。
因为寒冷，宋祁浑身轻颤，声音也因该更加坚定，清晰。
“本来他可以不死的，谁叫国师大人拉拢人心的手段那么厉害呢？”
晏青云浅笑，划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微倦：“你放心，会让国师大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的。”
“不用你来。”
宋祁迎风而立，举起了手里的长剑，眼神决绝：“国师宋祁，绝不低头。”
听到熟悉的话，贺俊大喊，话音撕心裂肺：“不要！”
“贺俊，谢谢你，终究还是我连累了你。”
宋祁看了贺俊一眼，垂眸，下定了决心自杀。
“国师大人还真的是傲骨铮铮。”晏青云赞赏的看着宋祁。
剑锋锋利，削铁如泥。
宋祁闭上眼，感受着那锋利的弧度，微微用力。
下一刻，一柄长剑飞来，打掉了她手中的剑，马蹄声四起，奔腾而来。
雨夜里，有人大喊道：“国师停手！”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宋祁错愕的回头，以墨禾拿着长剑，踩在马背上，几乎是踩雨而来，落在她身前。
墨禾执剑而立，对上晏青云，声音像淬了寒冰一样的冷。
“晏青云，你当我国师府当真无人吗？！”
墨禾话落，二十几个国师府的人在宋祁身后依次跳下马。
像两军对垒一般，每一个人都剑拔弩张。
宋祁见此，轻轻拉过墨禾，站在最前面道：“晏青云，放了贺俊。”
“怎么，国师大人是觉得你那婢女来了，你的底气就来了？”
晏青云好笑的反问。
“晏公子难道不是这样以为的吗？若不然为何我国师府一人不留之时，晏公子对我穷追猛打，很显然，以后的你，都没机会对我下手了。”
宋祁语气平平，目光移向了贺俊。
“若你不想放过贺俊也无妨，回京以后，哪怕是我同皇帝复命，想来皇帝也会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贺家不会放过你。”
说完，宋祁看着晏青云，语气更加平静。
“杀多了人，是会遭报应的，晏青云，一个贺家不足为惧，若是还有千百个贺家与你为敌呢？”
“国师大人真的是好口才。”晏青云忍不住笑，笑的浑身轻颤：“可是那又如何？他能杀了我吗？他不能！我晏青云，向来无畏无惧，有胆子的直接来杀我好了，黑羽卫奉陪到底。”
“可太后终究会驾崩，你丞相府的倚靠究竟是谁，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吧？”宋祁反问。
另外一边，被压着的贺俊开口道：“国师，你走吧，不用管我。”
宋祁没接贺俊的话，而是继续看着晏青云。
“晏青云，你相不相信，西南水患，第一个冲的就是平西将军府，你的姐姐会因水患而亡。”
“明年冬月，丞相府大火，你双亲蹒跚，因你腿疾要送你出府，最终双双死在火场，这都是你的报应，是你杀人的报应。”
宋祁盯着晏青云，语气越来越冷：“我说过之后，你定会避难，哪怕是将信将疑，也会通知将军府避难，但兜兜转转，逃不过的，始终逃不过！”
西南水患，丞相府大火，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
第三次重生之时，宋祁就猜测晏青云是不是因为丞相府大火之后，性情大变，这才选择造反。
可宋祁发现，哪怕是丞相夫妇并不曾死于火灾，也会死于其他意外。
这是命，她改变不了的命。
晏青云脸色终于变了，他看着宋祁，咬牙切齿：“我不信。”
“我说过，信不信随你，待事情真正发生那日，你自会相信的，若你今日放过贺俊，便当我国师府承你的人情，他日你有事相求，我自会帮你，若你选择杀了贺俊，那我也只能说，国师府将和贺家一致，视丞相府为眼中钉肉中刺。”
宋祁望着晏青云，已经不再准备继续游说了。
她在等，等晏青云的妥协。
如今的情况，晏青云杀不了她，还得提防她回京以后告御状，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放了贺俊。
果不其然，晏青云的思索并没有多久。
他抬了抬带着玉扳指的手，开口道：“放了。”
押着贺俊的两个黑羽卫松手，贺俊立刻站起身，活动着被束缚久了而发疼的肩膀。
墨禾这才问：“国师，还动手吗？”
宋祁摇头：“如今的情况打起来，讨不到好处，走吧。”
“是。”墨禾点头。
而后她踩着马鞍上马，垂下一只手道：“国师。”
宋祁自然而然的抬手，坐在墨禾的身后。
另外十几个人也纷纷上马，给贺俊空了一匹马出来。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宋祁回头，看着晏青云喊道：“晏青云，今日之仇，我必十倍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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