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将自己缴获的十八个机关人放出。
“这些东西的威力，大家深有体会吧？”
“天子，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依靠这些东西，碾压全天下诸侯！”
“这还是他只有十八个机关人的情况下，如果他有一百八十个，甚至一千八百个、一万八千个……”
众人瞬间想到评价诸侯实力的标准。
百乘之国、千乘之国、万乘之国。
拥有多少战车，就拥有相应的实力、地位。
这些机关人，就是更高级的战车，更高级的“乘”。
岳川说道：“很显然，天神手中掌握着一种很强大的兵器，这种兵器可以碾压当今之世所有国家。”
“但是反过来说，神不过是一群掌握了强大兵器的生灵，同样的兵器，人一样能掌握。”
“而一旦我们掌握了这些东西，我们……也可以与神平起平坐！”
听到这话，众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没错！
就是这个道理！
岳川摆手，制止众人的激动之情。
“然而和功法一样，我们对于机关人一无所知，或者略知皮毛，但狭隘和片面。”
听到岳川将机关人和修行功法联系起来，众人心中凛然。
肥国等鲜虞国君还没什么感觉。
毕竟机关、修行，对他们而言都过于遥远。
而其他国家不同。
就拿功法来说，龙阳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其他所有人都比不上。
如果与当今之世所有人比，龙阳肯定是修行最快、潜力最大的那个。
但是跳出人族这个范围，跳出人间这个范畴。
龙阳的优秀和卓越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是龙阳不行了，而是人族的修行模式有先天缺陷。
姜昭虽然是太公后人，但太公并没有留下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修行功法。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子申虽然对修行功法一窍不通，但他对岳川的话反而领悟更深。
因为他是磕药提升上来的。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真实代表。
阖闾所在的吴国，在修行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但他们有铸剑术。
说白了就是冶炼。
机关人的铸造肯定需要用到铸造。
但阖闾仔细检查机关人，骇然发现，这是一种全新的工艺。
一种自己未曾预料到、未曾设想到的金属加工方法。
和人族的修行功法一样。
吴国的铸造工艺哪怕提升到极致，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比不上眼下机关人所拥有的一切。
阖闾深刻明白了岳川的话。
不是人族不行，而是人族的修行功法不行。
神既不高贵，也不神圣。
他们只是掌握了某些人族不知道的力量和技巧罢了。
“城隍大人，您能赐予我们高级的修行功法吗？”
“对，城隍大人，我们如何才能得到这些？”
岳川摆摆手，没有回答。
“在修行之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人族的思维、意识、认知！”
“老姜王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老姜王，只是其中一个。”
“我们的世界想要达到‘人人如龙’，第一步就是尊重其他生灵，认可其他生灵。”
“天神没有能力统治我们的世界，至少就目前来看，天神还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势力为他们牧狩天下。”
“天神将人定为万灵之长，用人统御其他万物，制造人与其他各族的对立、矛盾、摩擦。”
“所以，上古人皇在位时，我们人族可以驱策飞禽走兽水族，委任它们官职，授予它们领地。”
“而现在，你们谁能做到呢？”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沉默。
城隍此言，他们不但做不到，就连想都想不到。
就连鲜虞诸国，与飞禽走兽关系最密切，也做不到。
岳川叹息一声，“人族和其他生灵再也不可能齐心协力，人族的强大必然招致其他众生忌惮，其他众生的崛起也必然招来人族的打压。”
“这种情形不光在人族之外，还出现在人族之内，具体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尴尬！
极度的尴尬。
大周封国数百，密密麻麻的国家如过江之鲫。
小国有小国的争斗。
比如杨国和姜国。
中等国家有中等国家的选边站队。
最典型的就是郑国了。
夹在晋国和楚国中间受夹板气。
强国有强国的霸业梦。
齐国虽然只称霸了数十年，但之后一百多年，都在梦想着恢复霸业 。
晋国和楚国为了“霸主”称号，更是打了一百多年。
众人立刻明白了岳川的言外之意。
诸国彼此仇视、忌惮，互相戒备。
无论谁变强，周围诸国都会在“居安思危”、“忘战必危”之类的心态驱使下，对其拆台使绊，甚至直接出兵。
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如此，任何国家都不可能超脱。
大家互相拖拽着，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这种情形下，就算得到再强大的功法和资源也无济于事。
“城隍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请城隍大人教我们！”
岳川竖起一根手指，“大一统！”
这是一个陌生的词。
但这个词的含义浅显直白。
任何人一听就懂。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而且无比的难。
在座各位都是国君，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被其他人吞并。
哪怕明知道大一统对人族有好处，也不会做。
毕竟，自己是大一统的受害者。
而且是最大的受害者
岳川看一眼就知道这些家伙心里想的什么。
不过还好，岳川并不打算直接索要众人手中的权力、土地、百姓。
“我说的大一统，不是某个国家吞并其他国家，也不是让你们合并到一起，成为一个国家。”
“而是让你们明白：国家、地域、民族等，都是天神为了削弱我们、瓦解我们的阴谋手段。”
“上古炎黄时代，我们人族是铁板一块的，有着共同的语言，共同的习俗，共同的劳作方式。”
“那时候，不分地域，不分民族，只有‘人族’的概念，而人族共同的首领就是‘人皇’！”
“但是后来，人族中出现了国家，出现了民族，出现了方言，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思想和奇葩的行为。”
“再然后就是君臣、父子、官民、贵贱、华夷、胡夏之类的对立思想。”
“这些思想对立的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到超过人族的正常寿命，甚至是正常寿命十倍、百倍。”
“所以，后人会逐渐习惯这些分歧，并且将其视为一种自由、开放、先进。”
“再过两千五百年，这种现象会越来越严重！”
“当人们从国家、地域、民族、风俗、文化、宗教等方面无法继续细分的时候，就可以创造一些原本不存在的概念。”
“比如豆花应该吃甜还是吃咸，进门时该先跨左脚还是先跨右脚，白丝好还是黑丝好……”
“最离谱的还是性别以及对性别的认知，将来的人们可以在男女的基础上创造出上千种性别以及对性别的认知，而这些又将大大丰富之前的种种思想分歧和阵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以为当今之世已经够礼崩乐坏了，没想到未来的人更加离谱。
大家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城隍这番话说得很离谱。
但没人怀疑。
相反，每个人都坚信不疑。
反而岳川是最怀疑的。
正因为亲身经历了那个时代，所以倍觉魔幻。
宁可相信这是一场梦，而非亲身经历的现实。
岳川再次竖起一根手指。
这一次，众人看向那根手指的目光都发生改变。
也明白了“大一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岳川说道：“大，就是我们的思维、格局、视野要大！雄心天下壮志八方，而不是龟缩一隅做江东鼠辈！”
阖闾：？？？
“一，就是我们对自我的认知，对外界的认知，要统一，而且是高度统一，不留下任何见缝插针、分化离间的余地。”
“统，就是我们要有实力统御认知范围内的一切，并且有能力探索认知范围外的一切。”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资格、有能力修行更高级的功法，研究更高级的工艺，获取更强大的资源。”
“否则，这一切都会成为我们伤害彼此，甚至毁灭彼此的凶器、利刃。”
众人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时候，子申问道：“城隍大人，天下膏腴之地有限，而且都掌控在中原诸国手中，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类似的‘膏腴之地’，由此引发的争夺又该如何避免？如果有人再次举起类似‘尊王攘夷’的旗号，我们该怎么做？”
岳川点了点头，“不错！内斗是人族的本性！当然，这不是人族专有，任何事物都有内斗的现象。”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每个生灵都想多吃一口，每个国家都想多占一点。”
“哪怕自己现在吃不下，用不掉，也要留着给将来的子孙。”
“这种‘为子孙计深远’的思想和心态，必定会带来一系列问题。”
众人点头。
确实是这样。
想要完成“大一统”就必须解决这个最本质问题。
否则，即便“人人如龙”，也是一场群龙无首的大战。
（3000字，没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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