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再见到秦越泽和池见悦母子俩，苏漓和秦越洲险些认不出二人来。
两人一个比一个还要狼狈，衣裳褴褛，脸色蜡黄，骨瘦如柴。
看着皮包骨的二人，不用深想都知道他们这一路的日子过得非常极其不好。
见大儿子平安，池见悦老了十多岁的脸上被泪水浸湿，鬓角白发苍苍。
“娘，你的头发。”
秦越洲抚了抚池见悦黑白相掺的头发，又摸了摸池见悦遍布皱纹的脸。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他低低痛心轻语，眼眶渐渐红了，眼底闪烁水光。
当初分开时母亲狼狈归狼狈，但没像现在这样，如同个五六十岁的老妪！
池见悦颤抖着手，安抚地拍了拍大儿子的手臂，又摸了摸他俊美脸庞，确定他是真实存在且平安无事，她高高提起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平安落地了。
她又摸了摸儿媳妇，确定也无事，她才含泪比着手语。
秦越洲难受地抿起唇角，愧疚道：“是儿子没能保护好你！”
池见悦摇手又摇头，让大儿子别把任何事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苏漓看不懂池见悦的手语，但通过母子俩脸上的各种神情表现，她大致能猜到一星半点儿。
秦越泽孱弱地喘着气，微笑道：“大哥，娘，你们就别不开心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理应高兴才是。”
池见悦擦掉脸上的眼泪，赞同地点点头，又比划着手语安慰惭愧的大儿子。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看一看？”苏漓同出气多进气少的秦越泽说，抬手摸了摸他只剩下骨头的手臂，心中暗叹不止。
瘦，太瘦了！
怎么瘦成这副德性？
环视一眼其他人，没一个像他们母子俩这样干瘦吓人。
秦越泽眼睛闪躲，看起来像害怕又像不自在地躲开苏漓的手，“我、我没事，只是站久了有点累……”
话还没说完，他双眼一暗，人朝苏漓身上砸去。
“唔！”
苏漓疼的一哼，被只剩下骨头的秦越泽撞到差点吐出血来。
秦越洲和池见悦连忙扶着站不稳的秦越泽，苏漓这才得以喘上一口气，揉着被砸疼的胸口。
“你没事吧？”秦越洲忧心地问她。
苏漓摇摇头，“快把他扶到一边。”
秦越洲将轻得不见一丝重量的弟弟扶到树下，要不是摸到弟弟的脉搏还在跳动，他都要怀疑人已经死了。
池见悦急出一头汗，猛摇着小儿子的手臂。
秦越泽吃力撑着眼皮，弱声道：“娘，我没事……”
池见悦这才停下狂摇，满脸心疼。
苏漓蹲到秦越泽面前，摸着他微弱脉搏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小泽为何晕倒？”秦越洲担心地问。
“饿的。”苏漓放下秦越泽的手，“血糖低，得好好补一补。”
其实不用刻意把脉，她都能猜到秦越泽为什么会晕倒。
秦越洲拿出包袱里的肉干，塞了一些到秦越泽手里，又塞了一部分在池见悦手中。
“娘，小泽，快吃吧，这一路你们辛苦了，以后有我和阿漓在，绝对不会再饿到你们！”
池见悦攥紧散发出香味的肉干，眼泪又掉下来。
秦越泽不停吞咽口水，双眼很亮，顾不上其它，他抬手就要往嘴里塞肉干。
肉干刚到嘴边，苏漓先一步抢走他手中的食物。
秦越泽愣了愣，只看了苏漓一眼，半点脾气都没有地垂下脑袋，也不问问苏漓为什么抢走他的肉干。
拿走秦越泽的肉干，苏漓又拿走池见悦的，抽空瞪了瞪秦越洲。
“现在小泽和娘的肠胃很虚弱，根本消化不了这种荤食。”
她从包袱里拿出今早蒸的馒头，只拿了一个，还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分给秦越泽和池见悦。
“小泽，娘，你们先将就吃点，等养好了肠胃再吃别的。”
知道苏漓是好意，母子俩感激。
拿到半个馒头，秦越泽难掩激动，抖着手快速吃下半个馒头，连嚼都没有嚼，由于速度太快，他被噎的直翻白眼。
“慢点吃，你别着急啊！”苏漓拍着他后背，给他顺顺。
池见悦没舍得吃手里的半个馒头，她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将馒头递给小儿子。
秦越泽好不容易咽下噎人的馒头，空空的胃里终于有了点份量，他摆手拒绝母亲的食物。
“娘，我不饿了，你吃吧。”
说这话时，他眼睛发紧地盯着半个馒头，喉咙不停地吞咽。
池见悦摇头，执意把馒头给小儿子。
秦越洲出声，“娘，你自己吃吧，我们包袱里还有食物，以后不差吃的。”
苏漓跟着说道：“就是，娘，你自己吃吧，你和小泽现在的身体状况只宜少食多餐。”
懂医术的儿媳妇都这么说了，池见悦这才放弃给小儿子投喂的行为，双手珍惜地捧着半个馒头，一点一点慢慢吃着，很是不舍得吃。
坐在一边的秦越泽舔了舔发干的唇面，小声问：“娘，馒头好吃吗？”
刚才他吃太快，没能尝到味。
池见悦笑着点头，撕了一小块馒头喂到小儿子嘴边。
秦越泽这次没有吃的很快，他放慢吞咽速度，含着小块馒头，等口水将馒头软化，尝到前所未有的甜，他才依依不舍咽下馒头。
“娘，好吃，苏漓给的馒头是甜的！”
池见悦又撕了一小口馒头投喂给小儿子，这一次秦越泽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吃。
二人的举动尽收秦越洲眼底，他起身走到一边，手握成拳重重抵在眉心间，额上的青筋暴戾凸起。
苏漓来到他身边，“没事吧？”
缄默片刻，秦越洲放下抵在眉间的拳头，吐了口绵长而沉重的气。
“无事。”
他低沉的腔调里多了一丝克制和隐忍。
苏漓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别难过，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秦越洲的眼眸渐渐红了，沙哑嗓音里染上一丝鼻音，很轻微不易察觉地哽咽。
“是我的错，小泽和娘，还有你，都是我害的。”
如果没有他，他们也不必受这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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