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身体径直砸向了窗户，窗户被砸出了一个洞，破碎的玻璃溅向四周，惨叫声和咒骂声交叠响起。
楚一念坐在座位上，又是人群中间，因而避开了溅来的玻璃渣。
破洞的窗户灌进来一阵疾风，吹的窗帘“啪啪”作响，这声音让楚一念瞬间清醒过来，他旁边的人也放下了捂住脸的手，露出了被玻璃渣伤的脸。
大家在恢复意识后几乎是同步朝窗户边冲了过去，可才走到一半，众人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楚一念看着突然出现，坐在窗台上，双脚朝外扭曲，穿着红色吊带长裙，戴着一头鲜红色假发，头一百八十度转到背后，身体在前，分不清性别，看起来只有十六岁左右的男孩，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在众人朝窗户走去时，只有他一个人稳稳坐在座位上没动。楚一念一惯是这样凉薄的利己性子，不管对方对他多好，他只会在乎自己。
因此，现在楚一念是唯一一个离鬼最远的人。
“咯吱”“咯吱”
坐在窗台上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他的身体以极为怪异的方式扭动着，随着他的走动，他的假发被风吹在地上。
没了假发，随着这人的靠近，楚一念渐渐看出了对方是穿了裙子的男生。
只是，这个人真的还活着吗？
楚一念惊恐的看着没有了半个脑壳，里面脑子几次要掉出来的男生一点点走向前方的同学们，头皮发麻，刹时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随着男生的不断靠近，原本在楚一念前方的同学们开始后退，直到队伍最后的人背抵上楚一念的桌子，众人才停止了后退。
“陈…陈仪？你真的变成鬼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班长，他几乎是要和鬼贴脸了，因此声音夹杂非常明显的哭腔。
“陈仪！你想做什么？你已经杀了容良了，难道现在还要杀了我们吗？我们可都是你的同班同学，你疯了吗？”
站在班长旁边的男生色厉内荏道。
“对对啊。大家当时还帮你出主意和楚楚哥表白了，你现在这样是做什么？就算你死了，变成鬼，也不该恩将仇报啊？”
“你是在下面过的不好，想要钱吗？你要多少，我们都可以凑给你。”
“陈仪，你都死了，就安息吧。楚一念还在这里，难道你要他看着你杀人吗？还是…你连他都要杀？”
……
同学们绞尽脑汁的说着讨好少年鬼的话，十年后的大家都已经二十六七了，可现在，三十二个人却没一个敢直视面前十六岁的少年鬼。
明明，一开始进校时，他们还在嘲笑少年。
楚一念对同学和这个叫“陈仪”的鬼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只是，在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后，少年鬼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随即，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楚一念心脏瞬间一颤。
随着和这张没有生气，面色铁青的脸对视后，关于这个男鬼的记忆像是终于挣脱了阀门，倾泻而出。
“念念…好久不见…”
喑哑嘶哑的男声听起来像是锯子锯木头的声噪音，男鬼在感受到楚一念的注视后抬起双手抓住两边嘴角，强行扯出了一个嘴角贴到太阳穴的血腥笑容。
楚一念呼吸一滞，这个看起来十六岁左右死去的男鬼竟然是那个高中时期暗恋他，偷窥他上厕所，跟踪他…阴魂不散出现在他身边的陈仪。
“哈哈哈哈哈。”
陈仪在与楚一念对视后爆发出瘆人的笑容，黑漆漆的瞳孔也流出了鲜红的血泪，“念念，你选择了他们一次，所以，这次该选择我了。”
随着陈仪的话音落下，“啪嗒”“啪嗒”几声，早就因荒废断电的顶上白炽灯接连亮起，荒废破败的教室露出原貌。
陈仪嗤笑一声，绕开众人坐在了楚一念的身边，他身上的红色长裙在这时变成了青阳高中的蓝白条纹校服。
紧接着，原本站在楚一念前方的同学们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四肢僵硬的走在了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后，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校服。
十六七岁时穿的校服穿在二十六七的大人身上看起来异常滑稽，可作为唯一一个没被换衣服的楚一念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身边坐了一个活着时就一直骚扰他的男鬼，对方还在用指甲外翻的手指来回摸着他的大腿。
“楚哥！”
突然，坐在楚一念前面的男孩转了过来，他一脸惊恐，嘴巴却不由自主道，“你知道吗，陈仪他喜欢你。”
“什么？陈仪喜欢楚一念？”
男孩的同桌也转了过来，语调轻快，与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死去的脸色截然不符，“陈仪，说话。你喜欢我们班草啊？”
“嗯。”坐在楚一念旁边的男鬼点了点头，脑浆险些滴在桌子上，“我喜欢…楚一念。”
“不是吧？陈仪竟然真的承认了，天哪，他疯了吧？他家里那么穷，怎么好意思给班草表白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脸没皮。”
“楚一念被陈仪表白脸都黑了，哈哈哈，被这种货色看上，他也觉得倒霉吧。”
“……”
同学们全部转过身来，像是被迫上台表演的提线木偶，神情惊恐，语气嚣张的谩骂着坐在楚一念旁边的男鬼。
“喂，陈仪，我做个主，帮楚哥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
楚一念的前桌出声打断了众人对男鬼的讥讽，他声音颤抖的对男鬼说道，“只要你明天上学穿连衣裙来，楚哥就同意你的追求。”
跟男鬼说完后，楚一念前桌扭头看向楚一念道，“楚哥，你觉得可以吗？”
“……”楚一念吓得汗毛立起。
这时的他总算明白了，男鬼是要操纵大家表演，重现十年前大家戏耍他的事。
意外发现陈仪暗恋楚一念的前桌，故意将事情说给全班人听的前桌同桌，嘲笑陈仪的其他同学…
还有，知道陈仪喜欢他后默许了大家用他来当借口戏耍陈仪的他，楚一念。
他们都是主角，也是男鬼的复仇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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