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这个字无论是字形还是发音，聂行云都觉得很特别。
他后知后觉，柯昔的微信名就是单字一个星，他不知道这对于柯昔来说是不是特殊的，但他只听南叔这么叫过柯昔，他明确地想做少数人。
“为什么叫阿星？”
晚上遛猫的时候聂行云带着聂尘尘跟着一起去了，猫是小孩在草地上陪着玩儿，聂行云就跟柯昔坐在长椅上偷懒。
春卷虽然是长毛猫，但怕冷得要死，被柯昔裹得像颗球，走一下滚一下逗得聂尘尘咯咯笑。
聂行云就是在柯昔也跟着笑的时候问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叫阿星吗？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他往双手哈了口气，揉搓着取暖：“两三岁的时候我爸妈教我念自己的名字，我不拎清，柯昔柯昔地，怎么念都含糊，听起来特别像阿星。”
“我妈觉得挺好听，就把这当作我的小名了，还逼着我爸也一起叫。”
柯昔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好笑。
相比别人的父母，昔夏枝和柯铭奕好像就没怎么着调过。
这和聂行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以前每到他的生日，身边就会被介绍来不同的孩子，他们身上的每一个字都被赋予含义，没有这么随便的说法。
“我爸也觉得要有特殊的含义，”柯昔想起柯铭奕的脸，没有多少痛苦之意，低头看着自己的食指与拇指摩挲，“身边那些小孩的小名寓意都特好，就我是自己瞎喊起的，所以他非要说我出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日于生上是星。”
聂行云也跟着柯昔看他的手指，将话题续着：“那实际上是吗？”
“不是。”柯昔发出了一声类似嘲笑的声音，“我出生在一个大雨天，差点没当场把我妈给送走。”
柯昔能说出来，便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让人可怜的事，毕竟后来昔夏枝还活着，柯铭奕在柯昔八岁的时候就说过，柯昔不需要愧疚，在医生问意外发生保大还是保小时，他果断地选择了保大。
所以如果真的意外来临，柯昔只会比昔夏枝先死。
这些故事柯昔没跟刘名讲过，这对柯昔来说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不是他对待朋友有多么苛刻。
说到底刘名认识柯昔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敢问的还不够多，而聂行云敢问，柯昔也愿意回答。
聂行云听柯昔缓缓地讲故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几乎要以为柯铭奕跟聂倾是一样的人，孩子只需要听从，不需要有想法。
柯昔看到这人的表情，“噗嗤”地笑了。
“我爸确实很爱我妈，但是是不想让我有愧疚感才那么说的。”
柯铭奕就是个冷着脸端水的人，在他面前胡子翘上天，但在昔夏枝面前什么也不是，还是得做小伏低。
“听起来他们是很好的父母。”聂行云不知道怎么回话，如此说道。
他们当然是，柯昔心想，不好的只有他而已。
“小柯老师小柯老师！”聂尘尘就在这时喊起他的名字来。
他猫玩够了，就往聂行云跟柯昔身上扑，强行中止了两人的对话。
春卷还是认人，跟着聂尘尘屁股后边一路跑过来了，往上一蹦落入了柯昔怀中。
柯昔和聂行云离得不远不近，给了聂尘尘机会，往人中间挤坐了进去。
小孩儿最近有得玩， 有春卷一起闹腾，性子活泼了不少。
他抓抓聂行云的手又抓抓柯昔的，咋咋呼呼起来让聂行云感觉有些头疼。
“小柯老师！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柯昔在幼儿园兼职的，什么小孩儿没见过？说了声没事便打算让自家猫给自己取暖。
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才学什么都快，一把把他的手塞到聂行云手里：“哥哥手暖！让他给你暖！”
小孩事儿干完屁股一滑就从底下溜出去了：“爸爸说冷着最不舒服了！手会冻僵的！妈妈不能做实验，小柯老师也不能画画了！”
聂韵哲就是找借口牵老婆的手，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聂尘尘而已。
谁知道聂尘尘有样学样，还模仿到聂行云和柯昔身上了。
柯昔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聂行云的手真的又包裹着自己的了，想到昨天这人的不解样，柯昔在想自己松手的话聂行云会不会又理解为抗拒。
反正他看聂行云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柯昔抱着春卷站起身来，这样就不得不抽出手来，结果聂尘尘一看就不乐意了。
“不可以！小柯老师不听话！”
手里空空的聂行云立马看向柯昔，竟是要哄聂尘尘的意思，柯昔哪里好意思，以春卷需要人牵着为由，拒绝了牵他哥哥的手。
柯昔没有看聂行云的脸色，只偷偷瞥了一眼，聂行云垂着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意外地在聂行云身上看到了可怜小狗的模样。
聂尘尘鼓着腮帮子，决定要再反驳小柯老师，刚张嘴他就看到哥哥终于不呆呆站着了，神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快步向前。
柯昔的一只手牵着猫绳，聂行云便牵起了另一只：“不是还有空着的吗？”
手指完全被人包裹住，虎口处被蹭了几下，柯昔只有愣怔的份儿。
聂行云的手真的很暖，但柯昔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然后由着人牵了一路。
聂行云按照自己的感觉做事，当下那一刻，他觉得聂尘尘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他将柯昔握于掌心没有什么目的，对方的手很凉，但他不觉难受，不自觉得摩挲柯昔的虎口甚至让他感到解压。
他直觉自己又一次过界，牵手是与亲密之人做的事，柯昔似乎觉得他很笨，没有提起，他便索性装傻。
【何和盒：你看了吗？】
【何和盒：小柯同学名声大噪了】
【何和盒：谅你也不会主动看论坛】
睡前聂行云在搜索“似乎很喜欢牵学生的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何君来没点时间意识地发了信息来。
【何和盒：从今天开始我也要认昔哥做大哥】
发完这句，下面不出意外地贴了个论坛链接。
《跪求昔哥回归，我真受不了汪狗那破气》
「无语了家人们，他参赛就参赛，自己画好了还非得对我的线条指手画脚，烦死了！恨不得自己有昔哥那张嘴！」
「？昔哥是谁」
「要不然人家姓汪呢？特性使然」
「林萧你现在……」
「怎么在美院的论坛里还能有人不认识昔哥啊？柯昔啊，半扎丸子头，前阵子把汪轼揍了一顿还让汪家善罢甘休了的那帅哥」
「我前几天去玩，跟汪轼撞车了，听他跟别人说话的意思，他似乎已经对冠军势在必得了？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柯昔什么时候在揍汪轼一遍，带上我吧求求了，他最近可太膨胀了，有事没事对着我们的画儿评价，也不看看自己作品的色上成什么狗屎样了」
「要说比赛果然还得是柯昔，不是说其他人不好的意思，但是柯昔确实年年冠军吧？自张凌老师指导开始」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柯昔啊……学校还是蛮多人对他虎视眈眈的吧……只是这人眼里除了画就是兼职，完全不入爱河的智者」
「感觉今年冠军要被买了，学校是真一点不管啊？」
「汪轼感觉真有点忌讳柯昔，柯昔在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压根儿不敢吱声，柯昔不在就装腔作势，真的很烦」
「管什么啊？每次大奖赛的名额指不定有多少个是买的」
「今年大奖赛怎么感觉像是黑吃黑啊？去年的季军都没见了」
「别说了，我就是去年的季军，以为柯昔不参赛我就可以进入安全期了，结果下一秒就他妈被踢出去了，真就有钱可以使鬼推磨，大奖赛主办方大概率没活人」
「我们也是富二代们之间的一环吗？」
「虽然没能参加比赛，但是已经在生气了」
「昔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兼职打汪轼干不干啊？我们众筹奖金给你」
「虽然但是，柯昔打了人不也被退寝了吗？会骂会打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搞了？」
「笑死，你要不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呢？他揍的是汪轼，后果仅仅是退寝」
「懂的都懂」
「路过，昔哥什么时候回来训人？」
「路过，昔哥什么时候回来训人？」
「路过，昔哥什么时候回来训人？」
……
总的来说，这张帖子基本已经被“柯昔回来教训汪轼”充斥。
聂行云本是精明的，但这会儿脑子里只有柯昔那手的事儿，帖子的内容是有一层没一层地在看。
十来分钟后，他才回复了何君来。
【聂行云：柯昔受汪轼什么破气了？】
结果何君来在对面沉默了很久。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何君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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