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嫂子，北平现在还不稳当，你们咋来了呢？＂
于凤至一脸的忧愁，欲言又止，陆尔很尊敬这个大嫂，这个于凤至是富商于文斗的女儿，比张汉卿大四岁，为人善良大方，温婉淑静，可谓是张汉卿的良配，可惜，张汉卿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一向风流成性，他不爱比她大的于凤至。
张首芳勉强笑了笑：＂爹来了，我和凤至陪他来的。＂
陆尔的眉头皱了起来，干爹来了，陪同他来的除了总参谋长杨宇霆，应该还有张汉卿，怎么会是大姐她们陪着来的呢？
＂我六哥呢？他怎么没来？＂
张首芳伸手拉住陆尔，向里面走去。
＂一会儿爹会跟你说的，现在爹正在跟人吵架。＂
＂吵架？跟谁呀？＂
张首芳轻蔑的一笑：＂还不是和徐树铮，在告你状呢！＂
陆尔哼了一声：＂跳梁小丑！＂
一进西花厅，一个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小徐，你特么了个巴子的，一口一个你儿子你儿子的，不是我老儿子咋地了啊？是抱你家孩子下井了？还是抢你闺女了？不就是把张勋抓起来了，把小皇帝给圈起来了吗？不是，不应该呀？＂
＂不是，大帅，您不能断章取义呀，我徐树铮说了不应该吗？我是说咱们是盟友，那干啥之前不得商量一下吗？我这边死了七千多人，马上就要突破辫子军防线了，完了你干儿子袅悄的就把人给抓走了，还通电全国，这不是釜底抽薪吗？有这么干的吗？这让段总理的脸往哪搁呀？＂
＂那就干了，咋地吧？反正我老儿子干啥我都支持！＂
＂大帅，您这不是耍无赖吗？宇霆兄，你说句公道话。＂
＂帅爷，您别激动，树铮，要我说，陆团长这么干也没错，张勋复辟，本就是想抵制共和，这件事早完一天，保皇派就早一天完蛋，来来，树铮，消消气，喝口茶，这可是今年新下来的明前龙井。＂
＂宇霆，你们唠吧，我特么出去凉快凉快，这北平的天气真特么闷，一点都不如奉天。＂
＂帅爷（大帅）慢走。＂
张雨亭从西花厅走了出来，看到陆尔立马眉开眼笑，招手让他们过来。
张首芳撇撇嘴：＂真偏心。＂
陆尔紧走两步，被张雨亭一把把手抓住了。
＂老儿子，出事了。＂
陆尔一怔，眯缝着眼睛，沉声道。
＂是我六哥出啥事儿了吗？＂
张雨亭收起笑容，对自己干儿子的聪慧他早就见惯不怪了。
＂卢永祥把你六哥软禁了。＂
＂浙江督军卢永祥？＂
张雨亭拉着陆尔坐在凉亭里，于凤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水果糕点放在了石桌上。
＂半个月前，你六哥从德国买了一批军火，送到了上海滩，他带人去把军火运回来，结果被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知道了，率兵扣了你六哥。＂
陆尔的脸色瞬间铁青，牙齿咬得咯吱响。
＂干爹，这卢永祥没那么大的胆子，应该根子还在段琪瑞这里。＂
张雨亭点点头。
＂段琪瑞一月份封了卢永祥为松沪护军使，军权民政一把抓，成了上海滩的土皇帝，这次张勋复辟，段琪瑞其实一直防着的是你干爹我，所以你前天一抓张勋，昨天卢小嘉马上就扣了你六哥，不就是想让我留在关外，不许进北平吗？＂
陆尔怒吼一声，站了起来，反脚把石凳子踢飞了。
＂干爹，我去上海滩，我到想看看，谁敢欺负我六哥！我整死他们卢家父子！＂
张雨亭一拉陆尔，把他拽到身边。
＂刚才徐树铮说了，这次你的功劳最大，让你去上海滩，就任警察局长，我看，他们这是想要胁咱们爷们儿，这阴谋诡计一环套一环，想把你这员虎将从我身边调走，让我痛失右臂。＂
陆尔渐渐的平静下来，想了想。
＂干爹，这肯定是徐树铮的计谋，用六哥的安危来压咱们奉军，他知道，一呢不能让奉军进北平城，否则会喧宾夺主，二是上海滩离咱们太远，鞭长莫及，分化咱们的实力，这是阳谋，逼的咱们爷们不得不去。＂
张雨亭点点头，神情落寞，和这群老油条政客斗，他终究是落了下风。
＂是啊，不得不去，可是老儿子，你这一去，人生地不熟的，可是进了虎穴狼窝了，上海滩，鱼龙混杂，危险重重啊！＂
＂干爹，再危险也得去，虽然六哥在他们手里，他们未必敢动手伤害，可是世事无常，谁又敢担保没人会混水摸鱼，借刀杀人呢？＂
二人陷入了沉默，张首芳和于凤至在一旁泫然若泣。
＂帅爷。＂瘦削的杨宇霆走了过来。
张雨亭抬起头。
＂徐树铮走了？＂
＂嗯，走了，谈得差不多了，小尔去上海滩就任警察局长，再加上一个兼职，城防司令。＂
＂什么？老段和小徐答应了？＂
杨宇霆点点头，走过来拍拍陆尔的肩膀。
＂这次干得漂亮，虽然咱们东北军没抢到地盘，可是这全天下再也没人敢对咱们指手划脚了。他们想让你去上海滩送死，我就明白的告诉他，不让你带兵去上海滩，那就一拍两散，明天，奉军就会入关，郭松龄部已经在山海关外枕戈待旦，徐树铮没办法，才同意给小尔一个上海滩城防司令的名头，但也说了，兵力不能超过一个团。＂
陆尔笑了，只要有兵在手，上海滩？就得由他说了算。
张雨亭沉吟了一下：＂一个团？人少了点。＂
杨宇霆阴恻恻的说道：＂咱们来个加强团不就得了？三千人，他卢永祥不过是两个师一万一千人，咱们把装备配好点，未必打不过一帮软脚虾。＂
＂三千人？哈哈哈，那不是孙猴子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宇霆，这个真不错。＂
陆尔第一次觉得杨宇霆这个阴人还不错，自己去上海滩赴任，如果只是警察局长，那么带的人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人，这么点人扔到上海滩，屁都不算！
不说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就说青帮，号称徒众十万，这下可好了，带一个加强团去上海滩，那他的势力就仅次于卢永祥！至于实力，打过才知道。
＂好，宇霆，这回我老儿子去上海滩，人呢你要给他补齐，东北军里你可劲扒拉，物必要精锐，小六子不是弄回来一批德械师的装备吗？不用往回拉了，直接给我老儿子整上，另外，准备五十万大洋，穷家富路，可劲花，花没了再管干爹要。＂
陆尔有点小羞涩。
＂那啥，干爹，钱我就不要了，我这有…＂
＂嗨，你这孩子，你有，你能有多少？＂
＂好像，好像有两百多万吧，没细数。＂
＂啥？两百多万？＂张雨亭和杨宇霆的嘴张得能塞两个鸡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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