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京城飞机场降落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尹天水和吴松浩，郝副部长，老工程师等人一一道别，依然背着一个斜挎包，手里拎着两只旅行包。
里面是佟家兄弟送的香肠、火腿、巧克力、罐装啤酒。
把尹天水的包都塞得满满的。
幸好，尹天水的包包够结实。
沉甸甸的包，他轻轻松松提着，一个人往外面走。
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尹天水冷哼，旁若无人，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觉告诉他，是那个恨死了他的警卫。
在回国之前，吴松浩听从尹天水的建议，一直软禁着他。
就算是陈师长亲自给说情担保，也没有解禁。
吴松浩最怕的是有人弄事，当然不敢大意。
陈师长的脸本来就习惯高冷，在后面的相处中，对尹天水的情绪他也隐忍着，没有轻易显现出来。
他怎么也不相信，在国外‘嚣张’的尹天水，回国后，依然不鸟他们。
上飞机后，吴松浩就把警卫解禁，交给了陈师长自己管束。
现在看见尹天水和每个人客客气气都别，唯独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那个被尹天水排斥在外的技术员，就躲在老工程师的身后，耷拉着眼皮，回避开尹天水高冷，云淡风轻神情。
一起的人都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有捅穿他的心思。
秋天的夜，温度适宜，在漫天星光和稀疏灯光相映的机场大广场，华子岚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旁边，伸长 脖子在人流中寻觅着。
尹天水高大挺拔的身影刚刚走出大厅，她就捕捉到了。
“小水，小水，我在这里。”
她大步迎上去，挥手喊着。
那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尹天水快步迎上，脸上眉飞色舞：
“子岚，等好久了吧？”
华子岚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旅行包：
“给我，没有等多久，就两个小时。”
尹天水闪开了，“不重，我来就好。”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上了汽车。
华子岚没有让尹天水开车：
“你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我来开。”
她抢着坐到了驾驶座上。
汽车开走，隐在阴影里的那个警卫盯着吉普车，神情间有些疑惑。
回去低声告诉陈师长：
“首长，是一个年轻女孩开车来接的他，没看清楚她的面孔。
不过她开的好像是军用车，可惜灯光太暗，没有看见牌照。”
陈师长沉吟：“你没有看错？肯定是军用车？”
“这个······首长，军车和警车夜色里分不清，我不能确定。
首长，这个王八蛋他--他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我还是个连长，他就敢当着您的面折辱我。
他不是在打您的脸吗？
那王八羔子年纪轻轻的太嚣张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能听懂那些‘鸟语’吗？
他怎么会听懂那个国家的语言？
是不是······”
警卫眼睛滴溜溜转，压低声音说道：
“是不是他早就和那边的人合计好要算计哄骗我们？
说不准前面那些骗子的手段，也是为了蒙蔽我们的眼睛，早就设下的局。”
陈师长上下打量着面前自己一手拉拔起来的贴身警卫。
这个人别的能力虽然差一点，但就是够听话，手段够狠。
能读懂自己心里的想法，不需要自己发号施令，他就领会行动了。
这些年，为他冲锋陷阵，让他在四机部里威风八面，说话‘言出如令’，谁也不敢违抗。
不是一把手，却成为了四机部里面真正掌握了实权的人。
最近，他越来越感到自己‘举步维艰’，如果失去了这个左膀右臂，他在单位里面会更加‘四面楚歌’。
那些支持他，惧怕他的人，看到自己连心腹也护不住，谁还会听他的，看他眼色行事？
可这个蠢蛋，这次确实太冲动了，让郝副部长和吴松浩抓住了把柄。
让他很被动。
警卫见首长不说话，继续怂恿挑唆：
“您看他，刚才和每个人道别，就是没有和您打招呼。
回来了，我们还怕什么？
您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让功劳被别人抢了去，还要把屎盆子扣到您头上。
首长，他不就是一个大学生吗？什么公安厅的人，您想想，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会进了公安厅？
不过是借一个虚名准备糊弄外国人罢了。
您必须先下手为强，趁他还得意忘形的时候解决了他。
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个会说外国话，和外国人勾勾搭搭的人，指不定暗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要不然，等他大学毕业，就会成为您的死对头。
现在我们手里有权有枪有人，要对付他轻而易举，还不是首长您一句话的事？
首长，千万不要错过良机，我马上召集兄弟们，给首长报仇雪恨！”
警卫咬牙说道。
他明白，首长不及时出手对付尹天水，不把他拔枪的事摁下，那他就有可能被处置。
最好的结果，是让他转业回家种地。
可他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习惯了‘狐假虎威’，看着和自己对着干的人爬伏在面前求饶的志得意满。
回家种地？
重新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在贫穷中饥一顿饱一顿狼狈度日？
被自己欺负过的人反过来把自己踩在地上搓磨报复回去？
他怎么愿意？！！！
陈师长也是在权力旋涡中浮浮沉沉经历过来的人。
知道自己的警卫在想着自救，才拉上自己。
可他同样明白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
他担心的不是尹天水，这样的年轻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有机会想怎么收拾他，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
他担忧的是，本来已经没有了斗志的郝部长，和吴松浩联手来对付自己。
他的职位远远低于郝部长，自己能高高在上掌握实权，靠的是手里的枪杆子！
什么事该‘轻重缓急’，他分得清。
“我们······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把一个年轻人看得太高了。
要收拾他，有的是办法和时间。
要拿捏死他，容易得很。
我们的对手是郝部长和总工程师那一帮人。
要想办法让他们闭嘴，不来管这等闲事。
还有吴松浩，他是安全局的人，得罪了他，没有我护着你，你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陈师长暗暗警告自己的警卫。
他感到愤怒的是，他作为军管委的主要领导，在单位里面的权力眼看着被渐渐地削减了很多。
让他怀念曾经可以称王称霸，在单位里面一言堂的那些岁月。
现在，他感到束手束脚。
这次去国外采购设备，名义上主要领队是副部长。
但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就是这个供应商，也是有人推荐到他面前，承诺他，交易成功，会有百分之一的提成。
那是一笔他不敢想的财富！
他在单位里面的权力也会重新收回。
他的职务，借着这次采购任务的完成，也会往上走一步。
他好不容易让副部长信任自己，自以为是他亲自和外商洽谈成功的。
谁知道，费尽心机，竟然被一个小翻译给坏了他的大事！
陈师长心里对尹天水的憎恨，比警卫还要多得多。
可他这些事，包括他的心思，就算是贴身警卫，也是不能泄露的。
“先忍一忍，不要给我惹事。
吴松浩那里我先去帮你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压下这件事，不向上汇报，不处分你。
放弃这次升职的机会，保持原状。
以后，我会为你再创造机会的。”
警卫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才应了声：“好，我听首长的。”
陈师长心里明白，自己警卫心里的愤怒不平，想借着他的权力帮他报仇。
‘借刀杀人’！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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